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校軍官離開以後,白及關上了房門,收起了‘天罰’。

此時,黑暗蔓延,星光熠熠。在這藍色澄澈的黑夜裡,他沒有開燈。

藉著透窗而來的稀薄星光,白及緩緩坐在了書桌前。

書桌上,那擦拭的異常乾淨的玻璃鏡倒映出他秀美的面龐。

雖然鬍子拉碴,雖然不修邊幅,當然,長的也不是太過好看,只是普普通通,中規中矩。

但他那漆黑的雙眼卻是精光熠熠,虎虎生威。

就那麼一雙滿是威嚴的眼睛,卻讓他這個懶散頹廢,骯髒猥瑣的廢人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凜然正氣。

“代表正義的審判與裁決之神啊!”

白及對著鏡子中的自已自言自語,“那個秘密,其他的祖神覺醒者會說出去嗎?”

緊接著,他閉上了眼睛,無盡的黑暗瞬間將他吞沒。

白及再次張開雙眼的時候,他已經身處於一個長長的甬道之中。

雖然這甬道之內伸手不見五指,但他卻依然行走自如,絲毫不受影響。

在這甬道之內,他即便閉著眼,也能清晰的“看”到周圍的一切。

這種感覺很奇妙,就像是自已渾身上下都長了眼睛,能夠全方位無死角的感知一切,而且比在外面看的更清楚,更遠。

剛進入這甬道的時候,他也是做不到這樣的。

在他剛覺醒時,這甬道也隨之出現了。

那時他就試圖進入這甬道之內。

但那時他進來的時候也與一般人無二,只能在無盡的黑暗之中,磕磕絆絆的摸索著前進。

但不知為何,從去年年初開始,好像就出現了一些變化了。

一開始他也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周圍幾厘米的範圍,後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能“看”到的範圍也越來越遠,越來越清楚。直到現在,他能“看”到的範圍已經擴大到十米左右了。

這種感覺很奇妙,在這漆黑如墨的甬道之內,雖然只能看見十米左右,但這十米的範圍之內任何的風吹草動,細枝末節,他都能清晰完整的看見。

包括流動的時間,跳躍的空間,以及漂浮在空氣中的每一粒細小的塵埃。

在這甬道之內的十米範圍之內,他感覺自已好似就是掌管一切的神。

無論過去未來,跨越古今,還是縮地成寸,一躍千里,亦或是物質湮滅,宇宙坍塌,好似都只在他一念之間似的。

但這種感覺,以及視物的能力都只在這個甬道之內才有,出了這個甬道便會立刻消失不見。

“唉!”

“也不知道今晚能不能走出這個甬道。”

白及望著甬道另一邊漆黑的空間,不由得幽幽一嘆。

這條甬道他已經走了兩年了,從最初的小心翼翼,到現在的閒庭信步。

無數個夜晚的堅持不懈,也始終沒有看見甬道的盡頭到底在哪。

好似這甬道會自動延伸一般,他“看”的越遠,走的越遠,甬道也隨之變的更長。

無論他怎麼走,走多久,都不可能能走的出去。

即便知道,但他也仍然每個夜晚都要來走上一遭,不為別的,就因為人性中,隱藏不住的好奇。

他實在是太想知道,這甬道之外究竟是怎麼個情況。

好奇是人的本性,是一個二十六歲的年輕人不應該缺少的品質。

當然了,明知是無用功也要去做,也是一個這個年紀的年輕人不服輸的執著。

甬道兩側的牆上刻畫著許多的彩色雕塑,有混戰在一起的神鬼妖魔,也有破碎了的山川草木。

有氣勢浩蕩的天降神雷,也有黯淡無光的日月星辰。

其中有一幅彩雕刻畫的是一個頂天立地的漢子,身著一身威猛的金黃色的盔甲,傲然的屹立在一群妖魔鬼怪之中。

那漢子面目猙獰的舉劍向天,嘴唇大張,好似在吼著什麼。

而漢子手裡舉著那把劍正是,代表正義的審判與裁決之神的傳承信物—天罰之劍。

無數的雷電縈繞在漢子的周身,紫藍色的電弧瘋狂舞動。

無數的妖魔鬼怪倒地而亡,無盡的雷暴令人心悸。

隱隱間,天上地下好似都出現了許多細小的裂縫。

“這就是代表正義的審判與裁決之神麼。”

白及在那精美的彩雕前佇立許久,“真他孃的霸氣。”

那身影靜靜地站在那,彷彿自亙古便已存在,神聖的金色光輝綻放,那份神威,足以令所有生物匍匐在地。

真正讓白及覺得霸氣的,是祂的那雙眼睛。

那雙飽含神威,如同熔爐般灼灼燃燒的雙眸,像是翱翔於天際的真龍,不把一切放在眼裡,大地都只是匍匐在他的身軀之下。

白及看到了那雙眼睛,只是一眼,他的心靈便已恐懼,他的雙腿便已發軟。

他不敢在看下去,在看下去他真的會跪地臣服,高呼饒命。

深深鞠了一躬後,白及轉身便打算繼續走下去。

正在此時,他心念一動,睜開了眼睛。

幾乎同時,他的房門被媽媽開啟。

“幹啥呢你,吃飯了。”

“哦!”

