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意想不到的·第一次

“衫衫？這麼晚了還沒走啊。”副經理田甜正準備下班時，看到還有一個工位的燈亮著，走近一看發現是楊衫。

“是田姐啊，我把這章看完就走，您怎麼也這麼晚下班啊？”

“害，你不是不知道我新收的一個小作者，每天碼字還碼不夠就想著出名的事兒了，我天天給他做思想工作都要做好久。”

“你這個作者怎麼回事？大晚上還給你碼啊？”

“是的，花曉曉說她明天有事，就提前把明天的章節碼出來了。”

“真好啊，遇到這種作者我都想嫁了。”

看楊衫黑眼圈都快看出來了，田甜活躍了一下氣氛就趕緊走了，不想打擾楊衫加班的進度。

“剛剛我錯過的大雨 握不住的盛夏......”“喂”

“姐姐你現在還在加班嗎？”

沒想到今天這麼晚了李響還會給自已打電話，“姐姐？怎麼不說話呀？”

電話那頭的李響沒聽到楊衫的聲音，略微著急的說道。

“哦，嗯，我還在加班，怎麼這麼晚給我打電話？”

“姐姐你忘記了嗎？今天你還沒給我打電話呢，我等了一天都沒敢給你打，害怕耽誤你工作。”

楊衫沒想到李響是因為這個原因才來給自已打電話的，一時有些愣住了。“

不好意思啊，今天一天工作有些忙，所以忘記給你打電話了。”

李響不是真的想聽楊衫給自已道歉的，“沒事姐姐，你吃晚飯了嗎？我現在就在姐姐公司樓底下哦，姐姐忙完工作了就出來一起吃吧！”

聽到李響說現在在公司樓底下，楊衫拉開座位旁的窗紗，果然看見了一身黑色棒球服的李響站在路邊花壇上，無聊的用腳踢著路邊的小石子。

“這麼晚了你還瞎跑什麼呀，不怕壞人把你住抓起來啊。”

“姐姐，我都多大了，這種已經嚇不到我了。”

“......”‘是啊，他已經22歲了，不是小孩子了，我怎麼這麼不會說話。’

察覺到有些冷場，李響趕緊換了個話題繼續說道，“姐姐還有多少工作沒忙完啊，我真想飛上去幫幫姐姐，姐姐的公司管的太嚴了。”

不知道哪裡戳到了楊衫'的笑點，她低低的笑了兩聲，還是正色道

“今晚實在是太晚了，我估計還要忙很長時間，你還是快回家吧。”

“既然這樣的話我更不能先回家了，姐姐這麼晚一個人回去會不安全的。”

李響沒再專注踢地上的石子，他走過人行橫道，來到公司正下方，抬頭望著楊衫'的工位，落地窗前應該是被擺上了檔案，壓了一半的窗紗，剩下一半就隨著不時的微風晃動，隱隱約約能看到楊衫'舉著手機和她的側臉。

雖然不是第一次聽到李響對自已的關心，楊衫還是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思考了半天也只是說了一句“那你先來樓裡等著，我馬上就下去。”

李響見目的已經達到，也就不再繼續打擾楊衫，掛了電話後就半蹲在公司樓下，掏出一根女士香菸，想了想還是收了起來。

“噠，噠，噠...”高跟鞋輕踩地板的聲音提醒著李響楊衫已經下來了，李響立馬轉過身，呲著牙開心的笑了起來。

楊衫沒有多說什麼，看了一眼李響手上提著的食物，問了一句“咱們去哪裡解決你帶的東西？”

“去姐姐家可以嗎？”李響期待的看著楊衫，“不行，我家離你家太遠了，到時候你又該讓我把你留下來了，我不喜歡這樣。”

不喜歡三個字刺痛了李響，他沒有了剛剛的笑容，沉默了幾秒鐘後說

“姐姐不喜歡我以後就不說了，那這次我們就嘗試一下city walk怎麼樣？邊走邊吃應該也很棒吧。”

“好。”假裝不在意李響有些低落的情緒，楊衫選擇走在前面，可是李響好像一點都沒有被傷到一般，轉眼又嬉皮笑臉的跟了上來。

“姐姐別走的這麼快嘛，你快看看我買的這些你有什麼想吃的？”

拿起一串魷魚須，楊衫就這麼慢悠悠的走著感受著入秋微風的侵襲，還有遠處傳來的淡淡的不知道是不是桂花的香氣。

李響默默的跟在她的身旁，說起來李響和楊衫的相遇，很平凡，平凡到足以讓李響銘記餘生每一個明天......

