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站在高處的袁恒生一眼看過去,只見一個身材消瘦的女孩在茫茫人海中被人們擠壓的喘不過氣。

“啊——讓…讓開…”

本就體弱無力的女孩在極度的難受之下發出自已掙扎的聲音…

在喧鬧的人群中,女孩的聲音像是一片微弱的漣漪,幾乎被淹沒在嘈雜的海洋之中。她聲音沙啞,像是荒漠中的一根枯枝,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她試圖提高音量,但周圍的喧囂聲卻像一堵無形的牆,將她的聲音擋在了外面。

她的話語在人群中飄蕩,像是無依無靠的落葉,被一陣又一陣的風吹得東倒西歪。眼皮越發沉重的她無意間看向臺上,恰逢袁恒生也看向了自已,二人就這樣對視的一瞬,女孩便融入了汪洋之中…

“停下!都給本千戶停下!”

慌忙之下,袁恒生吼著對百姓們說道。而百姓們則被這突如其來的震怒給嚇得呆在原地,新兵士卒們見自家千戶大人如此反常,也是立馬停下來手中正派發的曲轅犁…

袁恒生迅速跑向女孩消失的那個方向,人群見千戶大人向自已這裡跑來,也是自覺讓開了一條道路,袁恒生不知為何,二人對視的那一瞬,自已有一種莫名的衝動。

“像!太像了!是她!一定是她!她也來了嗎!??”

袁恒生越想越激動,他要親眼看見這個女孩,隨著人群的規避,女孩倒下的地方也呈現出一小片空地,百姓們見到這個女孩,也是眾說紛紜。

在明末這個風雨交加的年代,生在邊疆的她,命運似乎註定要充滿坎坷。當她還只是一個咿呀學語的孩子,女孩便親眼目睹了父母離世的慘狀。那一年,她才10歲,天真無邪的笑容永遠定格在那個風雨交加的夜晚。父母雙亡,她成了村裡無人照料的孤兒,生活陷入了絕望的境地。

好在村裡的好心人看她孤苦伶仃,輪流給她送些吃的,讓她有口飯吃。在這些好心人的幫助,也讓袁歆懿感受到了人間的些許溫暖,但她內心深處始終渴望有一個屬於自已的家。每當夜幕降臨,她總是躲在草堆裡,聽著風吹過樹葉的聲音,默默地流淚。

“你沒事吧!?”

說著,袁恒生還仔細端詳著這個女孩,她的膚色在長期的流浪中顯得黝黑,臉龐略顯瘦削,但五官卻仍然能夠挺立著,讓人感到青春時代那一顆悸動的心。

“像,太像了,真的是你嗎?歆懿?”

袁恒生自顧自想著,鄺歆懿,這是他初中直至高中時期的同班同學,那時的它們兩人關係要好,每日都無話不談,鄺歆懿開放活潑的性格也深深吸引著袁恒生,可就在它們關係最為曖昧,甚至袁恒生都準備好追求她的那段時間中,鄺歆懿卻悄無聲息的轉了學校,離開了袁恒生,這也是一直潛藏在袁恒生離不開的心魔…

“大人!在下是徐清鎮的一名郎中,或許能給這個女孩看一看。”

恍然間,一名郎中的自薦驚醒了袁恒生…

“嗯?嗯,好,快,快給她看一下!誰要是能看好她,本千戶立即賞他十兩白銀!不,20兩白銀!還給他做官!”

袁恒生真的慌了,一旁的郎中見此,也是幹勁十足的便要檢視女孩的身體狀況,郎州撫摸著女孩的脈搏,隨即又是額頭,脖梗…

袁恒生來回踱步,如同一個在急診室外等待著醫生通告的家屬一般,他在心中異常的矛盾,見到一個與學生時期白月光相像的人,只怕換誰也繃不住。

“嗯…大人,這名女孩並無大礙,好在只是被人群擠壓的喘不上氣,暫時暈厥了過去,待她休息一段時間後,便會醒來”

“呼——好,好,咳咳,大家!抱歉,發生了一個插曲,想必大家也聽到了剛才這位郎中的說辭,本大人現在要帶著女孩回府內休息,那個…曲轅犁還是照茬分發,這位老總,麻煩你隨本大人走一趟。“

袁恒生抱著虛弱的女孩,飛快地奔向了他的馬車,郎中見狀,也迅速的跟了上去…

“這兒女娃子可是天大的福分啊!讓千戶大人給看上了。”

“是啊是啊,也不虧我們這些年養著她,這下啊,我們也算是沾光啦。”

清晨,天空由深藍漸變為淡紫,朝霞初升,萬物甦醒。空氣中瀰漫著泥土和青草的清新氣息,鳥兒歡歌,喚醒沉睡的大地。人們迎著朝陽,開啟了新的一天,滿懷希望與活力。

千戶府邸的寢室外——

“老爺!老爺!起床啦!”年僅13歲的袁歆懿輕輕拍打著房門,呼喚著袁恒生,而屋內的袁恒生還正因為昨晚繪製圖紙在床上睡懶覺,袁歆懿嘟著嘴,好似在生著悶氣,又有一絲嬌羞掛在臉上……

回想起兩天前的自已,從在袁恒生的床鋪上起來,一睜眼就是袁恒生那張目不轉睛的臉,嚇得她還差點還打了上去…

在袁恒生的述說之下,女孩也明白了自已是被眼前這位新晉升的千戶大人所救,還未等他她表達什麼時,袁恒生直接提出希望收養她作為自已的侍從這件事。

女孩也不懂什麼為侍從,只是聽見袁恒生成為侍從就有好吃的可以吃,還能住這府內,於是便欣然答應下來。袁恒生見計謀得逞,隨即便說道給女孩取一個名字,“歆懿”

想著,她眼睛閃爍著淚光,實際上,在這兩天的相處之中,袁恒生對自已屬實是極為的好,連吃飯都是可著自已先吃,穿著以及日常生活上也未曾有虧待過自已,歆懿抬起頭,想隱隱約約的看見屋內的袁恒生,她知道,這個男人是她生命中的救星。從那天后,自已便成為了袁恒生的貼身侍女。

“來了!來了!”

