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 章 沉默的多數

Luxy 看見門口等待自已的林森，一雙藍眸裡多了一絲沒有來由的雀躍，加快步伐朝著林森飛奔。

待到 Luxy 走近，此時林森的面色已恢復如初，但眼神之中仍透露出一絲餘怒。

見 Luxy 跟上來之後，並沒有說什麼，而是轉身繼續朝著前方邁步前行。

一路上，兩人都很有默契地對剛剛發生的事情隻字不提。Luxy 將早已準備好的警察證件遞到了林森手中。

“這是警員證，我們現在是K市調查狂暴命案的刑警。”Luxy簡潔的說明道。

林森順手接過並將其開啟，只見證件上面清晰地印著他本人的證件照、警號以及姓名——Jason。

當二人抵達目的地時，恰巧看到 Leo 的父母身著華麗服飾，牽著年幼的小女兒登上了一輛豪車。

望著逐漸遠去的汽車背影，林森的目光久久未曾移開，然後轉頭看向身旁的 Luxy，輕嘲的問道：“你說當他們在宴會上觀籌交錯，談笑風生的時候，是否會想起給予他們這一切榮華富貴的 Leo呢？”

話音落下，林森似乎並不期待 Luxy 的回應，自顧自地抬起腳，從暗處走出，徑直邁向了那座豪華別墅的大門。

Luxy心裡明白他還在為自已對這件事情的看法生氣！Luxy快步走到他身邊，和他並肩同行。

“如果你還在為我的看法而生氣，我道歉！”Luxy放軟語氣，林森抬手按響門鈴，看著Luxy說道：“結果就在這裡邊，就讓我們看看，是我的看法太狹隘，還是你太過聖父！”

很快裡邊傳來一名少年的語音詢問，“你們是誰？”

林森舉起警官證，朝門上的攝像頭開啟，“我是Jason警官，這是我的同事Luxy。我們調查一起命案，牽扯到你的哥哥Leo。需要向你瞭解一些事情！”

裡面猶豫了一分鐘後，才出聲道：“我哥現在已經成為植物人，沒辦法幫助你們，你們還是請回吧！”

林森似乎知道會被拒絕，他繼續道：“你哥出事後的第二個星期天，你打電話報警聲稱，你哥哥Leo出事不是意外，而是被人蓄意傷害！”

說完又放軟語氣道：“之後我的同事上門瞭解情況，但是被你父母以你是太過傷心之下，產生的胡言亂語為由撤銷！我們現在已經掌握了一些證據，都指向當年Leo的意外另有隱情！你確定要再次放棄為你哥哥抓住傷害他的罪犯的機會嗎？”

又是許久的沉默，林森沉眸！這個家裡唯一還能為Leo的事情發聲的人只有他的這個親弟弟了！但事情已經過去了快兩年，他又有多少堅持！

正當林森想態度強硬一些的時候，一邊的Luxy出聲道：“我們有權對你的父母保密，你是alpha滿十六歲有權提出證人隱私保護，你說的任何事情，我們都不會違揹你的意願向他人透露！即使是你的父母！”

話音剛落，門裡的語音響起，“你們進來吧！”嘀的一聲，大門緩緩開啟！

林森朝Luxy點了下頭，像是無聲的感謝他的應變！Luxy臉上露出笑意。

兩人走進客廳，Leo的弟弟Carl已經站在客廳等著他們。看到兩人，臉上露出一絲複雜的神色！

畢竟只是十六歲的少年，太容易看出他的顧慮和不安！

Luxy走近朝他伸手微笑道：“Carl先生，非常謝謝你的配合！你不用太過緊張，只要說出你知道的事情就好！”

Luxy作為臥底，善於觀察的同時，也擁有實力派的演技。即使只是微笑的模樣，也是親和力和感染力一百分的存在！

面對Luxy表現出來的親和，Carl的緊張得到緩解！

林森拿出手機朝他揮了揮，“別擔心，你家裡所有的監控裝置都已經關閉，你說的一切都是保密，你父母甚至都不會知道我們上門！”

Carl心裡疑惑，現在警察的技術這麼牛的嗎？剛想問出口，Luxy再次出聲打斷他，“你當初在事發兩週後才報案，一定是發現了什麼證據！如果是證物可以交給我們！”

