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芷音混在新娘之中來到女客院落。

侍女們都端著湯藥站成一排在院中等候,打頭的掌事嬤嬤走上前來。

“各位小姐,這裡是解毒的湯藥,可解徵宮宮主下在諸位身上的毒。”

眾位新娘按照順序從身邊侍候著的侍女手中接過那碗解毒的湯藥。

這些女子無一不是出身名門望族,從小就接受著嚴格且全面的教養和培養,可以說是每一個細節都展現出大家閨秀應有的風範與氣度。

儘管家族勢力無法與宮門相提並論,但她們也都是各自家族耗費了十幾載心血所培養出來的翹楚。

她們的驕傲是刻在骨子裡的,就算自已是家族送來宮門求庇護的,也不會在外人面前失禮。

掌事嬤嬤暗自觀察了一番,見各位新娘如此輕易的就調整好自已的狀態,暗自點了點頭。

隨後,掌事嬤嬤一揮手,走上來一批新的侍女,攙扶住方才剛解毒的新娘。

“由侍女帶各位小姐前往房間休息,若是感覺身體不適,可吩咐侍女傳喚大夫。”

宮芷音裝作不舒服的樣子,將自已大半身子都搭在了侍女的身上,只見這人紋絲不動,還是穩穩地扶住自已,她心中有了數,由著侍女將自已攙扶到房間。

說來也巧,宮芷音,鄭南衣,上官淺三人的房間都在二樓,正好呈一條直線。

侍女攙著宮芷音到房間坐下,站在一旁行禮:

“大長老,據屬下觀察,宮門如今各宮掌事都還是五年前安排的人,不過不知他們的心是否還和絃音宮是一處,要不要........”

“不著急,先觀察觀察。”

宮芷音開口打斷,她在入女客院落那刻起,就被院中的掌事嬤嬤認了出來,身邊的侍女也是多年的心腹。

她讓侍女儘快準備沐浴的熱水和換洗衣物,然後褪去了那身沾滿泥土和毒粉的紅嫁衣。

她倚靠在窗邊,不動聲色的打量著院落的格局。

片刻過後,關上窗戶,站起身來觀察著屋內的格局。

房間還算寬敞,擺設簡單,中間會客,擺著一張喝茶的榻幾。

左右兩側是書房跟臥寢,臥寢旁邊還有一個小間用來洗漱,用了一張竹葉屏風隔開。

床邊的衣櫃旁放置了兩口梨木雕花大箱子,這就是她頂替的新娘的嫁妝了。

新娘未到,嫁妝已至。

新娘們的嫁妝被裝進宮門特製的木箱裡,經過層層篩查過後,才被允許運進宮門。

宮芷音不禁感到一陣無語和擔憂。

她萬萬沒有想到,那個一向聰明穩重的執刃竟然會有一個那般蠢笨的兒子,犯下那樣低階的錯誤,居然讓外人光明正大發現一條通往外界的密道。

密道對於宮門來說至關重要,如果這批新娘裡真的有無鋒刺客,那她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那條密道的洩露對於宮門來說是一個巨大的威脅,要儘快堵住。

想到這裡,宮芷音的眉頭緊緊皺起。

他們還有閒心檢查新娘們的嫁妝,雖然也是對的,但.......

‘哎,再看看,先睡覺,回個家累死老孃了!’

宮芷音也不再想其他,沐浴過後迅速進入沉眠。

————————(我是轉折線)

第二日,選婚的時辰很快來到,女客院落內的所有新娘都被聚集到大堂裡,杏樹葉落得越來越密,矮几上點著薰香,煙霧繚繞。

所有新娘素面朝天,一身素衣,分成兩列走出來,跪坐在大堂兩側。

每個人面前都擺著一碗湯藥,不知是何作用,只知道不會死就好。

喝完藥,掌事嬤嬤帶著一群上了年紀的嬤嬤和大夫魚貫而入,對著每一位新娘把脈檢查記錄。

眾位新娘如同一個個布偶娃娃任由她們擺弄,看著自已的名字後面被寫上一個個成績,她們的命運就這樣註定了。

很快,所有新娘面前都送上了一個蓋著紅布的托盤,掀開紅布,裡面就是最後的結果。

宮芷音面無表情地跪坐在那裡,眼神冷漠如冰。

她想起了自已年幼時第一次目睹選親的場景,心中不禁湧起一股強烈的反感。

那時候,她還不懂得這些複雜的事情,但卻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種壓抑和不公。

看著那些年輕的女孩們被按照所謂的“生育能力”來評判和選擇,彷彿她們的價值僅僅在於能否傳宗接代,這種觀念讓她覺得無比的荒謬和可惡。

從那時起,宮芷音便對這座宮門充滿了厭惡。

她無法接受這樣的規則,更不願意將自已的命運交給別人去決定。

她深知,一個人的人生應該由自已掌握,而不是被束縛在某種陳舊的傳統之中。

然而,現實卻是如此殘酷。

無論她怎樣努力掙扎,都無法逃脫這個看似華麗實則腐朽不堪的牢籠。

每一步都充滿了艱辛和無奈,而那扇緊閉的宮門,則成為了她永遠無法跨越的障礙。

即便可以暫時性的離開宮門,卻並不是真正的自由。

她面前的托盤上擺著一塊木質令牌,這自然是她故意為之,因為她不打算再繼續陪他們玩下去了。

令宮芷音有些意外的是,鄭南衣拿到了金質令牌,而那個上官淺卻只拿了玉製令牌,這就有意思了!

據她觀察,上官淺的等級一定比鄭南衣的等級要高。

‘這個上官姑娘,看著還有幾分熟悉,想來需要調查一番。’

四周傳來一陣交頭接耳的聲音,眾人都在低聲議論著各自手中以及別人所持有的令牌。

還有一位名叫蘭芷鳶的女子獲得了一枚金制令牌。

新娘們紛紛向她表示祝賀,但與此同時,另外兩個同樣拿到金制令牌的人,所得到的道賀聲卻明顯要少得多。

其實也怪不得旁人,實在是因為自從踏入女客院落後,一個鄭南衣便一直面無表情、神情冷漠,彷彿對周遭的一切人和事都毫無興趣;而另一個則一直避著人群,不加入她們的討論,也不回答任何人的問話。

大家討論一陣,說起如今宮家的幾個公子,“此次選親主要是少主宮喚羽,角宮公子宮尚角,角宮小公子宮朗角,還有羽宮宮子羽四位挑選新娘,少主的威望自然不必再說.......”

“宮二先生的年紀也到了,不會等到下一次選親,他的威望可不比少主低。”

............

上官淺站在樓梯旁,看著她們:“不可以哦!”

“為什麼?”有人反問。

“因為我喜歡宮二先生!”上官淺十分驕傲的說,彷彿下一刻宮尚角就會選她作為新娘。

宮芷音和鄭南衣同時發出一聲嗤笑,對望一眼,從對方的眼中她們都看見了對上官淺的嘲諷以及自不量力。

宮芷音不打算參加選親,房中已經備好了繡坊為她做的華貴衣衫,換上新裝,回到絃音宮,她就是宮門大長老了!

上官淺見無人接她的話,面露尷尬,其他新娘也迅速岔開話題,鬧劇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