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長尋啊。”

宋汐裝模作樣嘆口氣。

不得不說。

對著邱長尋這種出了幻境,恐怕吐口痰都能淹死自已的高階修士,宋汐還是挺怕露餡的。

但她人慫,氣勢不能虛。

宋汐她不著痕跡的擦了擦手心裡的汗,隨即穩穩當當的上下拋擲掌心的小骷髏頭,高深莫測的開口:“你看這個,你認得嗎?”

邱長尋這個人很謹慎,也老謀深算。

從他在修仙界悄咪咪當了那麼多年地獄之眼的臥底,就可見一斑。

宋汐知道,光憑她切換幻境和現實的這種小伎倆,根本不足以忽悠住他。

但小小震懾一下,讓他這種多疑的人腦補腦補還是足夠的。

為了博取信任,她只能走一步險棋。

那就是拿銀衣給她的這枚小骷髏頭賭一賭。

賭這就是銀衣在地獄之眼,身份的證明。

也賭銀衣的地位,絕不是無名之輩。

邱長尋盯著骷髏頭沒說話:“……”

宋汐:“……”

眼看著邱長尋半天沒動靜,宋汐都開始盤算要不要跑路了。

就在此時,邱長尋嘴唇突然哆嗦了一下,雙膝都軟了。

“……”

宋汐默默縮回往後邁了一步的腳,知道自已這是賭對了。

邱長尋在認出來那個小骷髏頭是什麼之後,他渾身的血液都彷彿凝固了一下。

想起自已剛剛口出的狂言,他渾身冷汗都嚇出來了。

枯骨令!

居然是枯骨令!

地獄之眼的階級劃分非常嚴明。

魔鬼大人之下,就是骨衛。

聽說骨衛各有長處,但無一例外,都是心狠手辣之輩。

但他們究竟是誰,有幾個人,代號是什麼,除了魔鬼大人無人知曉。

只知道,他們每個人手上都有著一枚枯骨令。

識令不識人。

剛剛還不可一世的嘲笑宋汐假冒的邱長尋頓時像是掐了脖的公雞。

在下意識求饒的反應前,他腦海中的第一念頭其實是殺人滅口。

畢竟只是個築基初期的廢物。

這樣修為低到沒眼看的修士,他殺過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但是一想到眼前這個女人剛剛神出鬼沒的手段,他又將這個念頭壓了下去。

到底是一人之下的骨衛,手裡還有什麼手段和底牌,他實在是一無所知。

邱長尋把宋汐腦補的很強大。

他想,如果不能做到一擊必殺,那他以下犯上意圖行刺骨衛,就真的沒人能救得了他了。

邱長尋很快自以為是的分析完利弊。

打定主意後,他迅速跪在宋汐腳邊,卑微的將額頭抵在地面上。

邱長尋將手中的長劍高舉過頭,顫抖著聲音,“是我有眼無珠!”

“請,大人降罪!”

邱長尋冷汗涔涔,一滴滴冷汗從額角滑落。

今日之辱,他是逃不掉了。

邱長尋現在只希望宋汐能狠狠罰他一通出氣。

從魔鬼那個老東西終於成功利用分身逃出地獄之眼那天起,他就發現自已是在與虎謀皮了。

倘若宋汐現在不原諒他,而是給他偷摸穿小鞋。

這事情傳到魔鬼大人耳朵裡,那他就不是被揍一頓這麼簡單的事了。

雖不至於要了他的命,但在地獄之眼,不守尊卑也是要受極刑的!

看著低著頭不住發抖的邱長尋。

宋汐無聲的咂了咂嘴。

遭了,好像效果好的過頭了。

兩個人,一個心裡沒底,顫顫巍巍的演,一個真信了,嚇得顫顫巍巍。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

宋汐現在一時之間,不知道是該怎麼接著演了。

是該高高拿起輕輕放下?還是真的狠狠罰一頓?

