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江畔,列德橋底。

劉筱禾抱著雙臂,神情苦楚的看著雷修。

“修哥,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成熟,才能成長,我真的很不喜歡你這個狀態!”

雷修冷哼一聲,走到最近的石凳上,點上一支梅子。

“我曾對你付出最好的狀態,可你還不是離開了?你到底在假惺惺什麼?特意來嘲笑我嗎!”

“你不該是這樣子!”劉筱禾站在雷修身前:“對,是我背叛了你,你很傷,難道我就很好受了嗎?我每晚哭到深夜!”

“那你幹嘛提分手!”雷修站了起來目視紅著眼眶的劉筱禾:“知道會不好受,那就不分啊!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你什麼也沒做錯!錯的是這個世界!”

劉筱禾閉著眼睛強忍著淚水,低聲說道:“我們回不去了,你要好好生活,可以嗎...”

雷修低頭轉身離開:“你已經沒有身份和名頭和我說好好生活了。”

“帶著你的虛榮,跟張雲西結婚吧,或許那天我沒勇氣站在你的婚禮現場,但衷心的祝福你,筱禾。”

望著消失在江畔盡頭的雷修,劉筱禾終是崩潰到了極限,癱倒在地,趴在石凳上放聲痛哭。

...

雷修無神的攔了一輛計程車,返回了老房子。

時值傍晚,開啟房門,飯菜香氣撲鼻。

女飄程芋芋拿手的三菜一湯依舊。

雷修沒有再打招呼,木訥的端起碗筷吃了起來。

“冰箱還有酒嗎?”

程芋芋開啟冰箱,拿出兩罐啤酒,替雷修開啟一罐,一罐留給了自已。

“修哥,今晚我陪你喝,不過只限一罐。”

“你管束我?”

“我不管你,就沒人管你了。”

雷修無語的看了眼程芋芋,吃著可口的飯菜,心情也漸漸平復。

“芋芋,床單有空洗曬一下。”

“已經洗啦。”

“哦...我打算買些綠植回來,房子生氣太少了,你喜歡什麼?”

“那就小盆的杜鵑花吧,我以前墳頭年年都長,我會打理。”

“行。”

雷修和程芋芋聊得很平淡,一種微妙的感覺在他心頭萌生,他不認為是純粹的男女之愛,更像哥哥對妹妹的關心。

正吃一半,房門敲響。

一人一飄對視一眼,這個點,會是誰?

雷修開啟房門,大為驚訝,來者居然是老外婆,熊挽仙!

“外婆?你怎麼找到這裡了?!”

外婆瞪了雷修一眼,不好氣道:“怎麼,不給我看看你?”

“瞧您說什麼話呢,給給給!”雷修急忙將外婆迎進屋子。

女飄見了老恩人,也第一時間站了起來,又是盛飯又是讓座。

熊外婆笑著看向程芋芋:“大閨女,這幾天我家的臭小子沒欺負你吧?”

“修哥好著哩,對我可照顧了。”

熊外婆吃起了程芋芋做的飯菜,連連誇了好幾句。

雷修反倒像做了錯事的頑皮小孩,拘謹著站在一旁。

“我的混世小魔王,引靈任務完成了,是不是該把法器還給我了?”

雷修嗯了一句,進房間將所有法器拿了出來放在桌面:“我還說下次去看您的時候再帶回去的,沒想到您親自來了。”

熊挽仙沒急著收,反而淡定的吃著飯菜,給了雷修莫名的壓力。

...

“芋芋。”吃過晚飯的熊挽仙拉著程芋芋的手坐在沙發:“想過以後的日子嗎?”

程芋芋點了點頭,認真道:“想過,不過很為難修哥,我是飄,他是人,但我真想跟他好。”

熊挽仙神情有些凝重,理了理程芋芋的烏黑劉海:“孩子,起死回生,這連我也做不到,況且你死了這麼多年了。”

“熊奶奶,您不用擔心我啦,我已經死過一次,沒太多想法,我不干擾雷修的生活,我只想安靜的陪伴在他身邊,我不會做令他為難的事的!”

