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晏禮頓住腳步,眼神沉了沉。

謝晚凝渾身一僵,緊接著,季晏禮冰冷的嗓音如驚雷響徹耳畔。

“少在本王面前裝模作樣!”

謝晚凝心臟像是被擰成一團,止不住的往下滴血。

許久,她眨了眨眼,聲音輕的幾乎聽不清。

“王爺教訓的是。”

季晏禮抬腳從她面前走過,臨出門時,吩咐了一句:“趕緊打掃乾淨,別讓知嫵見了噁心。”

謝晚凝強撐著從地上爬起,走到院內的水井旁。

入冬的水冰寒刺骨,和著手上的傷,疼的謝晚凝止不住的發顫。

她擰了抹布,跪在地上,將自已的血一點點擦淨。

就在她擦完的那一刻,一雙繡花鞋停在她面前。

謝晚凝動作一頓,抬起頭來,便看見林知嫵帶著打量的眼。

她笑了率粥笑,聲音輕柔:“王妃辛苦了,打掃的很乾淨,起來給我奉茶吧。”

謝晚凝神情微僵,起身去端了茶來,低聲道:“夫人,請喝茶。”

林知嫵看著杯盞上的血跡,用手帕捻著接過,不緊不慢地抿了一口。

謝晚凝怔怔看著林知嫵半響,終是忍不住開口問:“當年你為什麼要主動離開?”

林知嫵抿茶的動作一頓,旋即輕聲開口:“我當然要離開,這樣一來,阿禮會永遠都記得,是你逼走了我。”

謝晚凝瞳孔一縮,明明眼前的林知嫵是個人,可她卻像是看到了蛇蠍一般身上發冷。

林知嫵眼中嫉恨與得意相融,顯得詭異至極。

“我除了出身青樓,哪點不比你強?”

“可你是先帝賜下的王妃,哪怕在王府所有人都叫我夫人,可在皇家玉牒上,我算什麼?”

“謝晚凝,是你佔了我的位置!”

謝晚凝渾身一顫,竟無力說出一句反駁的話。

……

入夜,謝晚凝才回到王妃院。

春桃看著她傷痕累累的手,驟然紅了眼:“王妃,我去請大夫。”

謝晚凝疲憊的坐下,目光落在桌上那副半成的護膝上。

她看了看自已的手,唇邊溢位一抹苦笑。

謝老爺子七十壽誕在即,她本想給祖父做一對護膝當壽禮,可如今卻辦不到了。

很快,春桃帶著容澤進了院子。

容澤踏進房門,腳步便是一頓。

桌前的謝晚凝,身形孱弱,面色蒼白,一雙素手更是慘不忍睹。

容澤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他認識的謝晚凝,是丞相府驚才絕豔的二小姐。

而不是眼前這個,在王府日漸失去光芒的女子。

他診脈後,看著謝晚凝,語氣微沉:“王妃不曾按時用藥?”

謝晚凝淡淡答:“昨日事忙,忘記了。”

容澤心裡驀的騰起怒意。

“什麼事能比命還重要?堂堂王妃活成這幅樣子,說出去簡直墜了謝家名聲!”

“你過得這樣慘,還要同那青樓女子相爭,不肯和離麼?”

謝晚凝愣了愣,隨即心裡猛地發酸。

容澤能說出這樣的話,可見外頭人都怎麼傳的。

她忍了忍,卻終究沒忍住。

“容大夫知道的不少,但你忘了,我只是一介女流。”

“若我是男兒身,若我真能想和離就和離,拼上性命我也不會讓謝家落到如此地步!如果可以,我甚至不會選擇嫁給季晏禮!”

她壓下喉間刺痛,字字句句如同泣血。

若不是季晏禮當年毀約鬧的人盡皆知,她祖父又怎會求先帝賜婚?

謝晚凝劇烈咳嗽起來,鮮血頃刻染溼手帕。

她抬頭,蒼白臉上血色染唇:“若是自甘墮落能護住謝家,我甘之如飴。”

容澤徹底怔住。

“你走吧。”謝晚凝站起身來,指向門口。

就在這時,門口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她下意識看去,呼吸驟然一頓。

季晏禮站在門口,臉色陰沉至極。

下一刻,他走上前,抬手便給了謝晚凝一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