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元公司總經理辦公室,孟啟東愜意地靠在真皮轉椅裡,腦子裡想著一些重要的專案。

聽到力度很大的敲門聲,他猜到不是助理,於是以十分莊重的語氣說:“請進。”

進來的大佬是頤隆集團的我。

孟啟東迅速從椅子上跳起來,笑道:“呦,林總,您怎麼有空來我這兒,大架光臨,令德元蓬蓽生輝啊!”

我說:“有問題請教孟總。”

孟啟東吩咐助理送進來兩杯咖啡。

助理出去後,孟啟東詫異地看著我,說:“我何德何能,能讓投資界傳奇人物請教我?說來聽聽,我很好奇,林總會遇到什麼難題。”

我正襟危坐,挑眉道:“慶功宴那晚是怎麼回事?我跟那女孩怎麼會睡在酒店裡?那女孩是誰?”

孟啟東剛喝一口咖啡,被我的三連問險些嗆到。

他緩和了些才笑著說:“你說的可是清華學妹尤珊珊?”

我說:“我酒量不好,喝點兒就醉,那天美國的同學回國,我給她接風喝了點兒,又在慶功宴上喝的一塌糊塗。清華學妹送我去房間,我可能……可能把她當做我老婆了。”

孟啟東哈哈笑了起來,他拍著大腿說:“林總啊林總,你終歸英雄難過美人關,尤珊珊確實長得很清純,你竟然把她當成了你夫人,你怎麼沒把她當成瑪麗蓮夢露呢。言歸正傳,尊夫人年輕的時候一定很漂亮,就算你因為這個理由被尊夫人發現,也不會有任何問題。這個理由很充分,太充分了,尊夫人絕對不會怪你。”

我不想談起那些,直奔主題說:“那個女孩在哪?”

孟啟東不解地問:“林總要找她?有什麼事?”

我說:“給她補償。”

孟啟東笑道:“找不到她了……”

話音未落,我手機響了。

是家裡保姆打來的,保姆說宇軒病了,我立刻衝出了德元。

陶紫琦千方百計想靠近我,卻沒想到我主動聯絡她,更沒想到最後她竹籃打水一場空。

她原本想找機會增進她和我的感情,結果卻讓我反過來給自己製造了一次外遇。她不知道我為何不開心,我不說,她不會問,高知的精神世界,他們都懂。

作為一名三高海歸,陶紫琦自然不在意這些,她立刻回到現實,接受了溫潤智粉絲見面會的邀請。

溫潤智在文藝界小有名氣,長得十分小鮮肉,能火起來自然是因為長得像周潔倫,加上他幽默搞笑的脫口秀段子加持,陶紫琦一下子快樂了起來,她意興闌珊地問道:“粉絲見面會有多少人?”

“一個人,確切地說是幸運觀眾見面會,此次幸運觀眾只有一位。您很幸運,被小溫潤抽到了,您將有機會和小溫潤共進晚餐。”

“呵呵,我陶紫琦這麼幸運?那是不是意味著他可以成為我的朋友?我喜歡幽默的人。”

陶紫琦嫣然一笑,她的顏值加上她的商業頭腦,堪稱完美女神。誰也不會想到,她是一個頂級的三高聖女。毫無疑問,她雖然情場不是很得意,但她在商場卻十分得意。事業如此,運氣亦是如此。這種商業模式她見得多了,跟專案上抽獎形式不同,文藝界的明星敢於大膽地創新,只要他們充滿正能量,沒有什麼更出塵的花樣不能被世俗所接受。自然,陶紫琦美滋滋地想到,我和李靜,一定出了問題。

