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告別

直到許闌珊拎著包，神色淡漠疏離的大步出了病房，季辰璟才終於從一陣心煩意亂中回神。

“很晚了，你好好休息，有時間我再來看你。”季辰璟面色冷淡，語氣裡卻帶了絲煩躁。

“辰璟......”江晚惜從被子裡伸出手想要去拉季辰璟的衣角，還沒碰到，人就已經轉身邁步走了。

“我還有事要回公司處理，你早點睡吧。”

江晚惜緊咬著下唇，收回自已纏著紗布的手，輕聲回了個“好”。

許闌珊走的很快，等季辰璟追出去的時候，人已經不見了。

老劉將車子開過來，季辰璟隨口問了句，“她人呢？”

“太太出來就上了輛計程車，估計是回酒店了吧，您要過去看看嗎？”老劉回憶了下當時許闌珊的臉色，試探問道。

季辰璟淡漠的聲音從後排傳來，“回公司。”

沈家的破產來得比預料中的還要突然，一個在A市盤亙近百年的家族，想要在須臾之間搞垮必然不可能。

季家如今一下被推上風口浪尖，各界媒體都在虎視眈眈，季辰璟半分不敢鬆懈，連著兩天晚上都是在公司度過。

老劉剛想勸一句，抬頭從後視鏡看見季辰璟冷硬的側臉，硬生生又全給憋了回去，老老實實的專心開車。

*

第二天許闌珊起了個大早，洗漱完在酒店餐廳吃了個早餐後，就把房間退了，開車去了趟半山別墅。

半山別墅是她跟季辰璟的婚房，她與他所有回憶產生的地方。

勞斯萊斯緩緩駛入車流，紅燈間隙，許闌珊側過頭看了眼安靜躺在副駕駛的檔案袋。

可能是運氣不好，從酒店到半山別墅，不到一個小時的車程，她開了快一個半小時。一路過來，途經的每一個紅綠燈路口，碰上的總是紅燈。

先前季彥馳為了隱瞞季辰璟的身體情況，尋了個藉口把別墅裡的傭人全部調回了老宅，只留了一個負責三餐的張媽在這邊照顧。

自從許闌珊搬出去之後，季辰璟也因為公司的事情忙得沒時間回來，如今偌大的別墅，空蕩得只剩下張媽一個人。

“太太，你終於回來了！”

主人家都不在，張媽難得清閒，一大早的正拿著園藝剪刀在給院子裡的薔薇修剪多餘的枝丫，見到許闌珊回來，激動得放下手裡的剪刀就迎了上去。

上次她打電話到財團，把許闌珊說要離婚的事情說了沒多久，文浩就給她又回了個電話，讓她不要再提這件事。

現在見許闌珊又回來了，想來上次應該是小夫妻鬧了矛盾，說的氣話，所以文浩才讓她不要再提。

許闌珊走近了跟張媽打了聲招呼，又被她拉著絮叨了一會。

“太太，你早飯吃了嗎？我去廚房給你做點愛吃的。”兩人剛進屋坐下，張媽就挽著袖子要進廚房。

許闌珊拉她坐下，笑著道，“不用麻煩了，我吃過才來的。”

張媽注意到她說的是“來”，而不是“回”。

“您的東西呢？還在車上嗎？我去幫您拿進來吧。”

張媽說著又要起身，許闌珊沒再攔著，只道，“張媽，我一會就得走了，你先別忙了，坐會吧。”

“您跟先生，真的要離婚了嗎？”張媽腳下果然頓住了，轉過頭看著坐在沙發上面容溫婉的女人，吶吶道。

張媽不明白，為什麼季先生剛恢復，兩人就要離婚了呢？

似乎是看出她的不解，許闌珊臉上帶著笑，溫和開口，“他不愛我，離婚也是遲早的事情。張媽，以後我就不是季太太了，你也不必再為我做什麼了。這棟房子，遲早會有新的女主人，很謝謝你這一年來對我的照顧，給你添麻煩了。”

許闌珊從包裡把昨晚就簽好了名字的離婚協議書拿出來，交到張媽手裡，“協議我已經簽好字了，等季辰璟回來，麻煩你替我轉交給他。”

相處的這一年，張媽對許闌珊的印象很好，她沒什麼架子，脾氣也好，是她從業十多年來碰到過的最好的僱主。

接過那一份檔案，張媽竟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張了張嘴，最後只能說一句，“您不等先生回來，親自交給他嗎？”

許闌珊搖搖頭，“不等了，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沒時間再去等他了。”

“可是......”張媽還想說，難道不打算再最後告個別嗎？

可話才說出口，見許闌珊面上一副輕鬆淡然，最終還是沒能把話說完。

“張媽，再見。”

許闌珊站起身告別，往前走了兩步，還是沒忍住回頭環視了周圍一圈。

屋子裡的所有陳設佈置都還跟以前她在時沒有差別，沒有因為她的離開變得有哪裡不一樣。她所有的東西對於這個家來說可有可無，她這個人也是。

“太......許小姐，你要保重啊！”張媽跟著許闌珊走了兩步，語氣儼然已經變得有些哽咽。

許闌珊笑著與她揮手，轉身出了大門。

日光灑在滿院子的薔薇花上，同時也照在許闌珊的身上。張媽站在門口，不捨的看著許闌珊開啟車門，坐進車裡，發動車子直至駛遠不見。

*

文浩接到張媽電話的時候，正在火急火燎趕往公關部的路上。

有媒體拍到了昨晚季辰璟送江晚惜去醫院，和後面許闌珊獨自一人狀態不佳從醫院快步出來，緊接著坐計程車離開的照片。

兩張照片擺在一塊，哪怕一個字不寫，就足夠引發大眾的諸多猜測，更別說在媒體的大肆腦補捏造下，引發的輿論可想而知。

季辰璟有一場視訊會議六點就開始了，現在還沒結束，想必網上的傳言，他還沒有看見。

文浩剛想著要不聯絡一下許闌珊，讓她出面跟公司著手製定個澄清方案，哪成想，電話還沒撥過去，就先接到了張媽的電話。

文浩頓時感覺一個頭兩個大，外面的事情還沒解決，家裡又燒起來了。

這年頭，錢真是越來越難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