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哈哈哈】

疾平安低頭看了眼自已的胸膛,難道真的那麼平嗎?

一路上,疾平安並沒有刻意偽裝,但所有人似乎都預設她性別為男。

疾平安抿唇,搖頭婉拒。

寧瓦到底是個不善言辭的,一連兩個話題都被疾平安給冷漠回應了,他就洩了氣,獨自享受來自黑夜的恐懼。

約莫過了很久,天光微熹,鳥叫頻頻。

一眾熟睡的人起了身,繼續往前趕路。

臨走前,疾平安回頭瞧了眼昨夜老婦和女童所在,沒了人影。

這幾日日日如此,老婦和女童動身總是早些,卻又會晚到些,但總能夠遇上。

行了十幾裡地,總算是在午時前瞧見了幾幢矮小房屋。

“可算到了。這回我可得好好休息一番。這村裡最好有釀酒好手,我得打上一壺,每日裡過過嘴癮。阿瓦,你記得補上點調味香辛,這嘴裡沒滋沒味的。”

絮絮叨叨的話語,讓眾人緊繃的神經稍微鬆懈了些。

行至村子中央,疾平安忽然放慢了腳步。

這村子不對勁,她們走了這麼許久,都沒有碰上一個人。

護衛中較為年長的那位,似乎也注意到了這一點,臉上神情陡然緊張起來,眼神在警戒四周。

孫青急匆匆地跑到門口栽著枇杷的小院前,大聲喊道:“閔老頭,我孫青來了。你上回邀我帶的東西,我都帶上了。”

聲音落下,門扉大開,走出來一位布衣青年。他轉身攙扶出一位瘸腳老漢。

那老漢見了孫青,笑得臉上溝壑更深了些:“辛苦了,孫老爺,進來喝壺綠豆湯消消暑吧。”

似乎在老漢出來的那一刻,整個村子被注入了活力,從四面八方鑽出不少村人出來。

偶有幾個孩童從疾平安身邊經過,吐著舌頭做著鬼臉。

疾平安鬆了口氣,原只不過是這個村子的人警惕些。

可這都中午了,家家戶戶還能保持這麼安靜,也過分警惕了吧。

疾平安得了村長孫女捧來的一碗綠豆湯,自去了陰涼處休息,目光倒是未曾從貨車上移開。

這世間真是少如她般敬業的人,瞧那些個護衛四下散開,喝湯調笑。

【你確定不是因為萬人嫌,沒人聊】

不聽不聽,王八唸經。

一直跟隨孫青從梁京到樺城,從樺城到珉城的那位護衛,掀開了蓋著薄布的貨車,從裡頭抬出個成人大小的木盒,搗鼓了一下,居然成了個四層多方格的展示櫃。

小到針線,大到布匹,衣食住行方方面面似乎都濃縮在這一展示櫃裡。

村人們挑得盡興,紅光滿面。

疾平安圍觀了許久,然後拿著空碗走進了老村長的院子,瞧見老村長正在和孫青聊天。

“今日來,我還以為你們都搬村了,這般安靜。”

老村長長嘆一口氣:“前兩日村裡來了個一位貴客。”

“貴客來臨,哪有嘆氣之理?”孫青有些好奇。

老村長張了張嘴,最後憋屈地將話收回,只含糊道:“貴客是貴,但更是位惡客,性情有些乖張。”

“哦?這般啊,村裡可有什麼損失?”

“倒是沒有。只……不說了。”老村長止住了話頭,轉而向孫青打聽外頭的事情來。

疾平安打了井水,將碗洗乾淨,還給了候在一旁的布衣青年,順口道了句謝。

那布衣青年怔了怔,這人瞧著讓人生厭,還怪有禮貌的。

疾平安將碗還了,就想回那樹陰下頭,這六月的天還怪曬的。

途徑車隊旁時,疾平安繞得遠遠的,避開了瘋跑的孩童,但臂膀處依舊受了大力。

“哎呦。”

不是吧,又來!

疾平安的身體是完美的武學天才,底盤穩,反倒是撞來的人倒了地。

疾平安下意識地道了歉:“對不起。”

忽的,餘光掃到一個熟悉的麻布袋子,上面有一片紅色印記,好像是血。

“撞了人,一句對不起就完了?晦氣!”倒地的人張著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樣,臉色蠟黃,嘴角處還有一個碩大的痦子,整個人呈現出一種破皮無賴的混子模樣。

疾平安眼睛一錯不錯地盯著那隻麻布袋子。

腦海中忽然顯現出那日珉城外,糧車被燒的瞬間,老婦顫巍巍地遞來一袋熟麥谷,女童俏皮地哼聲表達不滿。

午後的陽光熱烈,卻照不清疾平安低垂的臉上的神情。

混子有些心虛地將布袋往懷裡攏了攏,眼睛往貨架上看去,在地上一滾利落起身,正欲擠進人群搶購貨物。

卻不曾想被人拉住了後領,而後眼前的場景急速往前離他遠去。

他被拉到了疾平安身前。

“這麻布袋子哪裡來的?”

混子向來是個混不吝的:“關你什麼事?”

“這袋子原先裝的是熟麥谷,對嘛?”不知何時,麻布袋到了疾平安的手中,她從袋子底部捏出一粒殘留的熟麥谷。

混子眼神閃爍,下意識地伸手欲搶奪過麻布袋子的,卻扯不動:“我撿的還不行嗎?”

那人都死了,那人的東西就是無主的,他撿一個死人的東西怎麼了?

“何時何地撿的?帶我去看。”疾平安冷聲問道,腦海中已經閃爍過無數的場景。

混子本就心虛,怎麼可能真的回答,他使勁掙脫疾平安的手,迅速往人群中跑去,大聲喊:“打人了,打人了!外鄉人欺負本村人了!”

這一陣喧鬧吸引了所有的村人。

村內的青壯年自然而然地站到混子的前頭,呈現出保護意味,目光警惕地盯著疾平安。

老村長和孫青也從院子中走出。

孫青快步走到疾平安身邊,扯了扯她的衣服,低聲詢問:“發生什麼事情了?”

疾平安抿唇,心頭煩悶:“你可記得那荀阿婆曾收攏的三袋熟麥谷,用麻布袋子是荀阿婆親手製作的,現如今那人手上有那麻布袋子,且布袋子上有血。”

孫青撼然,確實今早都沒有遇上那對祖孫。

那邊老村長也在詢問混子,等混子拿出麻布袋子時,老村長踉蹌著往後退了一步,幸好被布衣青年攙扶住。

而後老村長瞧了眼疾平安,便拉扯著混子往疾平安處走來。

與此同時,不遠處老婦揹著女童,慢慢靠近這個村子,女童的腳似乎受了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