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鴻門大宴

這兩日都沒怎麼下雪，直到臨近傍晚時分，天空才開始飄起了一點雪花。

此時葉家門簷下，也早早的亮起了兩盞猩紅的燈籠，把門前照的是明晃晃一片。

按說平日裡到了這個時候，葉家總會有侍僕不定時出來巡邏，而今日卻不見一個人影，四下裡顯得空空蕩蕩。

而在葉家大門前此刻卻站著一個人，燈光一點一點照在他的臉上，露出了真面目，是楚雲。

此時此刻，他正是應了葉鴻一的邀請而來。

望著眼前這個偌大的葉家，他心裡感慨萬千。

記得葉家第一次邀請他時，那還是葉家剛搬來木魚村，他和馨兒第一次相識也是在那個時候。

今日是他第二次被葉家邀請，卻不曾想時間已過了如此多年。

雖然平時他也常來，可是沒有一次真正踏進過葉家的大門。無論時間長短，他都是默默地站在門外等著馨兒從裡面出來。

記得最開始的時候，馨兒也會邀請他進家裡去，但是他都一一婉拒了。就這樣三番五次過後，馨兒大概知道了他的意思，也就不再勉強了。

其實楚雲之所以拒絕，是因為他知道像葉家這種大戶人家，只有收到主家的主動邀請才可進入。

再說了，以楚雲的身份背景，以及穿著打扮，就算是跟著馨兒進去，恐怕到了裡面也是要遭人白眼。對於這點，他還是有點眼力勁的，所以歸根結底，還是不要去給馨兒平添這種無端的麻煩。

更何況，馨兒平時和他在一起就已經承受了很大的心理壓力，對此楚雲早就心知肚明。

拋開這一切，楚雲也不想再多想下去，就見他伸出手敲了敲門。這次門倒是開的很快，來開門的不是門僕而是馨兒。

馨兒見是楚雲來了，高興的就領著他往裡走。

來到大廳，就見滿滿一桌豐盛的飯菜已經提前準備好了，此刻怕是就等著楚雲這個主客的到來。

楚雲一到，自然是有人去通報了。

沒過一會，葉鴻一就走了出來，後面緊跟著葉善和穆青青。三人也沒跟楚雲打招呼，就徑直走到桌前。葉鴻一挑了個上首的位置坐了下來，葉善和穆青青則分立兩旁，並沒有入席。

楚雲之前也見過馨兒的父母，倒也不那麼顯得陌生。唯獨中間上座的這位老者卻是他第一次見。僅僅是端坐在那裡，都帶給他一種盛氣凌人的壓迫感，而能讓馨兒父母分立兩側陪侍的人，想必是地位甚高。

楚雲見他們沒有主動和自已打招呼，只得苦笑一下，心想這大戶人家的飯菜果真如別人所說，並不是那麼好吃的。

好在楚雲在同齡人中，算成熟的早，就這點小磨小難在他眼前也算不了什麼。

就見楚雲主動跨出一步，竟然奉上自已的笑臉，又是行禮，又是問好。一番操作後，氣氛終於不那麼尷尬，也算是打破了這一時的僵局，也沒丟失他自已的做客之道。

葉鴻一大概也是沒想到，眼前這個看起來只有十四五歲的少年，面對自已故意製造出來的尷尬局面，還能做出此等反應。不僅全程不卑不亢，還能有所隱忍，對他的印象加深了幾分。

葉鴻一見楚雲如此，也就沒再說什麼，擺了擺手，示意楚雲和馨兒坐下。

楚雲見諾大一個飯桌，卻只有他們三人入席，心中隱隱多了幾分不安，這種不安帶給他一種無以名狀的感覺。

楚雲才一落座，就聽到上座的葉鴻一問道：

“楚雲，你可知我是誰？”

因為是第一次見面，楚雲也不敢妄猜，只得含笑如實回答道：“不知。”

“馨兒，你告訴他我是誰。”

葉鴻一用手一指坐在楚雲旁邊的馨兒，示意由她來代為回答，他自已則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

“雲哥哥，他就是我的爺爺。”

馨兒轉過頭對著楚雲輕聲道。

“聽到了吧，我是馨兒的爺爺，我叫葉鴻一，你可以叫我葉老。”

葉鴻一說話不緊不慢，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

“葉老好！”

楚雲連忙站起來，深深地行了一禮，以示恭敬。

葉鴻一見楚雲站了起來，趁機又對其上下打量了一番，接著莫名其妙地問道：“楚雲，你可知今日叫你來為何？”