2018年5月20日，這一天是李響成年的日子，天華中學高三三班一片吵鬧聲中，李響安靜地坐在座位上，翹著二郎腿手上拿著不知道哪裡發的宣傳單，然後把一邊吵得最大聲的男生拉了過來。

“欸，我今天生日，去網咖玩玩兒？”

那個被拉過來的男生愣了一秒，然後更大聲的喊了起來，“不得了了不得了，今天響哥生日咱們都給忘了。”

霎時間吵鬧的班級就冷靜了下來，李響沒想到王茂個大嗓門會這麼大，被大家投來的熱烈目光搞得不知所措。

“額，是，我生日，大家要不要一起來玩兒？去網咖，我請客。”

聽到這話，班裡的許多女生都拉起自已的小姐妹到一旁小聲嘀咕起來，而男生們則是歡呼雀躍高喊‘響哥大氣’，然後衝上去給李響幾個熊抱。

眼前的場景確實不在李響的計劃範圍之內，第一次帶這麼多人去網咖玩兒，不，甚至不能說玩了，是團建，李響還是有些緊張的，更何況還有很多女生，李響現在非常後悔在班裡把王茂叫過來的決定。

等到了放學的時間，李響帶著身後一大幫子人走進網咖的時候，屬實是把網咖老闆嚇了一跳，趕緊上來查李響的身份證件。

在確認李響已經成年了後，還是沒忍住教訓了他幾句，“小夥子還是要好好學習啊，帶著這麼多人來網咖玩？不怕被人家家長找上門啊。”

聽到‘家長’兩字，李響臉上的笑意消失了一大半，輕‘嗯’了一聲就帶著他們進了包間。

這家網咖裡面的包間還算很大，足夠容納十五個人了，幾個會玩遊戲的男生率先給電腦開了機，熟稔地開啟了時下最流行的吃雞遊戲。

而女生們則是第一次正大光明的能看看網咖到底長什麼樣子，有幾個感興趣的也很快就加入了男生們的陣營中去。

李響待了一會兒覺得沒意思，雖然是自已叫出來讓大家陪自已過生日的，但是現在自已沒一點心思去玩遊戲，就想著出來吹吹風。

剛一出網咖門口準備拐彎上樓梯時，李響突然被背後衝出來的女生嚇了一跳，她嘴上急切地說了聲‘對不起’，然後伸出左手輕輕推了一下李響，腳下就已經著急的踩上了臺階。

李響被這突如其來的女人嚇了一跳，嘴裡髒話就要說出來了餘光卻看見女人好像在用右手擦拭臉頰。

‘她不會是哭了吧？’未說出口的髒話被硬生生地憋在了嘴裡，李響一聲不吭地跟在女人身後上了樓梯。

三層樓的天台風景很好，夜色慢慢黑了下來，太陽將落未落，用最後的餘光照亮了這一方天地。

女人的側臉就這麼一覽無餘的曝光在了李響的面前，他搜刮自已的畢生所學，也只能用一句好看作為總結。

李響自小到大見過的漂亮女生數不勝數，可是眼前的人也許是多了一份年齡上的履歷，添了一份生活中的風味，被時光打磨的好似一塊圓潤的鵝卵石，水靈的大眼睛就這麼盯著眼前的日光，眼裡還有未流盡的淚光做她的點綴，美的驚心動魄。

思想道德告誡他不可以做出出格的事情，他摸了摸自已的褲兜，希望能掏出一兩張衛生紙可以作為自已上前和她談話的工具，可惜從前的自已一直都不屑於帶紙巾這種自認為很娘炮的行為，因此只能遺憾作罷。

這位女子像是感覺到了身邊有外人的存在，用手擦了一把沒有任何東西的臉頰，轉過身來就要往樓梯口走去，但是走得太匆忙，落下了自已的名片。

李響走上前去拾了起來，“銷售顧問，楊衫。”

走到天台的邊上，往下看去還能看到那位女子走得太快被風吹起的衣襬，“楊衫，致遠公司......”

