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深了,大漠的夜晚不比白天,溫度下降得很快。

“嘿嘿,稀飯,好吃。”

宛素蜷縮在屬於江佐的床上,身上蓋著一條羊毛毯,那是江佐看她一條薄被冷到發抖給她披上去的。

也不知道這妮子夢到什麼了,一直在流口水傻笑。

營帳中的火盆在江佐的極力勸阻下還是燒足了四個,黑騎可不想自家少爺第一次出征就得了風寒。

“呼呼~”江喜裹著一條毯子,給自已找了個角落舒舒服服睡著,嘴裡發出意義不明的夢話,時不時嘿嘿兩聲,嚇得江佐時不時抬頭看兩眼。

“你倆是睡得舒服,我可遭老罪了。”

江佐獨自一人坐在正對帳門的桌子後,伏案寫著一些東西。

感覺寫的有點累了,江佐直起腰,全身骨骼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音。

反正都睡不著,他就想著出去看看。

“少爺,外面風大,您還是別出來了。”

失算了,忘記營帳門口還有兩個守衛,各個帳篷之間還有巡邏隊在不斷走動。

“沒發生什麼情況吧?”

“沒有。”

“行,記得讓弟兄們提高警惕,蠻族不知道會不會回來搞點小動作。”

“明白!”

江佐轉身回了帳篷裡,自已身邊跟著的黑騎,是自已老爹的親衛隊裡挑出來的人,在忠心這一塊是沒的說。

如果他們不護著江佐,那他們在淮西的家人也不會好過。所以他們除了死在江佐前面,其他的也不敢想。

“江佐?”宛素突然出聲。

“怎麼了?”江佐屁股剛捱到凳子上。

“稀飯!”

“大半夜的上哪給你弄稀飯去?”江佐也是無語了,這丫頭倒是異想天開,大半夜的誰會為了稀飯專門燒一鍋的。

“我不管,我就要!”宛素聲音裡透露出一點小傲嬌。

“聽話,明天早上吃。”

“好!”

江佐隨口應了句,轉頭望了望宛素,發現這丫頭好像是背對自已的?

有點看不清楚,四個火盆的光還是太暗了。

不對!這丫頭就是背對著自已!合著剛剛在說夢話!

“人才啊!說夢話還能接上……”江佐無奈地笑了笑,這種特異功能他還真是第一次見到。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大漠的夜很安靜,安靜到即便是江佐坐在營帳裡什麼事都不幹也能聽到風聲。

“好像……太安靜了?”江佐此刻完全沒有睡意,早上睡太多了……

“現在是什麼時辰?”江佐再次起身,走到帳外問了守衛。

這回不是剛剛那兩個,已經輪值了一批。

“子時剛過一刻!”

“沒發生什麼異常?”

“沒有!”

“就連隨軍的那兩頭花狗都沒動靜?”江佐再問。

“沒有!”

“奇了怪了,沒動靜?蠻族就放棄了?”江佐走回帳內,摩挲著下巴,若有所思。

“不對!那兩條花狗現在應該是發情期!”沉思片刻,江佐立馬意識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那兩條花狗是他從家裡帶出來的,前幾天晚上紮營它們的動靜可是讓江佐入眠的,今天居然沒動靜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別睡了!有情況!”江佐踹了腳地上的江喜。

江喜立馬驚醒,馬上從地上爬起來護在江佐身前,一把匕首被他反握在左手,衣服裡穿著一層軟甲。

“少爺,怎了!”

“有點不對勁,去把兄弟們都叫起來,別出太大動靜,別動火把!”江佐對著江喜交代了幾句。

看著江喜出去安排了,江佐也走到架子前面,準備套上鎧甲。

他頓了頓動作,拎著鎧甲走到床前:“醒醒,別睡了!”

宛素被江佐叫醒,整個人都迷迷糊糊的,然後就感覺自已被拉起來,強行套上了一副冰涼的甲冑。

“怎麼了啊?”剛睡醒的宛素聲音酥酥的,但是江佐對此完全無感。

“等會跟著我走,別亂跑!”江佐從架子上拿下布袋和長刀。

“來,拿著,別傷著自已。”

一把刀柄雕刻精良的匕首被塞到宛素手中,本來她還有點迷糊,現在直接就清醒了。

“哎?你!”