馨兒下午已跟楚雲講了，他自是知道，於是就說道：“葉老叫我來，應該是告訴我另外醫治偽靈脈的辦法。”

“就這個嗎？你再好好想想。”

葉鴻一說出這番話，似有所指，眼中更是一道寒光一閃。

“我記得馨兒當時跟我講的就是這個啊。”

楚雲被葉鴻一這樣一問，當場愣了一愣，最後想了想還是覺得就只有那一個答案。

“哼，難道馨兒沒告訴你，今晚是我宴請你嗎？”

葉鴻一輕聲呵斥了一聲，臉刷的一下子陰沉了下來。

這一聲，倒是驚的坐在一旁的馨兒都瞪大了雙眼望著葉鴻一，有點不明所以。

“這…”

得知是這個答案，楚雲瞬間醒悟，再回想起馨兒的原話，好像說的的確是如此。

這一下只能怪自已馬虎大意，當時沒仔細去理解那句話的意思，而是單純的以為邀請他來是要告訴他醫治偽靈脈的辦法。

葉鴻一好像有看穿人的本事，見楚雲心裡已虛，接著說道：“就算是來問詢醫治偽靈脈的辦法，你也不該兩手空空來吧。這難道就是你的為人處世？”

“葉老，是我缺了禮數，請您責怪！”

楚雲這才想起自已真沒有提前備一份薄禮，哪怕是葉家看不上的薄禮，至少也不至於像這樣被人拿捏。

楚雲只得趕緊又起身低頭認錯，語氣中儘量充滿誠摯歉意。

“楚雲啊，你以為現在只是認個錯就可以過去是吧？”

葉鴻一好像對楚雲認錯的方式，非常不滿意，臉比之前更加陰沉。

“爺爺，雲哥哥已經認識到…”

坐在一旁的馨兒本想趁機插話打個圓場，替楚雲解個圍。畢竟從落座到現在，大家飯菜還一口都沒吃呢，現在爺爺抓住這一個小問題，就狠狠數落了雲哥哥一番，她想不通爺爺這是要幹嘛。

可馨兒話還沒說完，就被楚雲中途打斷了。

“那請葉老明示，需要我怎麼辦，我一定盡全力而為。”

楚雲並不想因為自已的問題，讓馨兒夾在中間為難，他相信自已完全可以解決。

“很好，年輕人就應該拿出點實際行動來證明自已，而不能只靠說一兩句空話就期望能解決問題。”葉鴻一見楚雲終於有所表示，語氣陡然一變，變得緩和了起來“聽說你一直跟馨兒走的很近，對嗎？”

“是的。”

“你是不是喜歡她？”

葉鴻一不知怎的，忽然提出了這麼一個問題。

而這個問題一下就觸碰到了楚雲內心深處，心也開始撲通撲通跳了起來。

在一旁聽到這個問題的馨兒立馬低下了頭，跟著臉上泛起一片紅暈，漫到了耳根，脖子等部位…

隨著心跳加劇，楚雲腦中也在思考，究竟這時該不該說出來。思考再三，他最後還是決定不再逃避，勇敢堅定的說出自已的心裡話，就聽他說道：

“是的，我喜歡她”

這麼多年了，楚雲從來沒有跟馨兒正面表達過自已喜歡她，今天要不是被她爺爺問起，也不知道何時才會向馨兒表白。

“轟”

馨兒腦中不斷被楚雲的這句話來回衝擊，腦中一片空白，猶如一團漿糊。她只顧把頭埋的更低，恨不得低到桌底。

“好，很好，太好了。”

不知為何，葉鴻一聽到楚雲的這個回答以後只連說了三個“好”，臉上卻沒有一點表情的變化。

說話的同時就見他還深深地看著楚雲，沉默了片刻後，他接著說道：既然這樣，那我就希望你接下來能如實回答我的問話。”

“葉老請說。”

“聽馨兒講，你說你手中那顆果實不見了？”

“是的。”

“楚雲，以你現在身具偽靈脈，是不可能修仙的。你如果想修仙，就必須先治好你的偽靈脈，而治好你的偽靈脈就需要你手中的那顆果實，你應該很清楚這一點。”葉鴻一說的這幾句話，真是針針見血，刀刀刺中要害：“可昨天馨兒去問你要，你卻慌稱丟了？！”

葉鴻一提了提嗓門，話語中明顯帶著一絲疑問。

“葉老，我並沒有謊稱，的確是沒找到。”