以邱長尋這個多疑的性格來講,倘若她做出了不符合骨衛人設的舉動。

等這老匹夫過了這個害怕勁兒,肯定就又對她起疑了。

但宋汐回想了一下銀衣那個殺人狂魔漠視狼騎下屬生命,笑著去掏人心窩子的模樣。

心裡突然也有了點底。

估計骨衛都是魔鬼的爪牙,一丘之貂。

宋汐自我肯定的點點頭。

——那簡單啊,就照著變態的模樣演!

思及此,宋汐立馬陰涔涔的笑了兩聲:“桀桀桀桀桀……還挺識趣嘛。”

“……”

邱長尋一個哆嗦,人跪的更低了。

壞了,他好像真惹上了個變態的傢伙。

宋汐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有點難掩興奮的接過邱長尋高舉的長劍。

嘶。

該說不說,這個狐假虎威的勁兒是有點爽的。

“長尋啊。”宋汐輕咳一聲,拿腔拿調的拿劍尖挑起了邱長尋的下巴。

劍刃鋒利,一道細細的血線從邱長尋下顎飆了出來。

但他一聲沒敢坑,連疼痛的悶哼都硬生生壓在了喉嚨裡。

“……”

於是,在宋汐不斷的試探底線,和邱長尋的沒底線下。

邱長尋被宋汐拿著劍,畫了一身的王八。

宋汐握著劍,看著身上已經沒地方再供她劃兩劍的邱長尋,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邱長尋的身份不低還能怕成這樣。

看來她這個捏造的身份,只要不被魔鬼發現,還是能暫時橫著走的。

只能說,銀衣牛逼啊。

“罷了。”

宋汐故作厭煩的隨手將劍扔在一旁,“我乏了。”

邱長尋這才咬了咬舌尖,逼著自已從疼痛中清醒過來。

他心中腹誹,怎麼一惹就惹了個變態的女魔頭。

“沒眼色嗎?”宋汐把喜怒無常的變態扮演的淋漓盡致,她公報私仇,悄咪咪的一腳踹在了邱長尋之前扯謝越鐵鏈子的手上。

宋汐眼皮微抬,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還不快把謝越放下來?”

“魔鬼大人那邊等著要人,耽擱了時辰,仔細你的小命。”宋汐端著架子,冷冷的吩咐。

“是!”

那不還是因為你非要在我身上畫一堆王八嗎?!

邱長尋心裡罵娘,動作上卻不敢有絲毫怠慢。

他連治癒和止血的丹藥都不敢吃,七手八腳的爬起來就去解穿透謝越琵琶骨的鐵鏈。

一想到自已被一個築基初期的廢物拿捏成這個樣子,邱長尋心裡說不出的憋屈。

在自已往日裡作威作福的謝越面前丟了這麼一個大臉,邱長尋更是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恰在此時,謝越煽風點火的性格還見縫插刀。

“嗤……”

謝越淬了一口血沫,上下掃視邱長尋,目光落在他臉蛋一左一右的王八上。

謝越似笑非笑,“邱掌門真是,玩的新潮流啊。”

邱長尋:“???”

他本來就忍著疼痛和眩暈,對上謝越譏誚的雙眼,邱長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他手上抓著鐵鏈,猛的用力一扯。

一道鐵鏈唰的從謝越琵琶骨裡被抽了出來,謝越登時傳來一聲悶哼。

裝作閉目養神的宋汐心一顫,她腳尖踢起邱長尋那把佩劍,一腳踹到了邱長尋腳下。

宋汐擰著眉,將色厲內荏貫徹到底:“聒噪!”

邱長尋:“……”事還挺多。

他忍著滿心的憋屈,默默放輕了力道,連鐵鏈子都不敢拽出嘩啦啦的聲響。

謝越垂著頭,嚥下喉頭的腥甜,不著痕跡的皺眉。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

他總覺得,這個笑的像個神經病的女人不太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