祁舒娩聽到這也是禁不住譏笑,不只是她們,其餘的人自然也是這樣的想法,畢竟想當年祁太尉女兒大字不識的名聲傳的還是挺遠的。

“自是可以的,那妹妹先來開個頭吧。”

祁鶴雲也沒推脫“人盡道,第一番。”

祁舒婉內心有點驚訝,竟這麼小眾,這詩還是當年在家中藏書閣翻閱書籍時不小心弄翻的一本里面看到的,幸好當時記了一下。便很快答道:

“天遣先佔春信。”

緊接著,她從腦海裡提取出了一首也比較小眾的詩“幽居閟古寺,”

卻沒想到祁鶴雲居然想也沒想就接“隙地滋春綠。”

隨後又微微一笑“新葉生故枝,故枝雖遼遠,新葉頗離離。”

祁舒婉在這一刻愣住了,袖子裡的手使勁捏緊,怎麼辦,這首詩她沒見過。

就在皇后正欲說話的時候,不遠處傳來一個很清澈爽朗的聲音“春風一朝至,榮華並如斯。”

眾人這時全部抬眼望去,在大殿裡的男眷們此刻都朝院子裡走來。

“江望,你們怎麼來了,陛下呢?”

“母后,父皇乏了去歇著了,命三皇兄帶諸位大人來逛逛。”

隨後目光轉向了祁鶴雲,心下微微一動,她們二人可真是契合。

祁鶴雲收起了方才悄悄打量他的神情,福了福身子“見過四皇子殿下。”

皇后這才又將目光轉向祁鶴雲“雲丫頭,江望方才對的詩可對?”

忽略掉皇后對她親切的稱呼,都是千年的狐狸,誰不知道她心裡怎麼想的。“回娘娘的話,正如四皇子所言。”

祁舒婉此刻手心都已經被自已掐紅了,她沒想到四皇子他們也會到這裡來,只覺得顏面盡失,無顏面對眾人。

心裡更是對祁鶴雲又怨恨了幾分。

誰知皇后的人偏偏又在此時出聲“既如此,那這場比試,祁大姑娘敗,祁二姑娘勝。”

祁舒婉:——祁鶴雲勝就勝了,偏還要把她輸了這句話說出來。

“祁大人,你可真是有個好女兒呢,聰慧過人,長的也討喜。”

祁萬山登時心底一凝,“娘娘,小女自幼體弱多病,也就多看了一點書罷了。”

“這話怎得說得跟令夫人如出一轍,本宮是喜歡令愛,又不是要吃了她,不必如此小心翼翼。”

“祁小姐可不像只是讀了一點書的樣子,如此多的詩詞儲備,定是飽覽群書。”

祁鶴雲心挺累的,這就是傳說中的勾心鬥角,說個話都要轉他百八十個彎。

“四殿下抬舉臣女了,臣女看的多是民間畫本子。”

徐若涵一臉不屑,呵,這種上不得檯面的東西也好意思說出來,真是不怕丟人。

暮江望看著眼前眉眼如畫,不失明媚的少女,聞言勾唇一笑,“姑娘謙虛了。”

皇后在一旁看著二人的互動,一方面樂見此狀,他們二人交好也是一種助力,另一方面又覺得今日若在此的是老二便好了。

夜晚許氏讓兩姐妹去房裡找她,許氏坐在主位上,神情嚴肅“舒婉,你今日是怎麼了,怎會在詩詞上輸給祁鶴雲?你自幼便飽讀詩書,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祁舒婉微微垂眸“抱歉,母親,女兒今日許是有些身體不適,失了誤。”

許氏臉色這才好了些“小婉,下次身體不適早些說,彆強撐。不過,倒也不必介懷,待錦繡試時,你定要全力以赴,大放異彩,今日只是詩罷了。”

“錦繡試可是全面的考核,祁鶴雲那丫頭就算再聰明,也不可能生出三頭六臂在這兩年時間裡學會那麼多東西,更何況是想打敗苦學了十餘年的你。”

“錦繡試有把握嗎?”

