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

許槿之格外的忙,她完成了幼年時的夢想——開糖果屋。

從裝修到設計全都是她包攬。

店面整體成天藍色,她最喜歡的顏色。有兩個透明的櫃子,都是自選,選完給服務員稱斤。擺著很多綠色的植物,增添了不少了沁心。大門是玻璃,為了防止有人撞上,貼心的許槿之貼上安全警示。

為了保持許槿之這顆快三十的童心,牆壁上掛著許多油畫,都是之前許槿之在大街上擺攤,免費讓小朋友畫的。

收銀區也是可可愛愛,天花板掛著許槿之以前折的紙飛機。

牆壁也是天藍色,象徵著大海和天空。

牌匾暗藏玄機——SUNLIGHT。

陽光。

她很喜歡芒果,乾脆也在剩餘角落放了一個閒區,放置芒果飲品和蛋糕。美曰其名:免費給顧客吃。

其實是自已方便。

開店也不是心血來潮,更不是因為小時候的夢想。是那個不為人知的故事,也是她想要解決的故事。

許槿之想要忘掉青年時期的感覺,越想越煩,乾脆利落的走出門,好巧不巧,對面開了一家飯店叫UNIQUE。

獨一無二。

很像他,他曾經也說過獨一無二。

人人都可以是他,但是記憶中的他好像已經離開了。

許槿之看著人潮,發起了呆。

對面走出來一個人,身影很像靳逸陽,真的很像。

那人抬頭,也看向她,笑了一下,許槿之也笑了,頃刻之間從店裡走出來一個纖纖女生,徑直走向他,挽著他的手臂撒嬌。

靳陽逸很寵愛的摸摸她的頭,低頭對她說了一句話,女孩便回到店裡。

許槿之這一刻覺得心好疼啊,說好的話呢,忘了嗎?

太陽不會永遠為人照亮,因為月亮也想讓大家知道。就像現在,許槿之想讓靳陽逸只照亮她。

他是太陽,可她只想要他照耀自已。

太自私了。

原來,遠遠觀望,是那麼難受。

……

櫟陽城,今年夏天和往常不一樣,枝椏瘋長,遮住了窗外的噪聲。塵來塵往,不見昔日那紅霞。

許槿之站在鏡子旁轉來轉去,今天她要去和帥哥吃飯,大早起來選衣服,一個小時過去了,還沒選到一件稱心的。

最後選了一件馬卡龍藍的碎花連衣裙,搭配同色系的髮圈,紮上斜麻花辮,把耳環戴上,活脫脫一個小女孩。

不過她真的是個小女孩。

今年也才十六歲,正當年少。但是許槿之小朋友的可謂後生可畏,談過的戀愛,撩過的美男可數不勝數。

全靠她這張婷婷如立,眉似柳葉,粉嫩容顏,細細點綴,稍加裝飾的臉和討人喜歡的小嘴。

“槿之啊,起了沒?”葉女士溫柔的喊著。

“好了。”許槿之穿好衣服,急急忙忙的坐在餐桌上吃早餐。

葉女士看到她這個樣子,準是要去約會了,語氣不善:“許槿之,你能不能學點好啊,一天天的就知道去玩,不知道溫習書本。”

許槿之笑著點頭,應付她:“好,我知道了啊。再說,媽,你女兒全校第一呢。都沒有進步空間了,我們給他們一點機會超過我。”

每每提到許槿之,葉女士都很驕傲 ,然而許槿之是個不聽話的主,惹的事都像星星一樣了。

許槿之咬了一口包子,皺眉,是她不愛吃的肉包,沒辦法只好硬著頭皮吃。

吃完早餐許槿之在葉女士的嘮叨下出了門。

早晨有些清冷,路上人稀稀疏疏,連小狗也打著哈欠,而屬於許槿之完美的一天開始了。

晨曦澄澈,一切都像現在最好的模樣。

許槿之攔了一架計程車,司機很和藹,滿臉微笑,可能是許槿之嘴巴甜,哄的司機咯咯的笑。

“小許啊,要是我女兒像你這樣開朗,我也就省心咯。”

許槿之說:“大叔,人呢不一定要開朗,相反,要是我內向點我媽也要燒高香了。”

