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是什麼情況?

難道不應該是她說‘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而他滿身牴觸,嚴詞拒絕嗎?

這這這……

“走吧。”

池瑜清正錯愕著,便聽頭頂上飄來這麼輕飄飄的一句。

她磕巴著:“去……去哪?”

“去成親。”

池瑜清:?

這人有病吧!

“我說恩人,你這樣也……太隨便了些吧。”

她噌的一聲站了起來,想讓自已底氣能夠足些,可站起來後才發現,還是要仰著脖子才能同他對視。

待看清了他的臉後,她便又是一陣錯愕。

面前這人面貌並不出眾,不過也稱得上清秀二字。明明身著一襲墨色華貴之服,卻眉眼淡漠,竟帶著幾分仙風道骨之氣。

池瑜清不禁疑惑,他到底是從哪個地方冒出來的。

這麼對視了一陣,還是恩公率先開口:“你不願以身相許?”

“……”

池瑜清道:“若要成親,我總得先知曉你的名字。”

對面一時沉默了。

不止沉默,池瑜清明顯感覺到恩公周身的氣息都沉了下來。

他生氣了。

池瑜清不自覺後退了一步,抬眸看向天上的月色。

這是突然生的哪門子氣啊?

半晌,對面終於再度開口:“祈安。”

池瑜清轉回眸子,對著他點頭微笑:“祈安,好,我記住……”

“祈安!!!”

她驚呼了一聲,陡然反應過來,試探著問道:“……君祈安?”

沒有回答。

這就是預設了。

池瑜清抬頭望天,欲哭無淚。

今夜所遇所見,真是比她這近百年都過的精彩。

下山這一趟,她不僅被同門與妖界雙雙追殺,還碰見了這些年來,在仙門之中也威名赫赫的魔尊———君祈安。

這些年來池瑜清從未離開過太虛山,對如今六界情形的瞭解,也多是從兩位師姐那裡聽來。

當然,這其中便有關於這位魔尊大人的不少傳聞。

傳聞說,這位魔尊自百年前登位後,便平定了魔界百年內亂,還鎮壓了到處作亂的妖界,且聲勢浩大,一度令眾仙門臨危待戰。

傳聞還說,這位魔尊大人長相醜陋、面容猙獰、凶神惡煞。

其他暫且不說,單論長相這一條,池瑜清不禁撇嘴:果然傳聞就是傳聞。

雖說現在看來這位魔尊大人的長相併無出彩之處,甚至都可以用其貌不揚四個字來概括他的長相,但凶神惡煞……

真是著實不知道這個詞是怎麼傳出來的。

此刻魔尊大人昂首闊步走在她身前,看他這架勢,是要往山上去。

池瑜清抬頭望了望,確認沒有認錯——這可是太虛山!

仙界如今在舉行一年一度的簪花大會,四大仙山長老齊聚太虛,雖他是魔尊,也不能如此囂張啊。

更何況看這樣子,他還要帶著她一同上山......

若是真的就這麼跟著他回了太虛,那她這麼多天來辛辛苦苦的一路逃脫是為了什麼。

池瑜清抬眸瞅了一眼,面前是一個高大的背影。

索性現在魔尊大人注意力壓根不在她身上,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她手上捏訣,準備跑路,走在前方的人卻在此時突然轉過了身。

君祈安眼眸掃過她捏訣捏了一半的指尖,風輕雲淡的戳穿了她:“要跑?”

池瑜清臉上掛上一個尷尬的笑來,雙手握了握拳又鬆開:“沒有沒有,剛剛手指頭抽筋了,我活動活動。”

君祈安點頭,頗為善解人意道:“現在還抽嗎?我幫你......”

池瑜清受到了驚嚇,瘋狂擺手:“不不不不麻煩您了,好了,已經好了。”

一邊說著,像是怕君祈安不信,她還伸出手,手指十分靈活的在他臉前轉了一圈。

“魔尊大人你看,一點都不抽了。”

君祈安回身,繼續往前:“那就走吧。”

還沒放棄跑路的打算,趁他剛轉過身,池瑜清便轉身撒腿便跑。

還沒跑上兩步,便聽見身後一聲“定”,她的腳便如同是長到了地面上一般,怎麼也動不了了。

一聲輕微的嘆息傳來,君祈安不知何時又站到了她面前:“怎麼這麼不聽話。”

語調聽起來帶著些許無奈。

池瑜清差點被氣笑了。

無奈?他還無奈起來了!

早知道不問他的名字了,不知者無畏,她也不至於此刻要在他面前裝孫子了。要不是這人的法力擺在這裡,她沒有勝算,她一定跳起來打爆他的頭。

她咬住下唇,努力讓自已心平氣和道:“不知魔尊大人想要夜探太虛山是為何呢?”

君祈安道:“我要找天元果。”

啊,天元果。

池瑜清對著他露出一個禮貌的笑容:“那你不必去了,太虛山上如今已經沒有天元果了。”

君祈安垂眸看她:“為何?”

池瑜清笑道:“魔尊大人要不要猜猜我為何會被同門追殺?”

君祈安神色平靜如波:“總不會只單單為了一個天元果。”

他揮手解開了定身,負手而立,隨後慢慢彎下腰與池瑜清對視:“十日前,太虛山抓回了一位與妖界私通的女弟子,這位女弟子被帶回仙界時,還帶著個尚在襁褓中的孩子。”

“五日前,仙界以天雷刑處決了這位女弟子,可那個她帶回來的孩子卻不知所蹤。”

“三日前,妖界左護法風寒卿帶妖兵攻上了太虛山,不出所料戰敗,被廢了渾身修為,奄奄一息回了妖界。”

他一條條數著,池瑜清心虛不已。

最後他問道:“這其中......有哪一處是你的手筆?”

池瑜清繃緊嘴唇,沉默不語,拒絕回答。

君祈安道:“那讓我來猜猜,你用天元果救了那個孩子?還是你鼓動風寒卿帶兵攻上太虛山?亦或者是......”

像是被戳破了表面那張體面的遮擋面具,池瑜清實在是按捺不住了。

她道:“你到底想幹什麼?”

聞言,君祈安輕笑一聲,隨即緩緩逼近她,他的手輕輕撫過她的眉眼:“我想幹什麼,我只不過想讓你以身相許罷了。”

以身相許罷了!

罷了!!!

這是一件很隨便的事情嗎?

池瑜清要炸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