蘇茵進清華藝術系之前,有十幾年積累的音樂底子,她從小就學各種樂器,清華藝術系畢業後,她又經過了音樂學院入圍考試,她把整個精力都放在了事業上。

之後又考了音樂專業,在考專業之前她認識了很多大咖音樂專家,就是她後來的專業老師。

當然,這期間各科都要考,父母給她準備了一筆錢,錢的數量比較大。

專業的音樂老師,主科可能需要1000塊錢以上一節課,如果要找復科,可能在500左右一節課。她清華藝術系剛畢業的時候有兩條路,要麼搞演奏,要麼當老師。

蘇茵喜歡小孩,她喜歡天真無邪的童年,於是她毅然選擇了在培訓中心當老師,在這裡可以教孩子們美術,也可以教孩子們音樂。

自從和王霄結婚後,蘇茵想要孩子,可王霄一直說工作忙。蘇茵是個藝術氣息很濃的女子,面對日理萬機的王霄,她只能變得更加雲淡風輕。

同事章琳說她對婚姻太佛繫了,既然結了婚,就應該有結婚的樣子,她這樣的婚姻和單身差不多,形單影隻的生活又怎麼稱得上是已婚呢,章琳熱心地讓她主動找王霄噓寒問暖。

上完課後,蘇茵來頤隆找王霄,前臺接待說:“李總出差了。”

蘇茵怔住,隨即溫和地說:“什麼時候走的?”

前臺得知面前的氣質美女是王霄的太太后,忙笑著打圓場,說:“剛走不到十分鐘,李總可能臨時決定出差,沒來得及和您說,飛機落地了,應該會給您打電話。”

蘇茵意識到現場的氣氛有些微妙,前臺的幾個小姑娘對她的突然出現有些意外。

這種事情確實有些難以理解,王霄出差,應該第一時間告訴自己家人。蘇茵在不知情的狀況下來找王霄,顯而易見這對夫妻平時很少交流,也很少聯絡,貌似關係不是親密。

蘇茵優雅脫俗,清麗可人,王霄不可能放著美貌妻子拒她於千里之外,除非兩人之間根本沒有感情。

公司下班時間是五點半,一到點兒,職員們便踴躍地打卡下班。蘇茵拿出手機給王霄打電話,電話關機。

蘇茵呆呆地在走廊上站立了許久,等她回過神準備離開時發現門禁沒有卡出不去,這時一個相貌英俊氣場強大穿著講究的我拿著卡溫潤儒雅地問她:“要出去嗎?”

蘇茵轉過頭看了一眼我,點點頭道:“嗯,謝謝!”

我將卡貼在感應處,門禁閘開啟。、

蘇茵穿過閘門走向電梯,我也隨後上了電梯。

天有不測風雲,這時外面忽然下起了大雨,暴雨如注。

地下一層的電梯在維修,我只能從一樓地下停車場入口走到地下車庫取車。

從大廈門口走到停車場入口不是很遠。

我剛抬腳,就聽見身後的蘇茵盯著我問:“你是頤隆集團的嗎?”

我停下腳步轉過身,衝蘇茵微笑道:“我是頤隆的林逸。”

蘇茵一愣,隨即立刻反應過來。

直到我伸出手,她才下意識地握了上去,說:“您好,林總,我聽王霄提起過您。”

這回換我愣住,疑惑地說:“你是王霄的朋友?”

蘇茵說:“我是王霄的太太,我叫蘇茵。”

我說:“哦!你好,你來找王霄?”

蘇茵說:“是的,我不知道他出差。”

我想起昨晚王霄說接了個新專案,應該是臨時決定去外地考察了。

我安撫道:“也許時間倉促,沒顧得上告訴你,公司剛剛新接了一個專案,他可能也沒想到會這麼急。”

我看了看如瀑的大雨,問蘇茵說:“你怎麼來的?”

蘇茵說:“打車。”

我撐開黑色雨傘說:“我送你。”

蘇茵說:“謝謝,麻煩你了。”

蘇茵跟著我快步走到停車場入口,穿過車道找到車子,我拉開副駕駛的車門,蘇茵坐了進去。

車子駛出地下車庫時,似乎給每個回家的人一點福利,雨漸漸小了。

我邊開車邊問:“朝陽門外大街78號?”

蘇茵點點頭,隨即翻了翻包,兩眼發直道:“鑰匙掉學校了。”

我問:“去學校拿鑰匙?”

蘇茵放下手中的包,落寞道:“下班了,學校大門鎖了。”

我問:“有親戚或者朋友嗎?”