Carl抬手示意他們坐下，Luxy坐在Carl的對面，林森沒有選擇坐下，而是看似漫不經心的站在一邊，隨意的觀察著客廳的擺設！

Carl瞥了他一眼，只當是警察的習慣。收回目光開始回答Luxy的話。

“我哥有寫日記的習慣，他出事後我在整理他的東西的時候，讀到了他的日記。裡面有記載他在一次外出的時候被一個黑幫的人看上，那個人跟蹤他，給他打電話，發資訊！不斷的騷擾他，時間持續了整整一個月，日記裡滿滿都是我哥的恐懼！”

說著Carl難受的停下，Luxy適時的問道：“Leo在日記裡有提到對方的名字嗎？”

Carl立刻搖頭道：“沒有提到過，只知道是黑幫的人！”

林森在Carl講述的時候，已經繞著客廳走了一圈。他看向Carl問道：“Leo在日記裡有沒有提到過，向你父母或者其他人講過他被騷擾這件事？”

“沒有提到過，我哥是一個很善良的人，畢竟對方是黑幫，他不想牽扯到其他人！所以他默默承受，想自已解決！”

Carl眼眶微紅，緩了片刻才道：“也許就是他的不想牽扯別人，想靠自已解決。才會被對方當做是他的懦弱，沒有可以依靠的存在！才會更加肆無忌憚的折磨他！”

林森結束他的觀察，在Luxy身邊坐下！“日記被你父母毀了吧！在你報警後。”

Carl神色複雜的低下頭，小聲的辯解道：“我爸媽也是想保護我們！畢竟對方是黑幫！”

林森眼裡的嘲弄浮現在臉上，冷笑道：“客廳裡擺放的照片裡，沒有一張有Leo！照片都容不下，就更別提這麼多的房間，也不會有一間是他的！你不用替你父母遮掩，選擇沉默、無視、遺忘、丟棄。都是他們在做的！”

Carl捏緊雙手，指甲深深地掐進掌心！眼裡流出淚水。苦笑道：“無論他們想保護我們的理由是真還是假，我們現在的生活都是無視我哥的痛苦換來的！”

說完看向林森，“就算是現在，我和你們說了這些，但卻沒有辦法拿出證據！我沒有保住我哥的日記，更沒有能力保護成為植物人的他。眼睜睜的看著他被送走，他在這個家的痕跡被一點點抹去！對我哥的愧疚也在一點點的折磨我，我也在試圖忘記他。若不是你們突然闖進，我終有一天也會徹底忘了他吧！”

Carl雙手捂住臉痛苦的無聲哭泣，尚未成年的他沒有能力為他敬愛的兄長申述。長久的愧疚時時刻刻折磨著他！就像今日，他明明可以換上奢華的服飾，和父母參加上流的社交！卻獨自一人就在家裡，頹然的消磨時間！

氣氛因為少年的痛苦而凝滯，Luxy看著愧疚自責的Carl，一雙藍眸裡隱藏許久的痛苦隱隱被牽動！

林森心裡嘆氣，語氣裡沒有多少溫柔，“你說你也選擇忘記Leo，但是一年前Hank來找你的時候，你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訴他。還有Leo在日記裡提到過的，那個騷擾他的黑幫成員的名字！”

Carl忽的從手裡抬起臉，臉上的驚慌很快被眼裡的憤怒取代，他陰沉下臉看著林森，“你們都查到了Hank，看來你們真的沒有撒謊，你們確實是對Leo的事情上心了！但那又有什麼用？唯一可以把那個混蛋送進監獄的證據沒有了，你們這些警察能做什麼？”

說完起身雙手撐著桌上，身體前傾，猩紅的眼睛直直的盯著林森，冷笑道：“那個混蛋不該進監獄，他該下地獄！”

Carl直起身，抬手擦乾臉上的淚水，冷冷的說道：“如果你們的目的是讓我透露那個混蛋的名字，那就無可奉告！我們不如做一個交易，我不向警察透露你們兩個通緝犯冒充警察和行蹤，你們也別去警局透露Hank的事情！怎麼樣！”

林森沒有回答他，看著他問道“所以你在等，等Hank給Leo報仇。你就可以得到救贖！那Hank呢？殺了黑幫的人，後果是什麼你知道吧！”

