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賓士行駛在寬闊的三環主路上,陶紫琦十分愜意地開著車,溫潤智坐在副駕駛上,他嬉皮笑臉地說:“我想給主唱出專輯。”

“主唱”是指李歡,黑豹樂隊如果出專輯,費用不多。李歡可以音樂製作、作詞、作曲,版權費自然就省了。加上專業編曲,演奏費、錄音棚租賃費碟機以及唱片實物包裝成本費、音樂版號費、宣發費,總共加起來不到八十萬。

陶紫琦的商業王國做的風生水起,她明白溫潤智的意思,她最不缺的就是錢。

賓士緩緩開過朝陽公園,陶紫琦手指輕點方向盤道:“樂隊主唱叫什麼來著?我記得他好像沒多大,還在上學嗎?錢不是問題,幫你做樂隊相當於我做慈善了,給一個擁有遠大志向的弟弟出專輯,很有意義。”放下個人情感困惑不談,她沉悶的心情舒暢開來,語調裡流露出些許藏不住的俏皮。

溫潤智笑著說:“他也會跟我一樣喜歡你,你笑的時候眼睛很美。”

陶紫琦微微一笑說:“最美的不是我,是人民幣。我出這個錢,就當玩,你開心就好。聽說你有個妹妹,怎麼從來沒見過她?不在北京?回國後我男性朋友居多,很想多認識國內的小妹妹,下次逛街好有人陪。”

溫潤智說:“她在北京,我們很少見面”

陶紫琦問:“你和妹妹吵架了?”

溫潤智看著車窗外的風景,說:“她受了委屈,和家裡鬧翻了,寧願六親不認也不願低頭認錯。”

陶紫琦驚訝地看了溫潤智一眼,說:“沒想到中國的傳統文化,寧死不屈用在了家庭裡面。去找她吧,親情是無法割捨的,她是你妹妹。”

李歡成為“黑豹子”樂隊主唱後,就搬到溫潤智給他安排的房子裡。北京工人體育場南路有個小區叫幸福三村,很多年前是一片平方,後來建了居民小區。為了李歡有舒適的創作空間,房子選在一樓,面積九十多平,一間臥室一間排練室。

樂隊演出了幾場後,李歡的粉絲迅速暴增,熱度超越了溫潤智的脫口秀。

陶紫琦將車開進小區,停在李歡住的那棟樓附近,溫潤智跳下車,透過降下的車窗向陶紫琦揮手道再見。

陶紫琦的車開走後,溫潤智來到李歡的住所。兩人在排練室架子鼓前商量專輯曲目。

溫潤智叼著煙,說:“我可不是鬧著玩,金主爸爸已經給你找好,我溫潤智費盡心力捧你,主要就是想把樂隊做好,畢竟搞音樂比搞笑有發展空間。今天咱們就訂個規矩,五年內,一不能半途而費,二不能談戀愛,三不能結婚生子。”

李歡淡淡一笑說:“正和我意,我李歡不談戀愛不結婚,不生孩子,只一心做音樂。”

溫潤智接著說:“現在要開始履行承諾。”

李歡拔刀見血地說:“生是音樂人,死為音樂鬼。”

溫潤智淡淡一笑道:“好好創作,至少將來比我紅。混好了,豪車洋房美女什麼都會有。”

李歡自嘲道:“除非成為第二個周潔倫,我其實金玉其表敗絮其中。沒學過專業知識,唱歌好聽全憑天賦,繡花枕頭一個。”

溫潤智沒有再說什麼,他想到了泰戈爾的一句名言:夢想是燈塔,指引人生前進的方向。一個沒有夢想的人,就像鳥兒沒有翅膀,一個沒有夢想的人,就像船隻失去方向。面向太陽,就會是希望,勇敢成長,就是種鋒芒。我相信,夢想就是最好的信仰。