蘇茵說:“不想打擾他們。”

我問:“住酒店?”

蘇茵說:“手機沒電了。”

我說:“身份證帶了嗎?我幫你付。”

我將蘇茵送到酒店,幫她辦理好了入住,正準備轉身離開。

突然,蘇茵暈倒了!

急救中心很快來了,我無奈跟著上了救護車。

到了醫院,我給王霄打電話,電話接通後卻一直沒人接。

自從收到優盤,親眼看到那些不堪入目影片和圖片後,我心裡始終有揮之不去的陰影,再也沒給王霄打過電話,我不相信這些影片和照片是真的。

我覺得那些一定被人動過手腳,網上合成的圖片很多,絕對是有人想挑撥我和王霄之間的關係。

回到現實,我拿起手機繼續撥打王霄的電話,仍然沒有接。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呆呆地望著急救中心好半天。

想起正和我鬧彆扭的李靜,不免覺得世事太無常。

急救室燈熄滅,醫生出來說:“沒什麼大問題,有些營養不良,經常失眠,睡眠不足造成的腦供血不足,沒吃晚餐引起的低血糖,觀察一下就可以回家。”

考慮到蘇茵身體沒恢復,我沒有將蘇茵送回酒店。

一個小時後,我把蘇茵送到自己昌平小湯山的一處別墅裡。

我從一家粥鋪買了些小菜和粥,拿給靠在房間床上的蘇茵後,轉身準備離開。蘇茵說了聲謝謝,忽然泣不成聲地哭了起來。

我只好暫時留下來,安慰她:“可能王霄應酬喝多了,別多想,喝了粥早點休息,這別墅是我和家人來小湯山度假時住的房子,一會兒我回市裡,你一個人放心住。”

“謝謝林總,”蘇茵抽泣道,“你太太那邊我會去解釋的……我只是有些難過,生病的時候愛人不在身邊。”

我說:“我太太這幾天不在北京,她去臺灣看長輩了,不用跟她解釋,我們……正在離婚。”

我因為優盤和家庭的事心煩意亂,原本準備馬上離開,現在提起李靜,藏在心底的事猛地竄逃了出來。

我不願面對現實,更不願提起李靜。

索性從酒櫃裡拿出一瓶珍藏的紅酒,晶瑩剔透的高腳杯瞬間被紅葡萄酒覆蓋。

煩惱偃旗息鼓地敲打著我的靈魂,我將酒杯裡的酒一飲而盡。

蘇茵愣了一下。

我完全忘記了自己孱弱的酒量,喝完一杯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猛地喝完杯子裡的酒,在酒精的作用下,我說了一堆從來沒對別人說的話:“沒想到吧,我也沒想到,可事情就那樣發生了,誰也阻止不了,事到如今,我只能盡力讓孩子少受傷害,除了這些我還能做什麼?我什麼也做不了。”

蘇茵忍不住問:“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

我說:“……一言難盡,是我的問題。”

真的是我的問題嗎?那個莫名其妙的優盤又是怎麼回事?那些是真的嗎?不,我不信,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我痛苦不堪,心說為什麼會發生那些事?酒店出軌事件也不是我想要發生的,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犯那樣的錯?

見蘇茵垂下眼簾不說話,我問道:“王霄待你好嗎?今天你暈倒,我給王霄打電話,他沒接,給他發資訊說了你的情況,至少應該現在回個電話才對,這件事他太過分了,我明天替你去找他,問個明白。”

蘇茵下床走到窗邊,望著被雨水沖洗過的夜色,她沒有回答我的話,只輕輕地嘆了口氣,抱著雙臂蜷縮著悠悠地道:“好冷。”

我從床上拿了一條薄毯走到她身邊遞給她,蘇茵沒有接,她不禁潸然淚下,哭著不由自主地倒在我的懷裡,熱淚盈眶地道:“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我一驚,酒醒了一半,沒想到蘇茵會有此舉動。

我暈暈乎乎地一隻手拿著薄毯,一隻手奮力推開蘇茵,說:“你好好休息。”說完,扔下薄毯,步履蹣跚地出了別墅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