楚雲自是知道葉鴻一說的那些都是實話，可那顆果實不見了也是他說的實話。可惜在葉鴻一眼裡，他好像不信。

“我且不管你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你要知道，你只有獲得修仙的資格，才有機會跟馨兒走到一起。我想你應該知道這件事情的輕重。”

“葉老，我自是知道，可我說的都是真話，昨天馨兒走後，我還特地又翻找了兩遍，最後還是沒找到，我真沒有騙你。”

楚雲現在可謂是相當的煎熬，一方面果實拿不出來，另一方面又想以後能跟馨兒在一起。

“是的爺爺，我親眼看見他到處翻找，的確是沒找到。雲哥哥沒有騙你，他更不可能騙我。”

原本還低著頭，沉浸在幸福當中的馨兒，猛地抬頭，急忙向葉鴻一解釋起來。她很清楚楚雲得為人，他是不可能騙自已的。

“楚雲，別怪我沒給你機會。如果不拿出那顆果實，你既修不了仙，也終將跟馨兒走不到一起。你好好掂量掂量。”

葉鴻一看向楚雲的目光伸縮不定，好似要從楚雲身上找出一絲不同尋常之處。

“葉老，您說的話，我都明白，可我的的確確是沒找它，我也沒有別的辦法。”

楚雲兩手一攤，好似要給自已做個證明。他也無懼葉鴻一的目光，目光迎了上去，兩人就這樣互相看著。

“爺爺，你這是幹嘛？”

馨兒看著兩人氣氛鬧得越來越僵，生怕楚雲會吃大虧。

“你給我閉嘴，到現在來了你還犯迷糊，他口口聲聲說喜歡你，要跟你在一起，可是到現在來了，他連一顆果實都不願意拿出來。”

葉鴻一呵斥了一聲馨兒，繼而又向楚雲大聲質問道：“楚雲，我再問你最後一遍，有還是沒有？”

“葉老，真的是沒有，不信你可以搜我身。”

楚雲說完站了起來，兩手高舉過頭頂，擺出了一副讓他們當場搜身的準備。

“來人！”

就聽一直默不作聲站在葉鴻一身旁的葉善，忽然大聲喊道。

只見大廳內，不知從哪突然冒出來四五個人。這些人穿著裝扮與平日葉家侍僕的大不一樣。就見他們個個身著勁裝，身法幹練，全身精氣神飽滿。

一上來就分出兩人，分別架住楚雲左右兩邊胳膊，還有一人就開始搜楚雲全身，直到從頭到腳搜完，也沒有從楚雲身上搜出任何東西。

葉鴻一見楚雲身上沒有搜出任何一物，好似感到有些意外：“楚雲，既然你沒有隨身攜帶，想必你也是提前藏於某處了吧？”

“葉老，如若還不信，儘可以派人去我家四處搜。”

楚雲見葉鴻一直到現在還不信自已，只好提出上自已家搜。

既然楚雲都主動叫葉鴻一上他家去搜。葉鴻一自然不會放過。

葉善立即吩咐了兩人前去，其餘人仍然在大廳等著。沒過多大一會，去的人就回來稟報說在楚雲家也沒有什麼發現。

“楚雲，這麼重要的東西你說你會弄丟了，誰能相信？”

葉鴻一臉上還是一副不信任的表情。

其實在飯局之前，他已是找人認真詢問過，又仔細瞭解了楚雲近日得一舉一動，並沒有發現他得到那顆果實後，有任何外出藏匿的行為。

既然沒被他藏起來，卻又為何找不到？

這個答案估計只有他楚雲自已知道，葉鴻一想到這大感惱火。

“它很重要嗎？”

楚雲從葉鴻一話中聽到“重要”兩個字時，心中不免對那顆果實產生了一絲疑問。

自從得到它之後，他一直覺得那顆果實就如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又可惜，自已平時也只是很隨意的把它放在腰間而已，並沒有多麼重視它。

“楚雲，你還在這跟我演！”

葉鴻一感覺楚雲是在故意用言語嘲笑他，起身一拍桌面，大怒道。

接下來他也不打算再跟楚雲在這繞來繞去。決定來一個快刀斬亂麻，早點定乾坤，否則夜長夢多，他也怕橫生是非。

就見葉鴻一瞬間卸掉身上所有的偽裝，陰惻惻的說道：

“楚雲，今天這宴席看來你是一口也吃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