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皇31年7月28日,奧軍西南防線

夜晚的草原是如此的寧靜與安詳,江水溶溶,很難讓人相信,白日的這裡,竟是充斥著流血與殺戮的戰場。月光灑向草原上的一頂頂軍帳,大多都已經熄燈,然而仍有一頂,燈火通明。

帳內,二人相面而坐,一條長長的桌子將雙方隔開。

“公爵閣下,我方才所講之事,還望您考慮一二。”

講話的人,身子靠在椅背上,翹著腿,緩慢搖晃著手中的酒杯,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看向阿布魯奇公爵。

“陛下的意思是,讓我放鬆在西南防線和卡–佈防線的防守,任由您的軍隊進攻首都,除掉老皇帝,最後再扶持我上位?”

“正是。”

“這樣做,對您有何好處呢?您希望在我這裡得到什麼?”

阿布魯奇公爵一臉的不可置信,堂堂敵國皇帝,大半夜的竟然跑到了自已的駐地來,還告訴他說要幫他做皇帝,任誰都不會不起懷疑之心。

“我的目的很簡單,”澤皇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細細品味一番,才繼續道:“我只希望兩國之間就此停戰,這場持續了近千年的戰爭,是時候為它畫上句號了。”

澤皇換了個姿勢,繼續說道:

“並且,據我所知,您的手裡掌握著奧林巴斯帝國將近五分之二的軍隊,因此,您對於當年沒能登上皇位這件事一直耿耿於懷,是嗎?正好藉此機會,同時使你我雙方如願,豈不美哉?”

阿布魯奇公爵沉吟片刻,試探性的問道:“如果我不同意呢?”

聞言,澤皇放下手中的酒杯,臉上仍掛著微笑,眼神中卻充滿了凌厲。

“如果您想拒絕的話,我的五千御林軍就在外面等候,我可不希望,咱們這次會面,變成一次斬首行動,想必您也是一樣。”

聽到此言,阿布魯奇公爵冷汗直冒,趕忙堆起笑容,說道:“剛才說的都是玩笑話,還請陛下不要計較。另外,您說的事情,我會盡力去辦的!”

澤皇滿意的點了點頭,撂下一句話:“祝你我好運”,隨後轉身離開了。

走出了軍帳,澤皇跨上自已的天馬,看向面前等候著自已的御林軍,命令道:“回城!”

一匹匹天馬劃過夜空,澤皇回頭望去,只見阿布魯奇公爵所處的那頂軍帳已然熄燈。

澤皇想要說些什麼,最終沒有開口,隨後頭也不回地向自已的指揮部飛去。

8月1日,德軍總指揮部

清晨,一聲嘶鳴從天而降,澤皇翻身下馬,走進了指揮部,在初升的太陽的照射下,一匹匹天馬衝破雲層,向地面俯衝而來。

看到皇帝進來,有些許嘈雜的指揮部頓時變得落針可聞,方才坐在會議桌兩旁互相交談的將軍們急忙起身道:

“參見陛下!”

說著,眾將軍作勢就要下跪,澤皇揮手製止了他們,大步流星地向正中央的空座走去。落座以後,便開口說道:

“我想,諸位將軍應該多少猜到了,我叫你們來的目的。那我也就開門見山吧,從今天起,我們要向奧林巴斯帝國發動總攻。”

說到這裡,澤皇沒有再繼續,而是取下別在腰帶上的菸斗,點燃,悠悠地吞雲吐霧起來,眼神掃視在場的將軍們,觀察著他們的反應。

這句話在將軍們之間激起了一陣漣漪,但很快就平息了,他們隨澤皇征戰多年,雙方之間早已心有靈犀,況且,將軍們等這一天也很久了。

環視一週,澤皇對將軍們的表現十分滿意,招手,兩名侍衛走了進來,將一張地圖鋪在長桌上面。

澤皇指著地圖說道:“這是今日清晨,我親率御林軍偵查得來的,關於奧軍兵力配置的情報。

“據我們估計,東線戰場上的奧軍兵力約為55萬,佔據了奧軍總兵力的三分之一,而我們在此兵力共有77萬,已經是我們總兵力的五分之三了。”

說到這裡,澤皇又拿起了菸斗,深吸一口,過了許久才吐出來,指揮部中的氣氛顯得十分凝重,澤皇站起身來,繞著會議桌緩緩踱步,所有人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與此同時,奧軍西南防線

“這場仗,他們把自已的家底都掏出來了呀。”

