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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徹字字珠璣,說出的每個字都狠狠戳在了蘇珩的心口。

我同樣神色痛苦,雖然早就猜到了我爸遭人誣陷的事和韓徹脫不了關係。

但親耳聽到,又是不一樣的感受。

我爸負債入獄,蘇珩的重傷,這一切,只是因為韓徹想要得到我。

痛徹心扉的真相擺在面前,我恨不得將韓徹抽骨扒皮。

這時,包廂裡一聲巨響。

只見蘇珩滿身煞氣,一個個酒瓶被他掄在了韓徹的腦袋上。

鮮血迸濺,酒瓶的碎片四處飛散,等他把韓徹砸暈時,他自己身上也多了很多密密麻麻的傷口。

血水混著沒有乾涸的雨水滴落而下,蘇珩臉上的血色逐漸退散,他就這樣頂著慘白的一張臉,枯坐在沙發上。

包廂裡的燈也在剛才的打鬥中慘遭不幸,幽暗的包廂裡,只有蘇珩的手機在幽幽地發著光。

蘇珩此刻看著的,是我倆曾經的合照。

那時候我們的眼裡都藏著對對方最深切的愛意,依偎在一起,神仙眷侶也不過如此。

那時候,我的臉上始終掛著笑容。

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呢?在蘇珩的記憶裡,留下的就只剩滑雪場裡我冷著臉推開他的樣子。

“小姿,對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太懦弱了,我早該回來找你的,小姿……”

蘇珩的指尖顫抖,幾次想要觸碰螢幕裡那張臉,都沒能成功。

淚水從他的眼裡砸落,很快又和血水混在了一起,他的雙眼也因此染上了紅色。

偌大的包廂裡,響徹的,是蘇珩的哭聲。

我從始至終冷眼看著,神情麻木,早已沒了半點感覺。

遲來的深情比草輕賤。

我已經不在乎了。

到了後半夜,韓徹醒了。

他看到蘇珩的第一眼,沒有憤怒的還手,而是手託著額頭嗤嗤笑了起來。

“你不知道吧,白姿三年前給你打電話的那天,她剛和我離婚。

讓我猜猜,她是不是找你複合了?”

“你不知道當我主動和她提離婚的時候,她有多開心。那是我和她結婚兩年以來,第一次看到她笑。可是明明,我只是想試探她一下,哪怕他對我有一點點在乎呢?”

韓徹自嘲一笑,“但可惜,我賭輸了。白姿一直愛的人,從來都是你。”

蘇珩身形一顫,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韓徹像是陷入了某種痛苦的回憶當中,也不需要蘇珩的回應,自顧自說著。

“但其實那天晚上,你就回國了吧?”

“你來找白姿的時候,恰巧看到我和她抱在一起,對不對?其實那是我做給你看的,我和她說,既然離婚了就把她的東西全部拿走。

那天晚上,白姿來拿行李,我抱住了她,但其實是在拿櫃上的紅酒。”

“說起來也是可笑,你口口聲聲說愛白姿,結果卻這一眼,連見她一面的勇氣都沒有哈哈哈……”

韓徹笑蘇珩窩囊,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可在這場感情的博弈裡,誰又是真正的贏家呢?

韓徹的話徹底擊垮了蘇珩,他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靈魂一般,毫無生氣。

我也逐漸回想起來那晚發生的一切。

只是這一切都不重要了。

不管是蘇珩還是韓徹,他們將我的人生攪的一團亂,各自又傷的遍體鱗傷。

其實真的沒必要。

說到底就是有緣無分,強求來的緣分從來都是不長久的。

此時此刻,我的腦海裡反而浮現出來了我爸的身影。

他才是我這輩子最重要的人。

想到這裡,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

我只覺周身暖洋洋的,像是初夏的陽光灑落在肩頭,溫暖著我的四肢百骸。

我不由得閉上了雙眼。

直到一陣天旋地轉,熟悉的感覺再次來臨。

我再次回到了自己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