袁恒生的回應將袁歆懿拉回現實,隨著一陣開門聲,袁恒生在睡夢中走了出來。

“哈——歆懿,今日我們是要幹嘛來著?”

袁恒生哈氣連天,這兩日的熬夜甚至讓他忘記了自已的行程。

“老爺,今日我們先要前往黃鐵匠的鐵匠鋪中,商討…將清徐鎮的鐵匠鋪合併為“工匠坊”一事,再就是檢視新兵士卒的操練了。”

歆懿一邊回憶著前兩日自家老爺交代自已的任務,一邊回著話。

“嗯,好,那走吧。”

說罷,袁恒生便準備出府邸乘坐馬車。

“老…老爺,你慢點。”

在這幾天的照顧下來,歆懿也漸漸的習慣了這般的生活,畢竟這可是在袁恒生來到清徐鎮前她想都不敢想的一件事。

黃氏鐵匠鋪外——

一些經驗豐富的徒弟正幹著自已活計,他們的鐵錘敲擊著鐵塊,發出清脆而有力的聲音。爐火熊熊,照亮了整個屋子,空氣中瀰漫著焦炭和金屬的味道。

而剛拜師學藝的小徒弟則在幫忙搬運重物,有的在學習著鐵匠技藝。他們雖然年輕,但已經展現出了驚人的毅力和才華。他們認真地復刻著師傅們的每一個動作,試圖學到那些精妙技巧的手藝。

而這時的黃中慶則靜靜地坐在一旁,他的臉上帶著幾分疲倦。很顯然,他剛結束了一項複雜的任務,需要一些時間來恢復體力。

他閉上眼睛,深呼吸著新鮮的空氣,試圖驅散體內的疲勞。

鐵匠鋪——

突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破了鐵匠鋪的寧靜。黃中慶立刻睜開眼睛,警覺地看向門口。他知道,這個時候來客人,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談。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到門口,開啟了門。

“早啊,黃鐵匠。”

袁恒生和袁歆懿靜靜地佇立在大門之外。二人的身影被清晨的光暉拉長,彷彿與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

袁恒生身著千戶官服,身姿挺拔如松,他面容冷峻,眼神深邃而堅定。

“哎呦,老漢見過千戶大人,大人大可不必如此,這…想必就是大人前兩日收養的那名女孩吧,都過來坐吧!請。”

黃中慶指了指身旁的幾張凳子,嘴上說著 ,眼睛還時不時向侍女歆懿的方向看去,他好奇這個被千戶大人收養的人究竟是怎樣的…

“嗯,那我便不客氣了。”

袁恒生笑著坐上去,還招手示意讓侍女歆懿也過來坐下。

“黃鐵匠,你可知道鎮內的鐵匠鋪共有多少間?”

袁恒生並沒有多費口舌,直言道。

“據老漢所知道的…大抵有七間,老漢與他們的關係也還算不錯,不知千戶大人這麼早過來是需要老漢做些什麼?”

“……”

“本大人現在準備將徐清鎮的所有鐵匠鋪合併在一起,成立一間新工坊,暫時…就命名為“徐清工廠”。本大人打算將黃鐵匠你等匠戶全部歸攏在一個地方上工作,由千戶府發放月錢,此外,“徐清工廠”將會設立廠長一職,直接管理大家,月錢二十兩,像黃鐵匠你這種師傅級別的就是月錢十五兩,學徒則是每月八兩…不知道黃鐵匠覺得如何?”

“十五兩!發了!發了!”

黃中慶的臉色上寫滿了震驚,同時也讓他的內心感到無比激動,他努力剋制了一番過後,說道:

“大人,這想法固然好,但是不知道這中間的細節問題…大人可有相應的措施?”

“嗯…無妨,只要黃鐵匠覺得此事能夠成功,剩下的我會盡快解決“

“這件事…在老漢看來,定能成功這第一,是徐清鎮的生意越來越少,像我們這些大老粗,遲早餓死,但如果有了千戶大人的資助,想必他們必然不會拒絕…”

未等黃中慶說完,便又停頓了片刻,身側坐著的袁恒生疑惑不已,在剛才的談話中,黃中慶的想法已經與袁恒生大致對上了,但對於吊人胃口這種事,他著實不喜歡…

“那黃鐵匠,其二呢?”

“老漢希望這件事能夠由我出面,老漢只需一天,這鎮裡的鐵匠鋪不少人是老漢的朋友,想必在老漢的勸說下他們應當會更快加入進來…到時候,千戶大人可以透過一頓飯來討論“工廠”的具體佈置。”

“那就有勞黃鐵匠了,時間就定在後天吧!這兩天本大人公務繁忙,就不多逗留了。”

“恭送千戶大人!”

隨即袁恒生起身,在與黃中慶拜別後便前往軍營,他有種預感,危機就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