熊挽仙瞪了雷修一眼:“小魔王,你不表個態?”

雷修一臉無所謂:“我表什麼態?她在這裡隨便住,我又不趕她。”

“你還敢趕她?!”熊挽仙捶了雷修一拳:“我儘量想法子還芋芋一個肉身,不過這因果得你背。”

“我才不背!”雷修看向一邊,嘟著嘴:“您以前可教戒過:因果大化,自在塵緣,人之兇貞,天數初定!”

“記得一套一套的。”熊外婆起身走向房門口停下:“那我走了,想清楚了再來找我。”

“路途遙遠的,我送您吧。”

雷修拿起車鑰匙,卻被熊外婆攔住。

“大可不必,我自有來去的辦法。”

雷修一拍腦門,愚蠢了,暗想著:熊外婆既會傳送又能御劍,需要自已開一輛破車送?

只是不明白外婆來的目的,真是單純的來看自已一趟?可她以前從不會下山的。

可來都來了...

雷修厚著臉皮:“嘿嘿,好外婆,能幫個忙嗎?”

熊挽仙警惕的看著雷修:“你這小魔王...又想賺我點什麼?!”

“我想要支追魂香,一道鎮邪符籙。”

熊挽仙鬆了口氣,還好不是什麼大動靜的玩意兒。

“這個可以有。”

只見熊挽仙在屋角的燒香沙盆旁隨手拿了支香,對著念著咒訣,又拿出一張黃紙,用食指隔空畫好符籙。

雷修接過兩件法物,道謝之後,熊挽仙化做一群透明的白蝶消失在兩人面前。

洗刷好碗筷的程芋芋從廚房走了出來,看著躺在沙發的雷修,努力找話題。

“修哥,熊奶奶對你可真好。”

“是啊,她很疼我。”

“今天老郭找你幹嘛了?”

“他開了一家售賣房子的店,想讓我當總經理。”

“你一定沒同意吧。”

雷修疑惑的看了一眼程芋芋。

“你怎麼知道?”

“我猜的。”程芋芋搬了只小板凳坐在雷修身邊:“不過你還是需要一份穩定的工作呀!”

“別吵我了。”雷修煩躁的翻了個身,面向沙發靠背:“我身上還有些錢,養得起你。”

“噢...我應該不是很難養吧?”

“不難。”雷修很怕程芋芋接著囉嗦下去:“你別說話了,讓我安靜安靜。”

“好。”程芋芋給躺在沙發的雷修蓋上了外套:“那我進房間了。”

客廳只剩雷修一人。

安靜而孤獨,他轉過身,雙手枕著後腦,看著泛黃的天花板。

或許老郭真的是好意,可自已為什麼拒絕得如此乾脆?

筱禾在列德橋底說不喜歡自已這個狀態,呵呵,一個社會閒散人員,誰會喜歡呢?

他只記得,轉彎處最後回頭看她的時候,她在哭,哭得撕心裂肺。

可分明是她先背叛,她哭條毛,真正該哭的人是自已!

雷修在沙發翻來覆去,心裡一團麻。

劉筱禾不會還在橋底哭吧?大晚上,會不會遇到壞人?會不會做傻事?

有可能!

雷修跳了起來,拿起桌面車的鑰匙和紅梅,點上一支,對著房間喊道。

“芋芋我出門一趟,你別亂跑啊。”

“噢~”房間傳出芋芋的聲音:“可以幫我去地攤買個二手手機回來嗎?”

“可以。”

雷修穿了外套走出房門,他確實很怕女飄程芋芋亂跑,也怕她被哪個不長眼的術士收了,到時又惹得外婆老人家不高興。

他感覺得到熊外婆對程芋芋的感情不一般,關心得像寶貝親孫女一樣。

之前從沒來看過自已,芋芋住過來沒幾天就親自下山跑來了,真鬧。

總之,這間房屋被雷修佈置了隱匿靈體氣息的陣法,只要她不亂跑,住一輩子都隨她心意。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劉筱禾的安危,這丫頭固執得要命。

真怕她做什麼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