在天台上沒看一會風景，李響就被同學們焦急尋找他的連環奪命call給打了下去，於是這場略微有些跑題的團建便匆忙結束了，大家也都趁夜色未晚，各自回了家。

李響從網咖門口攔了一輛計程車，並沒有選擇直接回家，而是先去了一趟致遠公司。

說起致遠公司，在當時的傳媒界可謂是名號響亮得很，從各大傳媒院校裡出來的高材生們擠破了腦袋也要進入的公司，那這個女生也是很有能力的了。

可是致遠離這裡這麼遠，總不可能是大晚上專門跑到這裡的這個網咖的吧？

下了計程車後，李響徑直走進了致遠的大門，前臺小姐看到大晚上有位帥哥突然到訪，除去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之外，還是拿出自已的職業素養，揚起微笑上前詢問道“請問先生是來......。”

李響沒有多說什麼，而是從口袋裡拿出一枚徽章別在了胸前，看到那枚徽章的前臺小姐一時有些懵逼，身後另外一名小姐看到後趕忙上前拉開第一位前臺，然後陪著笑臉把李響送去了董事長專用電梯。

等李響走後，第一位前臺忍不住問自已的同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沒看見那枚徽章嗎？據說整個集團內部擁有那枚徽章的沒幾個，為了隱晦的提醒別人自已的身份，那還是董事長的兒子想出來的辦法。”

“可是咱們的董事長或者是其他領導都挺低調的啊，這個男生是什麼來頭啊，看著年齡也很小的樣子。”

“誰知道呢，反正我們惹不起就對了，趕緊回去工作。”

另一邊坐上電梯的李響無聊的看著面板上不斷跳動的數字，腦海裡回想的都是楊衫最後走之前看自已的眼神，很清澈的眼神，但不是網上說的那種大學生清澈的眼神，就像是天山上融化下來的冰泉水一般，好似能洗滌人的心靈。

“叮咚，36層到了。”下了電梯後，李響直奔人事經理的辦公室而去，“咚咚。”“請進。”

人事經理李衛東沒想到大晚上的會看到公司的小祖宗來這裡，急忙走上前去關好門，拉好椅子，又給李響倒了一杯熱水。

“小公子大晚上的怎麼來這裡了？”

“沒啥事，就是今天在路上撿到了公司裡一個員工的名片，就想著來公司看看。”

聽到‘名片’二字，李衛東一口氣差點上不去，就在自已以為上一次的悲劇又要發生的時候，小祖宗竟然來了句“楊衫，她是幹什麼的？”

“楊...什麼？楊衫？”第一次從這位少爺的嘴裡聽到女生的名字，李衛東一時沒反應過來少爺這是什麼意思，手忙腳亂的給助理打了電話問他誰是楊衫。

得到確切的資訊後，李衛東才敢轉過身跟小祖宗說起這一號人物。

“您剛剛說的楊衫啊，是我們公司銷售部的一名小員工，也是剛進公司不久，怎麼了，她是哪裡做的不太好嗎？”

李衛東沒敢直接說出來‘她是哪裡得罪您了嗎？’，只怕自已說出來這話，人家得沒得罪不知道，自已恐怕是要得罪這位小祖宗了。

“沒什麼，既然是銷售部的那我就不在你這裡多待了，不送。”

李衛東就這麼看著自家少爺風塵僕僕的來，風塵僕僕的走，甚至桌上的茶都還是熱的。“我們家的小少爺難不成這次是情竇初開了嗎？”

但是一想到自家比小少爺更難搞的那位大爺，左右為難間李衛東還是決定報告給老董事長。

離開了大廈，李響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腦海裡一遍又一遍的回放楊衫離開前看著他的那抹眼神，自恃從小閱人無數的小少爺還是被這樣純潔又不失魅力的女子所驚豔。

可同時又想到如今的自已，或許在對方看來只不過是一個乳臭未乾的臭小子，又哪裡有資格說愛呢？

小少爺沒有意識到，自已已經開始思考他與她之間的未來，只是一個人在車水馬龍的大街上，穿過一個又一個街口。

【京師大】

“怎麼又停電啊，我真服了學校的供電設施，怎麼這麼垃圾啊......”京師大女寢四棟內突現一尖銳爆鳴聲，蘇小小扶著牆邊努力克服猛一斷電眼睛無法聚焦的困難向前摸索著。