可是她該怎麼說出,其實在今日聽了祁鶴雲的奏瑟,感受到祁鶴雲在音律上的造詣後,她心裡隱隱感覺到,自已在音律方面也許也贏不了她的事實呢。

“娘,大姐姐可是出了名的才女,你都不知道離城有多少公子仰慕大姐姐呢,您就放心吧,大姐姐一定能贏的。”

許氏笑著用食指戳了戳祁舒娩的腦袋,“你這丫頭也是,成天就古靈精怪的,多跟你大姐姐學學。”語氣是寵溺的。

許氏深知自已女兒的性子,向來驕傲,被捧了這麼多年,今日竟敗於祁鶴雲那草包,自已心裡也是指不定多傷心難過不甘的呢。

有了這次失敗的經歷,那之後再對上祁鶴雲,她只會更加嚴謹,不允許自已再次失敗。

“娘,大姐姐,不過那祁鶴雲就在邊水城待了兩年,竟真有那麼大的變化?”

“他們在那裡日常生活的維持都需得自已想辦法,還有心思讀書?”

“母親,女兒知道了,您早點休息。”

“嗯,你們回去吧。”

“初初,那和家現在是什麼情況?”

“和子元現在相當於就是廢人一個了,傳不了宗接不了代,他爹又找不到你,但是想著也不能斷了香火。”

“於是新納了幾房姨太,和夫人也自知自已兒子不能人道,只能由著和威去了。”

“那如此看來,除了那和子元,其他人的日子都還挺好過的啊,這可不成。”

——

“去看看那小子去。”

“主子。”

“那小子呢,怎麼樣了。”

“底子不錯,也很勤奮。”

她來到後院,看到一個少年正揮著劍,全神貫注,看身手雖還不夠成熟,但對於就練了幾天的人來說,已經算是很可以的了。

接著便從身邊折下一根樹枝,直直的朝少年刺去,對方很敏銳,當即用劍一擋,跟她對打起來。

祁鶴雲今日作的仍是那日揍和子元的裝扮,戴著面具,少年一眼便認出了她,也知道對方可能就使了不到五成的力。

很快,因為分神便被祁鶴雲用樹枝抵住了喉嚨。

“謝謝你。雖然不知道你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但還是多謝你。”

祁鶴雲扔掉樹枝,拍了拍手,撣去手上的塵土。少年看著她的手,很白淨修長,指肚上雖有一層薄繭,指尖卻泛著一層粉色。

“你,是女子?”

祁鶴雲這才將目光移向他“其一,打架的時候分神就等於將自已的脖子伸到敵人刀下,其二,救你只是順手的事,但我既救了你,便不是白救的。”

“其三,不該知道的別問。”

“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微微侷促“我自小就沒見過我爹孃,靠乞討度日,後來就被拐去了那個地方,所以我沒有名字。”

“那你今後便叫霧斂吧。”層層重霧已經收去之意。

少年沒念過書,不知道有什麼含義,只覺得這個名字很好聽。

“商陸,過幾日,將他帶去閣裡。”

“屬下聽命。”

——

“夫人,門外來了一個怪人,聲稱可以治好少爺的……那裡。”

和夫人原本心如死灰了,如今聽到這樣的訊息,也不管靠不靠譜了,只想著死馬當活馬醫吧。

“快快請進來。”

“先生,您真的可以治好我兒嗎?”

祁鶴雲扮作了一個老者模樣,聲音也變得蒼老“夫人莫急,老夫行走江湖多年,也不是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

和子元聽說自已有得治也是欣喜若狂,“先生,你若是治好了我,我給你黃金萬兩。”

他自從被打之後,就再也沒碰過姑娘,只能看不能吃,他真的恨透了那個賤人。奈何竟一直找不到那人,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

“夫人,勞煩各位先回避一下,我給公子施針。”

當然,用的肯定不是她那套金針,這只是在地攤兒上隨便買的,反正也不是真的想治好他。

一炷香過後,祁鶴雲開啟了房門,“先生,如何?”

“夫人去問問令郎作何感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