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灰濛濛的,淡淡的土腥味混合著溼潤的水汽直往鼻腔裡鑽,一滴水珠落下,劃過楚瑾白皙的面頰,隨後便是傾盆大雨。楚瑾有些迷茫的眨了眨眼,摘下因為雨水而模糊的眼鏡,一隻手在口袋裡摸索著,卻只摸出一串老舊的鑰匙、已經抽了半包的中華和兩張皺巴巴的十元紙幣。

抬頭望去,附近卻沒有幾家開著門的店面。“這是哪?”楚瑾有些煩躁地皺了皺眉,雨水沾溼了髮尾,溼漉漉地粘在他的後頸上,頗不舒服。“叮呤呤”一陣清脆的風鈴聲響過,一絲暖光從雨霧中滲透出來,別無他法,楚瑾快速朝那個方向跑去。那是一家咖啡店,簡約大氣的裝修,暖黃色的燈光,彷彿給這寒冷的雨天帶來了些許溫暖。推門進入,小店裡幾乎沒有什麼人。坐著的幾人看見楚瑾,卻都不約而同地露出了有些奇怪的神色。楚瑾沒說話,摸到一個角落坐下。“你好,請問有什麼要喝的嗎?”一位女服務生走來,小麥色的面板,幹練的短髮,一雙眼睛黑白分明,微笑時有兩個小酒窩,看上去頗有幾分可愛的鄰家妹妹的樣子。楚瑾瞟了眼選單,很好,只有名稱,沒有價格,他心下了然,牽動嘴角,提起一抹再假不過的微笑:“不用,我坐一會兒就走。”那服務生笑容不變:“先生,我們這裡有規定,入店必須點單。”好的,這已經是明著打劫了,大不了就不在這家店裡待著。不知道是不是聽見了他的心聲,外面的雨下的更大了。楚瑾有些無語,只得重新審視起選單。說來也怪,這家咖啡店的飲品名字都出奇的古怪。楚瑾正想隨便從一堆花裡胡哨的名字中點一杯,手指卻彷彿不受控制的指向一處:忒彌斯之淚。服務員保持笑容:“請您稍等。”楚瑾點了點頭,卻不動聲色地又往裡面靠了靠。這個女孩有些奇怪,雖然說,微笑是服務客人必備的,但時時微笑還保持同一個弧度,就未免太誇張了些。再說這些客人,咖啡店的市場一般來說更面向於上班族和一些熱衷於打卡的年輕人,可這裡的客人雖少卻人能感覺出他們職業各異。還有就是,什麼雨天躲無可躲,只能躲進一間唯一亮光的屋子,也太像恐怖片情節了吧。正思考間,一杯裝著藏藍色液體的玻璃杯突然放在他面前。“先生,您的飲品好了。”不知何時,女服務員重新到了他身邊,可他竟然沒有半分察覺,雖然說今日風大雨大,但以他的耳力,也不至於聽不見人的腳步聲,除非她走路無聲無息。楚瑾禮貌又疏離的笑了笑:“謝謝。”可那名服務員卻沒有走,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他:“您不喝嗎?”先是強賣,現在還強迫我喝了?楚瑾抿了抿唇,偷偷觀察其他客人的神色,直覺告訴他,不喝的話他的下場恐怕會很慘。纖細的手指捏住杯子,晃動著杯子,藍色的流光晃動,在暖光下顯出幾分妖異,猶豫片刻,楚瑾輕輕喝了一口,入口是猶如淚水般的苦澀摻雜著像血液般的腥味,之後卻是沁人心脾的甜蜜,如同棉線織就的溫暖吊床,讓人忍不住深陷。味道竟意外的不錯,不過價格應該也會讓我意外的。服務員終於不再死死盯著楚瑾,轉身似要離開。“多少錢?”楚瑾開口問道。那張萬年不變的笑臉終於出現了一點變化,她的笑意更深了,嘴角似要咧到耳根後去,楚瑾有些驚異於為何剛才自已竟覺得她還有些可愛。“您待會就知道了。”什麼?楚瑾正想說話,瞳孔不受控制的開始擴散,有些出神的看向遠方。

店內再次安靜了下來,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服務員也重新回到了點餐檯。終於,一個略顯沙啞的聲音打破了寂靜:“居然來了個新人。”男人個子很高,手臂粗壯有力,但掩在袖口中的右手卻如七八十歲老人般枯槁,他眼神探究的看向楚瑾。其他客人也是差不多的反應,坐在男人對面的好像是白領的人:“是啊,不過他也挺不走運的,選上個這樣的副本。”他雖然嘴裡說著惋惜,眼神中卻透出幸災樂禍。是啊,別人的命跟他有什麼關係?連自已命都保不住,還想去管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