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市,冬。

雨天。

一身黑色的高挑少年拿著把黑傘,皺著眉頭站在老屋前。在密密斜斜的雨幕裡,他衣服右臂上的“葬”字格外顯眼。老屋看著已經年久失修了,快要腐爛的木頭大門上的鎖早已生鏽,門下面也長滿了青苔,順著鬆鬆垮垮的門縫向裡看,院子裡滿是雜草,在雨水的沖洗下顯得一派荒涼。本來想進去看看的,現在看來這鎖應該開啟不了了吧,宋玉韞想。

電話鈴聲響起,按下接聽鍵,女人疲憊的聲音傳出:“玉韞,下雨了,怎麼還不回來?你說想看看老屋呢,我估計那鎖早就壞了吧。你爸那邊的親戚都來了,人挺多的,我都要忙不過來了。你一天沒吃飯了,要不回來吃點東西吧?……”宋玉韞低聲說了句“好”,就結束通話了電話。

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他轉身離去。耳邊冷不丁傳來一聲貓叫,宋玉韞回頭看,一隻胖胖的橘貓在雨裡跌跌撞撞地跑,身上滿是雨水。打破了這片沉寂,少年松下本來繃緊的唇角,放鬆下來笑了笑,“小貓,下雨還不知道往家跑,蠢不蠢啊?”小貓“喵嗚”叫了兩聲,又像是瞪了他一眼,跑了。宋玉韞望著它跑掉,漆黑的眸裡一片混沌,帶著一絲猩紅,像是流過眼淚。

到家了。還沒到門口,耳畔就響起王英那聽起來破破爛爛的哭聲:“曉峰啊,你命怎麼這麼苦啊……你這樣,我和小文以後怎麼活……”其中還夾雜著唉聲嘆氣和一些男人打牌的聲音,很煩,宋玉韞在心裡評價。宋曉峰人脈廣,畢竟年輕在外邊混了那麼多年,朋友有一大群,再加上七七八八親戚,那麼大的宅子都站不住腳了。這次噩耗的傳來讓誰都措手不及,誰敢相信一個平時開明愛笑,看著健健康康的中年男人一下子就走了呢?聽王英說,早上人還好好的,下午就不行了,叫救護車拉走了說是突發心梗,救不了了。當天宋玉韞在學校就接到了電話,經班任允許回家戴孝。

宋玉韞都恍恍惚惚地過了這兩三天,莊園園終於到了。之前莊園園和宋曉峰和平離婚,宋玉韞一直跟著莊園園在d市上學,幼兒園小學到初中。後來宋曉峰突然提出要把他帶到w市,說是w市這重點高中點名要宋玉韞這人才,d市那地方不用再待了,來w市以後有大好的發展前程。只不過那時宋曉峰和王英就結婚一段時間了,宋玉韞不願和這些人待在一起,就一直自已在學校旁邊租房住。對於宋曉峰,宋玉韞沒什麼好說的,自已對這個父親的印象挺好的,只是見面次數太少,不熟。當時他一點也不想來w市,但莊園園一直堅持,他拗不過才來了這。像他這樣冷淡的人,好像對一切都很麻木。

葬禮辦了幾天,宋玉韞就渾渾噩噩了幾天。本來他雷打不動每天至少做三張數學競賽試卷,這幾天卻連筆也沒摸,很經常地拿著手機望著來來往往的人發呆……

雨下了好長時間。爸,我以後會好好照顧媽的,一定。你在天堂應該也會笑得很開心吧。眼看著父親的棺材,宋玉韞默默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