但李歡並不輕鬆,他不止有夢想,還有家人和未完成的學業。他剛送走溫潤智,老家父親一個電話打來,說:“歡歡,回來繼續上學,外面的世界很複雜,不是你想的那樣簡單。”

李歡躊躇道:“爸,我已經安頓好了。組建了一個樂隊,住的挺好吃的也挺好,等我混好了就把你們接來住大房子。”

李父道:“我們不需要,你哥的房子不大?我們只想讓你回來上學。沒有學歷,將來做什麼都不行。”

25

凌晨一點半,龍依晨萬念俱灰地看著沙發上睡著的常坤。她好累好疲憊好難過,令她厭倦了當下的生活。聽著常坤的呼嚕聲,她厭惡至極。眼前的男人口口聲聲說愛他,卻根本不在乎她的身體,只管自己慾望滿身。她眼角不自覺的落下眼淚,幾近絕望的煎熬著。

第二天醒來,常坤出去了。由於睡得很晚,龍依晨頭昏腦漲的起來,她心情沉重地想找個人訴苦。拿起手機給王小飛發了一條資訊“哥,我好煩,想結束這一切。”

王小飛秒回:“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龍依晨說:“在我想睡的時候他為了自己的慾望吵我,在我不方便侍寢的時候他總是纏我,我拒絕說讓我睡會兒,他還是不罷休,直到我為了讓他罷休勉強回應他,最後我睡意全無,鬱悶的無法入睡,翻來覆去到凌晨三點多。頭天晚上沒睡好,直接影響第二天的精神狀態。這樣的生活我好害怕,跟他說過很多回,他嘴上說改,卻從來不改。”

王小飛說:“依晨,你昨晚沒回家?潤玉知道嗎?你說的他是誰?”

龍依晨說:“我男朋友常坤。”

王小飛說:“常坤?就是你之前說過的那個富二代?這就是他的不對了,這種事情怎麼能用強呢,也太不在乎你的感受了。要給他一點教訓,不能太寵著了,不過,肯定也有你的原因。”

龍依晨說:“什麼?”

王小飛說:“他沒說娶你,你怎麼能跟他住一起?你肯定也是縱容他呀,要不怎麼會隨時要你都會滿足他。”

龍依晨說:“那時拒絕他感覺他好落寞,我也拒絕可他總是不放手。”

王小飛說:“你太寵他了,一味的順從,對他好,到頭來只會讓他不珍惜。”

龍依晨說:“你說的對,我就是對人太好,但其他方面他對我很寵。”

王小飛說:“都是相互的,他對你好是一回事兒,像你索取是另一回事兒,你不能把他對你好來當做像你索取的理由,你說呢?”

龍依晨說:“他總是索取,卻不顧我的感受。我不知道這是不是真愛。”

王小飛說:“這個還是要你自己去體會,自己去感覺。或者你們需要好好談一談,這種事情誰又能分的清楚呢?”

龍依晨說:“他早上意識到我生氣了,發資訊來,我一直沒回,不想理他。”

王小飛說:“這種事情不要冷戰,該解決就解決,一直不回訊息也解決不了問題。就算這次不回訊息,他找到你了跟你道歉哄著你,那下次呢還遇到一樣的問題怎麼解決?解決不了問題的根本呀。”

龍依晨說:“我好像有些厭惡了。”

王小飛說:“依晨,你現在需要好好的想清楚,是真的厭惡了還是因為現在的情緒不穩定。”

龍依晨說:“他平時並不是像你那樣是個以事業為重的男人,可能是整天無所事事有些煩悶,跟我在一起時就喜歡打打遊戲看看動漫和小說。我很忙,整天主業加副業,昨天晚上回來我在電腦前創作,他就碎碎念,說我太忙忽視了他,冷落他。我創作的時候他就在旁邊膩歪,然後我對他說,讓他把注意力放在別的上面,他也只是覺得我認為他妨礙我,說我嫌棄他。”