白及乖巧的應了一聲,隨後便和媽媽前後腳走了出去。

白及剛在狹小的餐桌旁坐下,輕微的密碼鎖觸屏聲便從大門處傳了進來。

白及知道這肯定是他那陪著挨訓的爸爸和調皮闖禍的妹妹回來了。

他瞅了瞅媽媽,發現媽媽仍舊在廚房裡忙活,好似沒聽見密碼鎖解鎖的聲音一般,正準備悄悄的溜過去幫他們開門的時候,媽媽卻好像突然聽見了,三兩步的就跑了過去。手裡還拿著炒菜的鐵勺,仔細看,上面還有炒菜時沾上的油脂。

“歡迎回家”

“卡,擦。”

門開了,一顆梳著高馬尾的腦袋,鬼鬼祟祟的小心翼翼的探了進來。

這是白及的妹妹白薇,現在讀大一,是全國的高考狀元。

但她卻沒有去京城讀書,也沒有去省城讀書,而是選擇留在了三江市這個三線城市。

誰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麼想的,當時得知她的想法以後,所有人都震驚了。

當然,三江大學的校領導們除外,因為白薇報考的唯一一個志願就是三江大學。

三江大學雖然也是個重本,但比起京城裡的那些985,211之類的還是差了不老少。

當時京城以及其他的那些985,211學校得知訊息後,全都連夜趕來親自勸她去自已學校讀書。

甚至華清大學和京城大學還提出每年給她十萬,求她去讀書。

可她都不為所動,一門心思的就要報考三江大學。

誰也不知道她到底是為了什麼。

她這個鐵了心的決定讓那一堆頭髮花白的名校校長急的直跳腳,就差當場罵娘了。

一堆老頭老太甚至在他們這個八十來平的小屋裡打起了地鋪,揚言她不去自已學校讀書,他們就在這兒不走了。

企圖以此來道德綁架她。

面對這樣的架勢,白薇依舊不為所動。

那堆老頭老太折騰了幾天後,知道說不動她了,無奈之下也只得暫時放棄。

那段時間,三江大學的校長笑的可是歡快了,逢人就吹噓,“高考狀元知道不,非三江大學不去,那些什麼985,211之流的統統都是垃圾。”

那時他笑的有多歡,白薇入學以後,他就有多麼的哭笑不得。

白薇以前上中學時,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典型代表,是三江市出了名的小霸王。好在那時有媽媽這尊大神鎮著她,她倒是也沒闖過什麼大禍。

但老師口中“大錯不犯,小錯不斷”的那種人,她可是典型代表。

讀了大學之後,或許是覺得她已經成年了,媽媽便沒怎麼管過她了。

這讓她一度的飄了,三天兩頭的砸碎塊玻璃,隔三差五的弄個爆炸出來。

整個三江大學,短短一年,教學樓的外牆玻璃幾乎換了個遍,實驗室被迫翻新了好幾次。

不得已,校領導特意專門給她蓋了個專屬實驗室,隨她去折騰。

好在她是高考狀元,又沒有造成人員傷亡,再加上學校偏袒,每次都是叫家長過去挨頓罵就完事了。

當然,這捱罵的一定是爸爸,只有領獎時才會是媽媽。

“哎喲。”

“疼,媽媽,輕點。”

小腦袋瓜一探進門來,一隻大手就揪住了耳朵。

“輕點,你闖禍的時候怎麼不知道輕點呢!”

媽媽一邊說一邊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扯著耳朵把白薇從門外扯了進來。

“跑哪去,滾進來。”

門外的爸爸見勢不妙,正準備開溜,卻被媽媽的一嗓子給吼的原地打轉。

“嘿嘿!”爸爸憨厚一笑,走進了大門,熟練的接過媽媽手裡的鐵勺然後把門關上,順帶著從門邊櫃子裡抽出一根雞毛撣子遞到了媽媽手裡。

這行雲流水的操作,沒有幾十年的配合是絕對做不出來的。

“爸,你出賣我。”

白薇鼓起腮幫子,圓溜溜的大眼睛氣呼呼的盯著爸爸。

爸爸雙手一攤,“死道友不死貧道。”

“別怪我。”

此時,媽媽掄起雞毛撣子就要開打。

白薇眼尖,看到了坐在餐桌旁的白及,大聲哭喊,“哥哥哎!救命啊!”

白及急忙低頭吃飯,假裝沒看見,免得惹火上身。

爸爸此時也默默的坐在了餐桌旁,低頭吃飯,一言不發。

接下來,白薇哭天喊地的慘叫聲,震撼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