葉女士經常為她頭疼,小時候許槿之嘰嘰喳喳的,見人就笑,逢人就拉著她說話。

有次在公園,小許槿之在和小夥伴玩蹺蹺板,葉女士和姐妹嘮嗑,一個沒注意小許槿之就不見了。

到處找,在滑梯那裡看到小許槿之和一個陌生人在一起。

小許槿之還咯咯笑,回家後可憐的小許槿之免不了一頓罵。

狗改不了吃屎,許槿之照樣每天開開心心的,反正她就不是內向的性格。

“大叔,你女兒叫什麼啊。”

“閨女啊,我女兒叫唐時,也讀高中了,就在那什麼櫟陽一中。”

許槿之大驚,“是嗎,我也在那個學校呢。”

司機叔叔更開心了,一直叫她們在學校遇見了,一定要互相關照。

到達目的地,許槿之付了錢準備離開,司機叫住她,把一盒東西遞給她。

“這是我老家的特產,我看我跟你挺有緣的,就給你吃啦。”

許槿之拿著,笑了笑,“謝謝叔叔,叔叔,再見!”

許槿之把它放在包裡,輕輕拍了拍,蹦蹦跳跳的走向約定地。

手機在包裡震了震,許槿之拿出來看,是喬鳴。

【到了沒?】

許槿之最恨別人催她,不耐煩的回了一句。【沒呢,還在家。】

許槿之就是想看看他的反應,要是不好當場翻臉。

【那你慢慢來,我也才剛到。】

溫柔極了。

許槿之心滿意足的把手機放在包裡,嘴巴小聲嘟囔,還挺會。

到了後,許槿之就看到喬鳴有一搭沒一搭的玩手機,很是不耐煩。

許槿之走上前,從背後拍了一下他的肩,“嘿!”

喬鳴嚇得哆嗦,滿臉青白,正準備發脾氣,看到來的人是誰,馬上笑眼盈盈。

“你不是說你還在家嗎?”

許槿之小幅度嘟了嘟嘴,“你管我啊。”

喬鳴和煦的一笑,“可以。”

喬鳴是她認識三天的男孩,很陽光,也很學霸。許槿之第一眼看到他就對他有了想法,對朋友吹噓,兩天內絕對追到他,果不其然,一天就追到了。

這是第三天,不過今天她不是和他約會的,而是說分手的。

不過現在還不能開口。

“我們去逛娃娃店。”

“好。”

真的是無條件,寵愛。

一進店就被滿屋子的娃娃震驚的雙眼, 許槿之瘋了,瘋了,瘋了。

拿著一個超大的娃娃揉揉揉它的臉,嗯,好好揉啊。

還有這個,這個,這個,那個,都好好揉。

喬鳴看著這個脫韁了的野馬,居然覺得她有些可愛。

“喬鳴,你看,這個娃娃好看嗎。”

許槿之拿著一個小熊向他展示。

“好看。”喬鳴發自內心的覺得好看。

“那我就買這個了。”

說完許槿之就去付款了。

拿著收款單走出店。

許槿之肉在疼,鑽心刺骨的疼啊。

不過這都不重要。

許槿之把娃娃送給了喬鳴,喬鳴接過娃娃一臉驚喜的看著她。

“其實就是買給你的,不過有一點點的……”不懷好意。

“喬鳴,今天是我們在一起的第三天,也是我浪女回頭的第一天。”

喬鳴沒說話。

許槿之繼續說:“我今年16歲了,這個年紀太小了,你也一樣,我們還要在各自的領域發光發亮,戀愛牽制了我們。”

“現在說可能會傷害到你,但是我不得不說,我們不是一條道上的人,我們也不可能到一條道上。”

喬鳴眼眶都紅了,但還是靜靜的聽著她說:“喬鳴,我們還會是好朋友的,沒了這一重身份,便單純了不少。”

“所以,我們還是就這樣吧。”

話完,喬鳴一滴清淚從眼睛裡奪眶而出。

這一年,他16歲,在懵懂青澀的年紀裡,喜歡上了一個不該喜歡的人。

他是所有人口中的放蕩不羈的女孩,她囂張跋扈,目中無人,可還是喜歡上她了。

這是他如願以償的第三天,安排了好多,昨晚還因為這件事情很晚才睡覺,他只想和她有一個很好的明天。

“許槿之,我答應你,我會在我自已的領域發光發亮,有一天你會看到我的。”