王小飛說:“常坤是什麼樣的身世背景,你不瞭解嗎?常氏集團繼承人,浪蕩公子。可能是因為原生家庭和教育環境的問題吧,他應該想的是無論何時都會有人關心他,問他累不累什麼。因為這是大多數男人的想法,你們兩個在一起看起來三觀一致,但在生活的小細節上面還是能感覺得到,他沒你那麼成熟感性,只在乎自己有沒有受到關愛。”

龍依晨說:“你說的很對,我有個同學家裡很有錢,但他非常拼,自己賺彩禮和結婚錢。因為他女朋友家要求全款買房買車,彩禮18萬8,他不想花父母的錢。所以他為了這一百多萬,什麼賺錢做什麼,最後選擇做銷售,早出晚歸,單休,手機不離手的談業務。我曾跟朋友誇讚他很厲害,朋友卻說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活法,他倒是不喜歡那樣把自己搞得很累的生活。”

王小飛說:“說白了就是自己沒什麼本事每天還要硬撐著,有慾望是好的事情,有慾望就會有動力,但是光是有慾望而不付出行動的話那就是口嗨了,不求能力有多大,但是總要懂得上進才行,不說比別人過得有多好,最起碼自己一直在努力了那就很好。”

龍依晨說:“我是個很上進的人,也喜歡有事業心的男人。他屬於慢條斯理喜歡享受生活的人。但他其實也想努力讓他父母過上好的生活,只是力不從心,每月入不敷出,深感努力了也沒有用,根本改變不了現狀,所以得過且過,活在當下,快樂就好。我比較佛系,他慾望滿身。”

王小飛說:“嗯,雖然說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活法和選擇但是還是那句話不求他能有多麼努力,但是儘自己的全力讓自己的生活過得更好一點,這樣不是更好嗎?你跟潤玉多學學,她身上有很多值得學習的地方。”

龍依晨說:“我現在就不明白,他為什麼整天遊手好閒。難道不是在應該奮鬥的年紀,不要選擇安逸麼?”

王小飛說:“他不是精力旺盛,而是慾望太重,貪戀太深。貪如火不遏則燎原,欲如水不遏則滔天。慾望太多,想要的太多,得到的便會太少。不管什麼慾望,少欲則安之。我如果肩上沒有責任,是個無慾無求,雲淡風輕之人。”

龍依晨說:“是啊,但是現在這個社會都是求而不得的,那會做到無慾無求。”

王小飛說:“無為便是無所不為。”

25

王律師從法庭回到律所的時候,已經下午三點了,她在辦公室小憩了一會兒,就馬不停蹄的開始工作。

她拿起我給她的那個神秘優盤和一張記著地址的便籤條,又從抽屜裡拿了車鑰匙,跟助理皇甫瑞敏交代了幾句後下樓出門了。

經前幾次詳細的調查,這個神秘優盤是從惠豐路口的農業銀行寄出的,雖然寄件人絕口否認他知道這件事的全部,但王律師沒有放棄,她總覺得這後面一定還有端倪。

出了律所,王律師駕車直奔惠豐路口。

一個小時後,王律師把車開到銀行旁邊物美超市門口的停車場,她拿著手機和優盤下了車。

惠豐路口的農業銀行處於惠豐路中心地段,左邊是商業街,街上有各種大大小小的店鋪,右邊是超市和小區。王律師在銀行門口的馬路上看了看。

她想到了一件事:銀行門口會有監控。

銀行門口確實有監控,但銀行不會隨意任人調取。王律師順著銀行看向兩邊的商鋪,忽然她發現整條街除了銀行門口有監控之外,還有一家不太顯眼的菸酒店也安裝了監控。

王律師拿起手機撥通寄件人的電話,嘟嘟兩聲後,電話裡傳來一名中年男子的聲音:“喂?”