阿布魯奇公爵立於軍帳之中,看著擺放在身前長桌上的沙盤,四天前,他和德昂斯特帝國的皇帝就坐在這裡,一起策劃一起陰謀。現在,一份剛剛送來的情報拿在他的手裡,上面是斥候蒐集來的關於德昂斯特帝國投入到這場戰爭中的軍隊情報。

“群英薈萃啊。”阿布魯奇公爵感嘆道。

情報上面寫的每一支軍隊的番號,都能令奧林巴斯帝國計程車兵聞之色變,有無數老兵,回憶起當年與他們廝殺的場面,還是止不住的膽寒。阿布魯奇公爵在心裡默默地念著:

“邊關鐵騎。”

德昂斯特帝國最精銳的地面騎兵部隊,雖名字簡短,卻坐擁三十萬鐵騎,為清一色的具裝騎兵,為帝國在抗擊外敵,對外擴張方面做出過傑出貢獻,是帝國不可或缺的一柄利劍。

“帝國王庭軍。”

德昂斯特帝國最強大的軍隊,受王庭議會領導,總兵力三十四萬,代表著帝國的意志,政治家在談判桌上得不到的東西,將由他們在戰場上奪得。

“暴風突擊隊。”

德昂斯特帝國最早成立的特種部隊,擁有很強的作戰素養,經常活躍在戰場前線,進行突擊作戰,為大部隊撕裂敵人的防線,攻破敵人的防禦工事。

阿布魯奇公爵慢慢地翻看著情報,終於在最後一頁——

“果然啊……

“帝國御林軍。”

皇帝的親衛部隊,又名天行武士團,因其成員皆以德昂斯特獨有的天馬為坐騎而得名,雖然規模只有五千人上下,但無一不是帝國的百戰精銳,為帝國立下過赫赫戰功,陷陣斬將,登城奪旗無所不能,常年隨皇帝御駕親征,執行過大量斬首行動,至今未嘗敗績,是令所有將領聞風喪膽的一支部隊。

阿布魯奇公爵把情報撇到長桌上,兩旁坐滿了他手底下的將領,正當他要開口講話時,一陣爽朗的笑聲打斷了他。眾人扭頭看去,只見一個老頭拎著瓶烈酒,一個大步跨進軍帳,搖搖晃晃地走到了阿布魯奇公爵身邊,公爵趕緊扶住了他。

“哎呦,您老都多大歲數了,怎麼大早上的就喝酒呢——還他媽是我的酒?!”

老頭打了個酒嗝,一把扯過身旁的椅子就坐,又往嘴裡倒了口酒,口齒不清地說道:

“哎呀!(表讚歎)這酒——就是好啊!嗯——(表滿足)不便宜吧?”

漫天酒氣一個勁地往鼻子裡竄,阿布魯奇公爵氣的臉都黑了,旁邊的將領們見此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要知道,公爵之前為了買下這瓶酒甚至不惜挪用軍餉,士兵們知道這件事之後差點譁變,公爵還為此跟他們這幫將領吵了一架。到最後公爵只得忍痛賣掉了自已的一小塊領地才拿下了這瓶酒,後來就一直珍藏在家裡捨不得喝,結果現在竟然被人翻出來當早茶給喝了,也難怪他們幸災樂禍。

老頭不知道眾人為何發笑,就湊到離自已最近的將領身邊詢問原因,那人強忍著笑意給老頭講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老頭也開懷大笑起來,連著帶出來好幾個酒嗝,讓將將忍住笑意的眾將領又一次笑的前仰後合。

阿布魯奇公爵看著就剩了個底的酒瓶,聽著耳邊眾人的笑聲,頓時感到欲哭無淚,帶著哭腔跟老頭說道:

“我的好老師啊!給我留一口吧!”

老頭名叫格蘭茨·阿布魯奇,是阿布魯奇公爵的遠房親戚,同時也是他的老師兼謀士。格蘭茨是為數不多看著公爵從小長大的人,從青春年壯到如今的耄耋之年,一直跟在公爵身旁(ps:公爵買酒那段時間格蘭茨出門旅遊了所以不知道這件事),其間的情誼已遠勝於父子。

“嗯——(表肯定)”,格蘭茨大手一揮,把酒瓶遞到公爵面前:“來,拿去吧!看我對你多大方!”

大方你媽的頭!阿布魯奇公爵在心裡怒吼道:喝著老子的酒還跟老子裝大方?!換成別人我早把他殺了!