下一次我就不是你和你同學之間的賭注和玩笑了。

喬鳴把娃娃還給了她,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許槿之心裡很難受,但是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她必須這樣做。

在店門口待了一會兒,迎面走來一個男孩,拿著奶茶,臉色不太好的看著她。

“大小姐,開心了嗎?又傷害了一個人呢。”男孩在調侃她。

“靳逸陽,你好煩吶。”

靳逸陽嗤笑一聲,“現在叫大名,需要我的時候就叫我小陽,我果然是你的僕人。”

“大哥,別鬧了好嗎,還傷心著呢。”

靳逸陽笑得更放肆了, “你還傷心?大名鼎鼎的許槿之也會為這世間的情情愛愛而傷心?不是說你的心是鐵做的嗎?”

許槿之白了他一眼,“別調侃了,餓著呢,還要吃東西。”

“完了公主,小的沒帶錢包。”

許槿之真的是無語了,向他吼:“我帶了,我帶了!我請客。”

“好嘞。”

飽飽的吃上一頓,靳逸陽送許槿之回家。

人閒車馬慢,黃昏伴著夕陽,鳥兒自由飛翔,一切都在慢慢的變,人也一樣。

“許槿之,要是我們在三十年還沒有找到另一半,搭夥過吧。”

許槿之喝著奶茶,沉默的煙花終究還是不會綻放,慵懶潮溼的季節裡,熱情不再奔放,火焰不再絢爛。

“好呀。”

兩個人影在巷口裡越來越遠,男孩慢慢的走,跟在女孩後面,那心中的愛意,一點也不像狂風的巨浪。

開學季,許槿之買了好多好多漂亮的文具,還列出很多很多的清單。

每年的夢想都是第二年夢想的鋪墊。

換言之,就是第二年也會再列的,實行不實行有待考察。

談吟一早就在門口等著許槿之,這倆小姐妹好得很,作為青梅青梅,談吟自然也承擔好了作為小姐妹的責任。

別看她揹著小書包,其實裡面全是吃的,全是許槿之愛吃的。

許先生今天非要送許槿之來,百般阻撓都沒有用,許槿之有時真的很嫌棄許先生。可沒辦法,誰叫他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見誰誰都愛的許槿之小仙女呢。

“別惹事啊。”

這是許先生在許槿之下車後的最後一句囑託。

許槿之尤其敷衍的答應。

隔大老遠談吟就看到許槿之,洋洋灑灑的向她招手,“這呢這呢。”

許槿之走過去,談吟很興奮的告訴她:“我們一個班。”

趾高氣昂的語氣。

“真好呀,我們又是一個班。”

許槿之笑著點頭。

挽著談吟向分班花名冊上看,靳逸陽呢?

“我咋沒看到靳逸陽呢?”

談吟像臨時突然想起來一樣,“哦,他在一班呢,我們在三班。”

聽到這話,許槿之就有點不太開心了,初中的時候他們一直都是一個,這三年裡,他們也都是同桌。這突然離開還有些不適應。

不過,這失落感馬上就消失了。

“他不和我在一個班,不意味著他管不到我了。”

說完哈哈哈哈大笑起來,路過的同學看著她,就像看傻子一樣。

談吟立馬捂上她的嘴,威脅式的警告她:“很丟人啊,別笑了。”

許槿之立馬止住了,很小聲的對她說:“難道這件事情不值得我開心開心?”

確實值得開心開心。

初中那三年,自從和靳逸陽熟了起來後,每時每刻都在他的管教中,或許她做這個,不許她做那個,有一次反抗,立馬無效。

原因就是,靳逸陽氣場太大。

忽然,一道壓迫性的影子籠罩在她們身上,兩隻小貓咪顫顫巍巍的轉頭,就看到了大魔王。

大魔王笑了笑:“喲,我和你們都不在一個班。”

談吟尬笑:“對呀對。”

“唉,我和靳逸陽一個班。”

肖煜咋咋呼呼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