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師弟,上回你和元師弟實在魯莽,惹的掌門大動肝火,掌門已經嚴令不再見你。”侍候弟子語重心長告誡道。

許翊聞言心中五味陳雜,歉意道:“林師兄,上次讓你也受到牽連,實在愧疚,但是我這次的確是有要事見師傅。”

“哎,那好吧,等我進去通報一聲。”林師兄輕嘆一聲,卻還是答應通報,原因在於眼前這個師弟乃是掌門親傳,就算頂撞了掌門也不是什麼大事。

許翊連忙拱手道:“多謝林師兄。”

林師兄轉身走進院內,沒過多久便從內院走出,鄭重地囑咐道:“掌門本不想見你,我苦勸了一時才答應見你,你快進去吧。可要謹言慎行,莫要再惹師傅生氣。”

許翊感激地點點頭,然後快步往靜室而去。進入屋內,只見鄭庸正在案前,眉頭緊鎖,似乎在思考事情。

許翊上前一步,恭敬地行禮道:“師傅,弟子有要事稟告。”

鄭庸抬起頭,看著許翊,冷冷地問道:“知錯了嗎?”

許翊低頭道:“弟子前番確實是衝動,但……”話音就此停止,似乎難以說出口。

鄭庸冷哼道:“但是不覺得自已有錯?”

許翊抬起頭,堅定地看著師傅,正直諫言,哪裡有錯?師傅這是逼著他承認有錯,他咬牙道:“弟子堅持認為大比之事失之偏頗,請師傅恕罪。”

鄭庸輕搖了搖頭,這個徒弟聰明伶俐,天賦極佳,但是性子太過正直,可不是什麼好事啊。

他眉頭一挑,道:“這次又有什麼事?”

許翊深吸一口氣,“弟子在江左城執行任務時結識一散修,他有一番。…”

他將關於魔修入侵的猜想仔細說出,並且道明自已的推斷。

鄭庸本不以為意,但隨後越聽臉色越凝重,沉默片刻後才沉聲道:“這個散修倒是有些能耐,他所言並非空穴來風,他是什麼來頭?”

許翊見師傅重視此事,心上頓時鬆了一口氣,“他名叫文聞人,煉氣二層,二十歲,在江左城說書為生,因得罪了權貴而被排擠,他有意遷徙外地,弟子便邀他到廣興坊說書,現在人就在廣興坊。”

鄭庸點了點頭,二十歲才煉氣二層,可以說毫無天賦,但頗有些謀才,也許可以一用,“這事我會與掌門細察,那文聞人若是底細清白,後面也可招入門中。”

這話的意思便是告訴許翊,若文聞人有意加入門中,可儘管拉攏,前提是底細經得起門中審查。

“多謝師傅。”許翊恭謝道,文聞人大道無望,但其人善言,還有些才氣,門內許多事務都可勝任,而他入了宗門也可免受流離之苦,算是兩利之舉。

鄭庸細看了許翊一眼,語氣透出無奈道:“罷了,你也算是心繫宗門,有些事我就告訴你吧。”

他緩緩開口,聲音佈滿滄桑,“你認為師傅是在挑撥南北兩峰矛盾,其實師傅是在救太衍門於水火之中。”

許翊心中一動,看來師傅是要告訴這次大比事由。

“上次我給你講過,楊雋替陸雲圖謀掌門大位,而現在陸雲隕落,他便想自已登上大位,因而四處鼓動北峰弟子起事,這次門內大比,確是我和掌門故意為之。”

聽到此處,許翊心中一震,沒想到大比果然是故意在這個檔口舉行。

“原因在於,楊雋意圖將太衍門一分為二,將北峰獨立為新的山門。哼,太衍門傳承近三百年,豈能由他分裂,我與掌門便商議舉行這場大比,楊雋也樂於門內比拼,從而更容易實現他的計劃。”

鄭庸微微一笑,似乎已洞察一切,“古云,天欲令其亡,必先令其狂,在大比之時,你賈量師兄在外已成功築基,近日就會歸來。”

賈量乃是掌門人賈政族弟,沒想到已築基成功。

許翊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楊雋以前敢和南峰鬥,是因為北院有三位築基,陸雲死後還敢和南峰鬥,是因為勢均力敵。

現在,趁著大比吸引住眼球時,南峰已有三位築基,楊雋拿什麼來鬥?

難怪要舉行大比,掌門有理由說是爭奪千山幻境的入場資格而舉辦。

而北峰所有人都被楊雋鼓動過,若是楊雋事情敗露,他圖謀不軌的事情被眾人所知,恐怕北峰弟子會反噬了他。

“我與掌門本意是趁機打亂南北兩峰弟子,從此不再區分南北出身,若楊雋明事理,主動促成此事,從前事就此不提,若他還是執迷不悟,仍舊鼓動弟子矛盾,就只能用些手段了。”鄭庸語氣不善道。

“難不成柳長老不勸阻楊長老嗎?”許翊忍不住問道。

柳長老名叫柳松,便是北峰的另一位長老,乃是楊雋師弟,同是陸雲之徒。

鄭庸沒好氣道:“柳松生性孤僻,對他師兄言聽計從,楊雋說什麼他都聽。”

他頓了頓,繼續道:“等南北歸一之後,你便去接老張頭的手,肅清門內不和之風。”

老張頭便是現任的執法堂奉行,如今年事已高,早已有隱退之心。沒想到師傅竟然讓他接替做執法堂奉行,許翊心中一陣感動。

但他卻更擔憂門中情況,鼓足勇氣問道:“師傅,你和賈掌門真能做到公平公允嗎?”

鄭庸被問的不明不白,又聽許翊說道:“以前陸長老不理門中事務,就一直由楊長老代辦,他實際已執掌北峰多年,這些師傅你比我更清楚。”

“雖然楊長老性格怪異,卻從沒聽說過北峰弟子說他的不是,他在北峰威望不亞於陸長老,遠超掌門,而且北峰也有幾位師兄是煉氣後期,數量只比南峰更多。”

“只需要隱忍幾年,北峰便可重回巔峰,楊長老怎麼可能會妥協,師傅你們打算動用武力?若是這樣,那太衍門怕是有一場腥風血雨之災。”

許翊顧不得擔心會不會衝撞了師傅,一股腦將心中所想全說了出來,其實他心中還有話沒說,若不是鄭庸賈政兩人非要舉行這次門中大比,讓楊雋認為是個機會,只怕南北兩峰早已消停。

而案前的鄭庸,已被許翊的這番膽大包天之言徹底激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