Carl臉上露出笑意，“那是他應得的，明明喜歡我哥，卻只流於表面。我哥那麼痛苦他卻一點也沒有發現！居然相信什麼意外！我看見他在我家徘徊，試探出原來他一直暗戀著我哥，於是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他，一切都是他的選擇，我只是給了他選題罷了！”

林森不再說什麼，起身朝門口走去。Luxy看向Carl，平靜的說道：“你說你只是給了他選題，但是你沒辦法否認，你心裡的愧疚在不斷的增加！Leo的愧疚由Hank來填上，那Hank的呢？你打算用誰！你的餘生！Carl無論你再怎麼狠下心，你和Leo都是一樣的人！還有你說的條件我們沒有理由拒絕！”

說完，Luxy轉身跟上林森的背影。只留Carl筆直的站在原地，閉上眼強忍著心裡無限翻湧的愧疚，片刻才睜開堅定的雙眸，咬牙恨恨道：“我沒有錯！如果需要我的餘生，那就賠給他好了！我一定要讓那個人下地獄！”

林森站在大門處看見Luxy姍姍來遲，出聲問道：“這麼慢！你和他說什麼？不會是想勸他把那個混蛋的名字告訴你吧！”

Luxy似笑非笑的看他，反問道：“所以你想怎麼做？”

林森丟給他兩個字，“救人！”隨後抬步離開。

Luxy抬步跟上，“狂暴已經死了，新聞上也播報了！Carl依然固執的不肯說那個人出名字，也就是說傷害Leo的人不是狂暴而是其他人！看來Hank不僅被Carl利用，還被黑警利用！”

林森點頭，“所以我說要救人！現在Hank的處境非常不好，不僅黑警可能會滅了他的口，這次他的護衛不力，導致狂暴死亡，不僅其他黑幫成員不放過他，那個傷害Leo的罪犯也會察覺他的目的！所以我們要救他！”

Luxy露出微笑，“我還以為你說的救人，是要救那個傷害Leo的混蛋！”

林森白了他一眼，“那是你們這些警察的想法，就算是最窮兇極惡的罪犯，都要給予他人權保護他的生命！我不是警察，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市民！見慣了K市陰暗遍地開花的普通人！沒有那麼高的覺悟！”

Luxy抬頭望向藍天之中高懸的紅日，喃喃道：“也許在很多時刻，我們這些法律的維護者同樣心裡存著私刑，恨不得那些罪犯能達到最大的懲罰！”

林森伸手拍了拍Luxy的肩，“你是警察，世界法規的維護者，這種危險的想法冒冒泡可以，可別真那樣做！”

Luxy嘴角露出笑意，調侃道：“怎麼？擔心我進監獄！”

林森不屑的又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誰管你！只是想提醒你，當初你毅然決然地選擇考入警校，加入國際刑警隊伍，不正是因為堅信法律、始終如一地捍衛刑法嗎？你不顧生命危險去充當臥底，解救那些深陷泥潭的人，成為了眾人眼中的大英雄！既然如此，那就應該堅持到底，繼續守護正義。這個世界需要你們這些正義之士，哪怕是像 K 市這般黑暗的地方！你們的存在就如同黑暗中的曙光，象徵著無限的希望！所以說，那身衣服和你是絕配！””

林森平日裡沉默寡言，又冷言冷語。很少會如此滔滔不絕地說話，更何況還是誇獎別人的言辭！

此刻聽到這些讚揚之詞從他口中說出，Luxy誇張的伸出手臂，緊緊地抱住了林森，“我真的太感動了，這可是你第一次這麼誇我！我發覺我越來越喜歡你了！”

林森嫌棄的抬手推他，但無奈 Luxy 抱得太緊，任憑怎樣努力也無法掙脫開來！

林森不由得心生惱怒，忍不住罵道：“你這個人怎麼如此禁不起誇獎呢！趕緊鬆手放開我！我可一點兒都不喜歡你！”然而無論他如何掙扎反抗，Luxy 依舊死死抱住不肯放手。

兩人一路拉拉扯扯，吵吵鬧鬧的回家，完全沒有通緝犯該有的低調！

雪莉站在門口看著兩人膩膩歪歪的走來，無語又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