王律師說:“您好,我是律師,上次跟您透過電話,關於您幫別人寄快遞的那件事。您有時間嗎?我們見個面,我在農業銀行這裡。”

電話那頭的中年男子猶豫了一下,說:“行,我十分鐘到。”

果然,十分鐘後,一位穿著樸實的中年男子怯生生地在銀行門口張望,見穿著職業裝,溫和且幹練的王律師朝他走過去問好,他十分疑惑地露出憨厚的笑容,算是跟王律師打招呼。

王律師說:“請問上次那個快遞,您幫誰寄的?”

中年男子說:“那次我給孩子從菜鳥驛站取快遞,我離開菜鳥驛站走到巷子口,就被後面追上來的一個人給叫住,他說讓我幫忙寄個快遞,會給我五百塊錢,我當時就告訴他,我不會寄快遞,他說不用我操作,只需用我的名字和電話號碼,我覺得這五百塊來的挺容易的,我就答應幫他了。”

王律師說:“你是在哪裡遇到他的?”

中年男子指了指菸酒店旁邊的巷子說:“就是前面那個巷子口。”

王律師若有所思地問:“您看清他長什麼樣了嗎?”

中年男子擺了擺手,說:“他戴著帽子和口罩,看不清長什麼樣。”

王律師問:“他有什麼特徵嗎?與眾不同,跟別人不一樣的地方。”

中年男子想了想,忽然說:“哦,他推著一輛很破很久的山地車,好像,好像每天都會路過這條街。我前幾天還看見他騎著那輛山地車從這裡經過。”

王律師指了指面前的街道,問:“是,這條街嗎?”

中年男子點點頭道:“是的。”

王律師從口袋裡拿出一張三百元的購物卡給中年男子說:“謝謝您,這購物卡能在本市任何一家超市消費,您拿著。”

中年男子連忙推託說:“不,不,您別客氣。”

王律師將購物卡塞到中年男子手裡,笑著說:“這是我一點心意,您拿著,謝謝您。”

中年男子千恩萬謝地接了購物卡轉身離去。

王律師看了一眼菸酒店門頭上的監控,隨後走了進去。

不多時,王律師從菸酒店出來,她看了一眼前面的巷子口,自語道:你是誰?為什麼寄優盤?有什麼目的?

顯然,王律師在菸酒店老闆的監控裡看到了那位騎破舊山地車的車主,也就是真正的寄件人。

菸酒店的監控顯示,每個工作日下午六點,那名真正的寄件人會騎著破舊的山地車從門前這條路經過,也就是說,今天下午六點只要守著這條路,就能找到真正的寄件人。

想到這兒,王律師臉上露出溫暖的微笑。她看了看錶,此時五點四十五分,再等十五分鐘,那個神秘人物就會出現,真相也就能大白。

農業銀行過了五點半,門口幾乎沒什麼人,王律師回到車裡拿了瓶水,再回到菸酒店門口,她不耽誤一分一秒,眼睛死死地盯著路口。

喝了幾口水,王律師電話響了,她接通電話,是皇甫瑞敏。

皇甫瑞敏說:“張律,您在哪?”

王律師說:“我在外邊辦事兒。”

皇甫瑞敏說:“要我過去幫忙嗎?”

王律師說:“不用……”

用字沒說完,一輛破舊的山地車出現在路中央,王律師立即結束通話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皇甫瑞敏焦急的聲音:“張律?張律……”

王律師迅速朝那人衝了過去,由於那人騎的山地車,王律師只得飛快的跑,才能跟上去。王律師邊跑邊喊:“等一下,騎車的先生,請等一下!”

那男子彷彿對王律師的出現感到很意外,他猛地剎住車回過頭看了一眼。王律師漸漸靠近,她發現男子沒有戴口罩和帽子,面貌清晰,她看清那男子是個長得很清秀的男生。當她奔向男生越來越近的時候,男生忽然腳一蹬,像逃命似的將破舊老式山地車騎的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