雖然內心裡正在咬牙切齒地咒罵,但手頭上做的卻是另一個樣——公爵接過酒瓶,一仰脖,將剩下的一小口酒一飲而盡,只覺得一股火辣從嗓子眼一路衝到胃裡。好酒啊!公爵在心裡感嘆著,然而更多的卻是苦澀與不甘,於是抄起酒瓶就向外邊砸去,聽到一聲清脆的炸響後,心裡才好受了點。

該發洩的情緒已經發洩完了,下面是談正事的時間了。

“好了,言歸正傳吧。

“各位應該都知道,四天前,澤皇與我在這裡會面,說要幫我當皇帝,我想徵求一下大家的意見,是相信澤皇並且按照他說的做呢,還是棄之不理?”

眾將沉默。

“讓老夫來說說罷,”格蘭茨道,很難想象這老頭喝了一大瓶烈酒居然這麼快就緩過來了,興許是看出了身邊將領的驚異,格蘭茨扭頭衝他笑道:“不要小看了老夫的酒量,咱在宴會上可是經常替公爵擋酒的!”

“安東尼啊,首先你要認識道自已對於雙方的重要性,你手裡可是握著66萬軍隊,完全可以這麼說,你決定倒向誰就能決定誰的最終勝利。澤皇拉攏你,無非就是為了這個,雖然在將要發生的這場戰爭中,德昂斯特在人數上勝於奧林巴斯,但是縱觀全域性,他們這77萬已經是全國兵力的一半還多,他們根本輸不起這場仗,這也是為什麼一貫熱衷於大軍之間硬碰硬對決的澤皇會選擇兵行險著,親率御林軍斬殺奧皇。

“再來看奧皇這邊,如果你選擇幫奧林巴斯,一旦德昂斯特覆滅,奧皇第一個清算的就是你和你的手下。你的隱患對於奧皇來說太大了,奧林巴斯一共165萬兵力,你手裡就獨佔66萬,除去其他公爵的軍隊,你比國王軍多了兩倍有餘,奧皇不會容忍有你這種能跟他分庭抗禮的勢力存在,況且你們曾經就為皇位爭的頭破血流。純粹是因為有德昂斯特帝國這個強大的外敵存在,奧皇才留你到現在。

“反觀澤皇,他需要你的軍隊最起碼是保持中立才能贏得這場戰爭的勝利。此外,要注意兩國在政體上的不同,奧林巴斯帝國採用的是公爵聯盟制,皇位的主人是誰取決於哪位公爵的實力更強,採用武力方式解決問題,所以極易造成政局動盪甚至內戰出現,表面上看起來統一,實則一盤散沙,各自為政。而德昂斯特帝國是王庭議會制,由各皇子和眾藩王擔任職能各不相同的王庭之主,與皇帝一同商討國家大事,擁有絕對數量的軍隊,還可以決定皇帝的人選,所以政局相對穩定。對於澤皇來說,讓你當皇帝肯定不可能,但他一定會封你為藩王,如此一來你就能進入王庭議會,可以對鞏固澤皇的統治起到舉足輕重的作用。畢竟自打澤皇即位以來,他和王庭議會之間就不甚和睦,經常用御林軍打壓與他意見不和的王庭。但即便如此,帝國也從未有過削藩經歷,足可保你一生平安。”

阿布魯奇公爵明白,老師已經告訴他應該如何抉擇了。

另一邊——

“我的意見,是用暴風突擊隊打頭陣,以王庭軍為主力,加上半數邊關鐵騎作為中央軍,由杜貝爾將軍和道格拉斯將軍指揮,全力進攻敵阿爾勒防線;剩下的邊關鐵騎由馬維茨將軍帶領,渡過瑞安河,經過原奧軍西南防線,襲擾他們的鐵壁防線;由希佩爾將軍領導帝國皇家海軍,沿瑞安河一路東進,與馬維茨將軍一同夾擊鐵壁防線,為攻城做準備;瓦斯科—希拉里一帶,由林辛根將軍指揮,阻擊瓦—埃一帶奧軍並騷擾敵費迪南德防線;由約瑟夫元帥擔任戰役總指揮;讓南線和北線的德軍同時開始進攻,對他們的陣線施壓,讓奧軍沒法抽出兵力回防,最後——”

澤皇抽出佩戴在腰間的國劍,利刃出鞘,陽光照射其上,映出一片溢彩流光。

劍名“裁亂”

澤皇反手持劍,狠狠刺向地圖上標註著“奧首都”字樣的位置,力道之大,穿透桌面,彷彿顯示著澤皇的決心。

“由我親自帶領帝國御林軍,直插首都,斬首奧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