突然蘇小小感覺自已好像摸到了什麼軟軟的東西，正準備抓抓是什麼就聽到清冷的女聲，“蘇小小，你敢抓我衣服試試。”

“沃趣，楊衫嗎？啊啊啊啊啊啊快救救我，我什麼都看不清了。”

“你是豬嗎？拿手機照著不就可以了嗎。”

“哦對啊，我手上還拿著手機呢。”蘇小小這才想起來自已剛剛就是在刷手機，結果突然斷電把她嚇了一跳。

等到手機的燈光照亮了周圍時，蘇小小才終於放鬆下來，“你都不知道宿舍只有我一個人有多害怕嗚嗚嗚嗚嗚。”

哭著就要往楊衫身上撲，結果在看到楊衫友善的目光後冷靜了下來。

楊衫恨鐵不成鋼的看著自家的傻舍友，手指戳了戳蘇小小的腦門“我都不知道該說你什麼好了，拿著手機都不知道照一下，我要是一直沒回來怎麼辦啊。”

楊衫一邊拉著蘇小小往寢室走一邊不忘說蘇小小，“我這不是太害怕了嗎，幸好杉寶你回來了嗚嗚嗚嗚嗚。”

等回到宿舍後，楊衫放下揹包，先是幫小小點上了蠟燭，安頓好小小這個小寶寶後她才開啟電腦著手修改今天工作上的檔案。

“誒衫寶，你是不是去了那個什麼致遠公司實習了呀？”

“嗯。”

“哇，我聽說那是一個大公司呢，怎麼樣，待遇是不是特別好？”

“我就是實習生。”

看楊衫好像有很多工作要做，蘇小小識趣的閉上了嘴巴。

一直忙到凌晨楊衫才勉強做完了工作，尋思著一旁的蘇小小早早沒了聲音該是已經睡著了，於是楊衫躡手躡腳的走進衛生間。

日子就這樣平淡的過去了一天又一天，轉眼來到了仲夏時分，我們的小少爺李響也要奔赴第一場屬於自已的重大的場合了。

正逢入夏，天氣漸熱，一樁接一樁的生意也是接踵而至，於是自六月初起，李家上下都忙的不可開交。

這一頭自已的父母每天大氣不敢喘，小氣喘不夠的，李響卻只是跟平常一樣。

不僅如此，他還稀鬆平常的勸解自已的父母不要太過於緊張，“我們老師都說了，就把高考當作一次小考試就行了。”

李父聽到這話，心頭的緊張瞬間就被怒氣覆蓋，抄起拖鞋就要往李響的身上砸去。

“你個小兔崽子，你看看現在還吊兒郎當的什麼樣子。”

李父手指著李響看著自家老婆，“我就不信你的那些同學們現在也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嗎？爸爸知道你現在心浮氣躁，複習不進去，但是我的乖兒子啊，我們就算是背一個單詞也是好的啊。”

“兒子別怪爸爸有些時候逼你逼得太緊，你這些年來在學習上雖說不是非常優秀，可成績還算中等這已經讓父母非常欣慰了。我們知道你不是學習的這塊兒料子，可是我們不能一點努力都不做吧。”

一旁的李響以為自已的父親又會像之前那樣子把自已痛罵一頓然後讓自已滾回房間看書，沒想到竟是坐在一旁語重心長地對自已說了這麼多心裡話，一時眼眶溼潤卻又不想被父親說自已矯情，藉口學習逃也似地回了房間。

留下父母二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彼此相視一笑。

“我說老李啊，咱們的兒子多聽話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只需要相信他就好了。”

六月下旬，隨著高考的結束，真正的夏天正式拉開了序幕，李響也和一幫高中時的玩伴們拋開了一切，飛奔向了屬於他們美好的未來。

有人說，‘高三那一年真的太可怕了，我這輩子都不想再經歷第二回了’。

可也有不少人，在高中畢業後的無數個日夜裡，一遍又一遍的擦拭手中的畢業照，嘴裡呢喃著叫出一個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不過站在泰山的頂端，看著近在咫尺的朝陽的李響，此時此刻腦中或許只回響了四個字罷——‘活在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