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沒想過,自已有一天會為了她去做這樣的事情……

七年前,我還是個陽光自信的小女孩。那時的我,工作體面,每天坐在高大的寫字樓裡,敲著鍵盤,喝著咖啡,編寫別人的故事。卻沒想到有一天,故事裡的主人公竟然會變成自已。

我叫範梓潼,一個從山西農村裡走出來的姑娘。大學畢業後的第一天,就加入了北漂大軍。

我與薛陌陌的第一次見面是在酒吧,她那時候還不會喝酒,屬於喝一口就會吐半天的人,可她還是喝了整整兩瓶。我敬佩她的勇氣,於是過去主動跟她打起了招呼。她長的很漂亮,一頭長髮,走在大街上,哪個男的見了都會多看兩眼。

“滾!臭流氓!”薛陌陌大喊道。

每次遇到這樣的人,薛陌陌都會這樣來宣誓自已的主權,彷彿別人多看一眼,她就會變得更髒一點。可我從來沒有嫌棄過她,我帶她去買衣服,去洗澡,去物慾橫流的世界裡摸爬滾打。

那時的我們都很年輕,有敢作敢當的勇氣,也有回頭的資本。 那時候,我還不知道,她竟然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人。

在一個雨天,我和薛陌陌拉著行李箱,扛著一大包東西走在大街上,我們想找一個地方避雨,可是北京的雨太大了,大到我們看不清彼此的臉。

“快點,快點走陌陌,前面有地鐵口我們去那裡避雨!”

我拼命喊她,她走的很慢,所以我不得不獨自走到地鐵口放下東西再回來接她。她生氣地丟下了所有的行李,任憑它們泡在汙濁的泥水裡發酵。

“他媽的,老孃不幹了……”

薛陌陌每次發火的時候都會說髒話,我說了她好多次她都改不了。這次確實不能怪她,只能怨北京的天氣太多變了。

幸運的是,我們終於找到了住處,在一個高架橋附近的宿舍裡。

“潼潼,你睡上面,我睡下面,可以不?”

“我都行,你說了算!”

從此,我成了薛陌陌睡在上鋪的兄弟。

薛陌陌的性格開朗,她很快就找到了一份在地鐵口發傳單的工作,她覺得那份工作自由,而且能遇到有錢的男人。

我開玩笑地說:“哪個有錢的男的去坐地鐵,人家都是開凱迪拉克!”

薛陌陌哼了我一聲便出門去了。我繼續在網上投著簡歷,希望哪個好心的老闆能收留我。

不知過了多久,她回來了,喝的爛醉,是一個陌生的男人送她回來的。

薛陌陌身邊永遠都不缺男人,各式各樣的都有。老的少的,美的醜的,禿頭的,長著胸毛的……她都hold得住,只不過我見過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宋少波。

薛陌陌每天都走的特別早,每次走的時候都會開心地跟我說再見,還說要賺錢養我。可是,一個月又一個月過去了,從沒見陌陌帶回來過一分錢。

那時的我已經順利進入一家教育公司,做主任助理。助理的工作說多也多,說少也少,完全在主任的心情。也就是那個時候,我認識了在北京的陳晨。

他是做酒水銷售的,能說會道。

“小姑娘,你們公司買不買酒呀?年會,團建都可以呀,實在不行朋友聚會也要喝幾杯的吧!”

他纏著我在公司裡問東問西,我實在煩不過,將他叫到公司門外,誰知他往我手裡塞了一張名片便跑了。

好久之後我才知道,他的目地並不是推銷酒水,而是我!

那種感覺很奇妙,有種甜甜的味道,又有種陌生感。

我從來沒有體會過這樣的感覺,一直以來,我都是別人的陪襯,從來沒有光點,可這一次,他看見了我,我的心裡很開心,開心到下班都忘記了打卡,導致在月底的時候被扣了50塊錢工資,不過,依然很開心。

我小心翼翼地藏好了他的名片,誰知卻被薛陌陌發現了。

“呦呦呦,這是有事瞞著我呀?”

“沒有!”

我用力地奪過陌陌手中的名片,心跳加速,臉變得通紅。

“還說不是?他是誰?帥不帥?從實招來!”

在薛陌陌的威逼利誘下,我只好坦白從寬。這是我第一次跟薛陌陌聊男人的事情,也是唯一一次。

薛陌陌說世界上的男人都是花花動物,為了滿足原始的慾望會漠視道德,而她就是征服男人的工具,對,她把自已比作工具,一個不摻雜任何感情的工具。

可悲的是,那個男的後來再也沒找過我。我也沒去找他。

高架橋旁邊的宿舍樓都很吵,每天都能聽見車輛經過的噪音,到了晚上,也不敢獨自出去。

宿舍樓門口還有一隻大狼狗在放哨,它汪汪汪地叫著,嚇走了很多陌生又熟悉的人。可奇怪的是,薛陌陌每次過去,它都搖尾巴,就像見到自已的狗崽子一樣熱情。可自那以後,我再也沒見過那隻狗……

沒想到,7年後的今天,我再次見到了那隻狗,只可惜,再也沒有薛陌陌了!聽說後來她去金融圈做了撈女,還有的說她做了有錢人家的小三……

薛陌陌發了半年傳單就不做了,她和那個送她回家的男人住在了一起。少了她的歡聲笑語,宿舍顯得格外冷清。

她搬家的那天我也跟著去了。

一個八平米左右的隔斷房,裡面只能放下一張一米八的床。還有一個小衣櫃,據說旁邊和他們合租的都是小情侶,到了夜深人靜,會發出一些不可描述的聲音。

不過,薛陌陌是不在乎這些的,她的文化水平不高,只想和宋少波在一起。自然,我是祝福她的。

“陌陌,照顧好自已呀!”

