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白寶兒遭受無數不公平對待。

從來拿不到半點兒月錢,寒冬臘月沒有棉衣,更別談炭火。

好不容易熬到外舅從塞外回來,生活才能稍微好一些。

她忍了很多很多年,只因外舅甘霖告訴過她:“你阿孃的死沒有那麼簡單。”

甘棠甘霖姐弟一直隨白明冠出征塞北,甘和暢自幼便隨表姐白寶兒在將軍府長大。

姐弟倆受盡折磨。

十一歲那年,白寶兒說:“和暢,我們逃走吧。”

轉身,就被偷牆角的白雨兒聽到告訴了主母。

姐弟倆被打得皮開肉綻。

是三房祖父的小妾宋氏將他們救回了院子,養了起來。

後來,白寶兒姐弟倆捱打,宋氏還會出來幫忙。

眼瞅著,躺在身旁的甘和暢昏死的時間越長,氣息越弱,加上他們要殘害外舅。

白寶兒只能將最後的希望放在宋氏的身上。

她沾滿鮮血的雙手拉住宋氏的衣襬,“祖母,救救外舅跟和暢。你是知道他的,他怎麼可能是細作。”

可是這一次,宋氏竟然踢開了她,“細作就該死。”

“轟隆一聲”,白寶兒的世界坍塌了。

她嘴邊滲著血,轉頭望著馬玉之,帶著從未有過的冷冽眼神。

她跟她的阿孃真是生著同一張臉啊。

“你打死我吧,只要我死了,你會饒了他們的,對吧?”

她想以自已的死,來保全外舅跟表弟。

這些年,她真的好累好累啊。

恍惚間,馬玉之又從她的臉上看到了甘棠從前時的樣。

她手中的棍子狠狠地敲在了白寶兒的脊椎上。

馬玉之的世界裡,白明冠外室之子一輩子都沒有資格挺起脊樑骨。

“你想死,沒那麼容易,養好傷,等著去嫁人。至於那個細作,還有他的兒子,是該死。”

“啊!”

白寶兒衝著天空嘶吼一聲,帶著從未有過的絕望。

她奮力搶過馬玉之手中的匕首,掙扎著站了起來。

匕首在手中亂舞:“你們放了他們,要不然我就捅死你們。”

白雨兒一副佯裝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大聲嚷嚷著:“伯母,她要我們死。”

她在慫恿馬玉之。

此時,在白雨兒的世界裡,換親什麼的都不重要了。

她只想白寶兒死。

馬玉之眼神中滿是殺氣,衝養子順哥兒說道:“還愣著幹什麼,把刀劍拿給我。”

順哥兒立馬拔出腰間的長劍,遞給了她,“阿孃,要不我來?別髒了您的衣服。”

馬玉之狠狠地推開了他,“滾蛋。”

話音剛落,刀劍刺進了白寶兒的腹部。

疼痛已成過往,她清晰地看見阿孃穿著戰衣,站在不遠處朝她揮手。

“寶兒,過來,到阿孃懷裡來。”

“阿孃…………”

白寶兒大喊一聲。

她這一聲喊,到了馬玉之的世界裡,再一次挑戰了她的耐心。

隨即,她吩咐下人:“把他們倆扔到亂葬崗,去跟那個賤人團聚吧。”

她又一把掐住白寶兒的下巴:“小賤人,要不了多久你外舅也會跟你們團聚的。”

白寶兒周身顫抖,用盡全身力氣喊道:“你想害死舅父?我跟你拼了。”

二叔白斯遠假裝在一旁提醒道:“大嫂,這人要是沒了齊王府怎麼交代啊?”

馬玉之嫌棄地眼神望著他,“咱們府裡的姑娘很多,我可以隨便找一個替換她。”

說著她又在白寶兒的腹部補了一劍。

白寶兒手指微微顫抖,隨即失去了知覺。

等她醒來的時候,她躺在阿孃的墳冢前,衣服被血水浸染,氣息遊離。

而她的身旁躺著甘和暢,他的腹部扎著一把匕首。

鮮血在他的身下淌成了一片“血海”!