江佐現在拉著宛素的手往外面走,絲毫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反倒是宛素臉漲得通紅。

哪有人直接拉女孩子手的啊!

“我不會用啊!”宛素也顧不上這些了,手中的匕首很冰涼。

“怎麼可能不會用?你父王不是上馬打天下的王爺嗎?”江佐沒有回頭,依然拉著她往外。

“哦,好吧……”宛素也不出聲了,總不能說自已從小就沒上過武課吧,每次有武課就逃學了,說出來好丟人的。

“少爺,人都到齊了。”江喜看著一副白甲,很自然地跑過去彙報。

就是……這白甲怎麼這麼矮啊?沒聽說過少爺晚上不睡覺會縮水這件事啊!

“那個……有沒有一種可能,旁邊的才是我?”

江佐臉上寫滿了無語,江喜這傢伙好像有點夜盲啊,回去要不要給他安排上胡蘿蔔和海魚大餐呢?

“少爺,都集結完畢了!”江喜有點尷尬,本來天就黑,他可希望自家少爺看不清他的臉了……

看著眼前臉紅的跟猴屁股一樣的江喜,江佐也不好說什麼了,估計自已帶的隊伍裡有很多和他一樣情況的。

“都齊了?那兩條花狗呢?”江佐左看右看,沒看到經常出現在隊伍最前面的兩條狗。

“在伙頭兵營帳旁邊,睡著了!”一個今天負責做飯的黑騎彙報。

“狗屁的睡著了,保準是白天做累了!”一個黑騎輕聲說道。

“閉嘴!”江喜回頭瞪了說話的人一眼,天太黑,也不知道那人看沒看見,反正沒聲了他就肯定是聽到了。

“我說兩句!”江佐環視一圈,隔壁團營的營帳沒什麼動靜,要麼懶得注意這邊,要麼就是沒人守著。

聽到江佐這句話,所有黑騎身體一抖,所有人站得筆直。

“四排留守營地!把重要物資都歸到一處,嚴加看管!注意,不準插超過三支以上的火把,剩下的暗哨之類的你們自已看著辦!”

“明白!”站在江佐對面的黑騎回應道。

“三排,繞過團營,直接控制住左軍所有將領,是所有!二排,前往右軍,讓江琪瑞帶人把右軍的人都給我看牢了!一個都不準放出來!”

“明白!”

“明白!”

“動靜都小點!火把留下必要的照明,其餘都給我熄了!你們先去!”

二三四排的排長帶著自已人去準備了。

“一排,跟我直接去中軍,一樣的,火把該熄的熄。”江佐一揮手,大半個黑騎營地瞬間陷入黑暗,剩下的火把都是靠近團營的一側,免得被人發現端倪。

“少爺,你在懷疑什麼?”江喜拎著自已的砍刀,跟在江佐後面。

“你不覺得太安靜了嗎?”

“沒有啊?”

“虧你還自稱跟其他人關係好,你仔細聽聽,團營那邊幾個老酒鬼今晚划拳了嗎?”江佐的目光有點冷,他怎麼都沒想到那些人膽子怎麼會這麼大。

“還真沒有!”江喜的瞳孔一縮。

“中軍沒動靜,知道問題在哪了吧?”

“這……”

“中軍其他營帳沒留值守的兵力,都集中到校場了。”江佐淡淡補充了一句,黑騎營的地勢較高,能看到中軍的情況,火把滅了那麼多都沒人補充,校場倒是燈火通明,沒鬼都奇怪了。

“炸營?”江喜有點不敢相信,“他們怎麼敢的!”

“左軍白天受了重創,羅冉受了重傷,現在沒了領頭的,底下的人也不都是江家的人,這樣的事可太正常了。”

“中軍呢?虞梓團長不是我們的人嗎?”

“她底下的人異心可多了,不服她的人估計能從左軍營帳排到咱們這邊,恐怕她現在已經被人控制了,也就剩江琪瑞可以救場。”

江琪瑞帶的右軍是完全由江家一系將領控制的,也是東征軍裡面為數不多不受帝國兵部掌控的隊伍。

兩人的對話宛素都聽到了,但是她來不及去想這麼多,她只想知道為什麼這副鎧甲這麼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