“你別擔心了潼潼,少波會照顧好我的!”

站在一旁的宋少波憨憨地笑了笑,他看上去並沒有那麼精明,不過還算踏實老實。

“我們家陌陌就交給你了!”

我拍了拍宋少波的胳膊,隱約觸到了他不太集中的肌肉條。

薛陌陌和宋少波的事情我知道的並不多,陌生到只知道這個名字,還有為數不多的兩次見面。不過從他的言談舉止可以看出,宋少波並不是薛陌陌喜歡的那種型別。我想,她也許只是想找個依靠吧。

“再見,陌陌!”

說完再見後我轉身離去,感覺身體撕裂一般,就好像自已的玩具被別人搶走一樣。沒錯,薛陌陌就是我的玩具。

北京的冬天很冷,需要穿一件很厚的羽絨服在身上,為了暖和一些,我每天都會走著去公司。上班的地方離我住的宿舍並不算遠,走過三個十字路口,一拐彎就到了。

每次走過第一個路口時我都會想起薛陌陌。她會笑著讓我看蔚藍的天空,還會跳起來揪到樹上的銀杏葉。

我們自從那次離開後,就再也沒見過。我想她,可是,卻不知她是否在想我。我沒有勇氣去找她,怕看見宋少波侵佔他的身體,更怕見到她所有的尷尬。

我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就在我回憶著過去時,一個眼中有光的男孩出現了。她和薛陌陌一樣,都留著一頭茂密的長髮,可是眼睛不像她。

“喂!你就是範梓潼吧!”

“你是誰?”

我吃驚地看著他。

“我是你新來的同事呀,你就叫我亮亮吧,技術部的,很高興認識你!”

亮亮和我握了手,然後我們一起向公司走去,在後來的很長時間,都是亮亮陪我度過的。

我們在一起的那一晚,是個雨天。在公司加班的我打了兩個小時車都沒打到,沒想到亮亮走了過來。

“嗨,要不要一起走?我叫到車了!”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亮亮就拉著我的手進了電梯。很奇怪,我的手也沒有掙扎,似乎很安全地在亮亮手裡待著。

外面的雨確實很大,直到下車時都沒有停。

“雨這麼大,我把你送進去吧!”

“我——”

我字還沒說出口,亮亮就舉著他那件牛仔衫蓋在了我的頭頂,我們奔跑著,一口氣跑回了宿舍。

亮亮渾身都淋得溼漉漉的,他一笑,感覺更可愛了。

“我給你擦擦吧!”

我拿起一條粉色毛巾,幫他擦落在身上的水滴,從頭頂到前胸,再到……

突然,亮亮將我抱了起來,接著開始親吻我的嘴唇。我沒有掙扎,慢慢地接受了他所做的一切。

亮亮對我很溫柔,以至於我都在想,薛陌陌與宋少波做愛的時候會不會也是這樣?我知道這種想法很可笑,可還是忍不住去想。

“做我女朋友吧!好不好?”

亮亮輕輕地對我說。

“我考慮考慮!”

我不敢輕易答應他,因為薛陌陌說過,男人都是花花動物,提上褲子就不認人。我害怕,害怕亮亮也是這樣的人。

不知不覺,在北京已經過去了兩年。這兩年裡,我和薛陌陌都沒有彼此聯絡過。直到有一天,薛陌陌大著肚子躺在宿舍門口。

“陌陌,你這是怎麼了?陌陌?”

“嗨,沒事,我還以為你早就不住這兒了呢!”

沒錯,薛陌陌走後,我確實想過換一個地方居住,可是又擔心她哪天回來看不到我。

“這不是在等你回來嘛!”

我開玩笑似地說。

她回來的那一晚,我高興極了。把宿舍冰箱裡所有的東西都拿出來做了,四菜一湯,非常完美,吃飽喝足之後,她突然哭了。

“潼潼,宋少波他媽的真是個混蛋,他跑了,他跑了,啊——”

薛陌陌哭的非常痛苦,我緊緊地抱著她,想幫她分擔一些,可此時此刻,想必沒有人能感受到她真正的罪惡感,不是對宋少波,而是對肚子裡的孩子。

“打了,不要了!媽的!”

薛陌陌擦乾眼淚,平靜地說。

第二天,我就幫她在醫院掛了號。當她被推進手術室的那一刻,我心如刀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