他們竟然要了他的性命。

她掙扎著想要起來去看看錶弟,卻被一雙精緻的花鞋踩住了手。

白雨兒彎下身子,蹲在白寶兒身邊,狠狠地說道:“白寶兒,這就是你不願意換親的下場。”

原來三天前,齊王府跟將軍府已經定好了孩子們的親事。

經歷前些時日的納吉、問名,齊王府頑劣不堪的庶子宋哲成婚配白雨兒。

而病弱的世子宋學蘇娶白寶兒入府沖喜。

齊王極其看重生辰八字,要不然白寶兒作為外室之女哪有資格嫁給他的嫡長子。

誰都沒有想到,白雨兒竟然不想嫁個正常人。

她非要跟白寶兒換親,嫁給一個“廢人”。

將軍府的“二掌門”白斯遠耐不住自已寶貝女兒的請求,同意了她換親的主意。

但白寶兒咬緊牙關沒有點頭。

她早就明瞭了白雨兒的如意算盤。

還不就是因了白雨兒早就與主母馬玉之的養子順哥兒私通。

將軍府的姑娘們嫁到齊王家是宮中的意思,誰都沒有資格拒絕。

只要白雨兒嫁給那快斷氣的世子,早晚有一天她還會回到順哥兒的身邊。

齊王府算什麼,像嫡夫人馬玉之那樣成為將軍府的當家掌門,才是白雨兒的念想。

因了白寶兒的堅決,白雨兒新仇舊恨一併而來。

繼而上演了床上捉姦的戲碼。

白寶兒藉著微弱的力量,抬起頭,望著白雨兒。

“你殺了我吧,我不會讓你的計謀得逞的。”

話音剛落,白雨兒狠狠地踹了她一腳。

“下賤的東西,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說這樣的話。”

她的身後站著馬玉之的養子順哥兒。

“雨兒,要我說乾脆送他們一起走算了,黃泉路上好有個伴兒。”

原來,甘和暢正是死於他手。

白寶兒攥緊拳頭,用盡全身的力氣,衝著白雨兒的小腿,狠狠地咬了上去。

白寶兒拼盡了最後一絲力氣,咬下了白雨兒腿上的一塊肉。

血水模糊了她的嘴唇。

白雨兒疼得周身顫抖,狠狠地照著她的肚子踢了一腳。

“去死吧,和你的外舅還有表弟一起黃泉路上作伴吧。”

外舅死了?

“你說什麼?我外舅死了?”

見白寶兒慌亂的模樣,白雨兒忘卻疼痛,笑出了聲。

“剛剛的訊息,你外舅已經死了。”

說罷,白雨兒拔出甘和暢腹前的匕首,照著白寶兒的腹部狠狠刺去。

“去死吧。”

轟地一聲。

白寶兒的整個世界坍塌了。

最愛她的人紛紛離開了她。

她的眼角滑過一滴淚,落在地上的“血海”裡。

竟然濺起了一片花。

慢慢地,她感覺自已的身體輕了。

白寶兒昏死過去。

白雨兒以為她死了,得意地說道:“這麼多年了,終於除掉了。”

順哥兒說道:“你大伯回來怎麼說?”

“怕什麼?府裡誰看見我打她了?都是馬玉之乾的。”

…………

他們帶著勝利的神色離開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白寶兒竟然睜開了眼。

她知道自已快死了。

只是拼命地靠意念掙扎著還想看一眼阿孃的墳冢。

這麼多年過去了,她終究沒能幫她報仇。

突然,她的眼前閃過一黑衣蒙面男子。

這人真奇怪!

他騎著一條碩大的狗,在白寶兒身旁停了下來。

“主人,要救嗎?”

這狗竟然會說話。

男子盛氣凌人地端坐在狗背上,不說話。

白寶兒用盡全身力氣,沾滿血的手夠著了他的靴子。

她求他:“救救我,我不想死。”

可男子卻踢開了她的手,冷漠地說了一句:“無關緊要之人。”

他指揮著狗離開,再也沒有給她生還的機會。

白寶兒死了。

死之前,她感受到那條狗像是舔了一下她的血手。

她飄忽的身體便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白寶兒竟然醒了。

時光像是來過,又像是做了一場夢。

她回到了白雨兒提出換親的前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