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我是被裝在魚筐裡帶回來的。

老頭髮現我的時候,我正像一片落葉一樣順著河流緩緩地向下流淌著。我的身體隨著河水的流動而起伏,彷彿在跳著一場無聲的舞蹈。河水清澈見底,我可以感到自已的身影在水中扭曲變形,像是一個被遺棄的幽靈。

老頭站在河邊,他的目光緊緊地盯著我。他的臉上露出了驚訝和疑惑的表情,似乎對我的出現感到十分意外。他穿著一件破舊的短袖衫,手裡拿著一根魚竿。

今天依舊空軍的他遂將我帶了回去,他家有乳牛,長大的我就喊它乳孃。老頭每回聽了都樂,並且不許我喊他爸爸,要叫爺爺。

我生活的村莊很安詳,我沒去過幾次外面,村人家裡,也包括我們家只要有動物死了——不管是怎麼死的吧,都會在妥善處理後和街坊鄰居。當然,娘除外,她被埋在了後山,是爺爺第一個埋在這裡的“親人”,那天他很傷心,也很高興,他說:“我有個埋在這裡的親人,以後我就不會是外鄉人了。”

爺爺也是外來的,某一天突然出現在村口,昏倒了,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還受著重傷,老村長憐惜他命短,救了他,正巧那一天有土匪襲來,爺爺就把他們都打跑了,並決定住下了當守村人。

現在他的年紀,也有六十多了,我呢,從被救下來那天(738年5月24日)也有12了。

村莊在封閉中過了很久,偶爾有官府的商人路過,賣給村民鹽,香辛料等必需品。另外一些常來的外人,就是土匪,爺爺每次都能打跑他們,不帶一點傷,甚至連衣服也不髒一點。他是所有人的英雄。

但他每次都不會讓我們看他戰鬥,一般是他先讓我們躲在倉子裡面避難,不落下一個人,之後打贏了再叫我們出來。

我曾經問過爺爺能不能教我拳腳,我想繼承他的事業,但他只是笑著摸我的頭,說著等時候到了,我就自然都學會了。我不理解他的話。而且每次我問完問題出了門,就能聽見他的自言自語,像是在和某人抱怨什麼。奇怪,明明沒有人啊。

②爺爺快死了,那年那天,我正是十四(752年)歲,爺爺的衰老比兩年前更快了,他整個人不再像之前一樣硬朗,身體逐漸縮起來,像個大號的皮球了。每天也咳嗽不停,還呆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東西也少吃。村人也都懂,為他挑了個好地,刻了碑,還備了許多東西,就等哪天的風光大葬了。

9月16那天,爺爺終於主動找我了,他好像是在做遺囑一樣,詳細的囑咐了每一件事,並漸漸將我帶到他的床邊。之後,他讓我奮力拉開這個床,露出下面的木板,他開啟木板——是地下室。

“爺爺,在裡面有什麼嗎?”

“嗯,有——咳咳——東西,要給你。”

他劇烈地起伏著胸口,十分難受。

一老一少一前一後地下去了,空間並不大,僅有一個大盒子,樣子很像——棺材⚰️。我藉著手上的燭火,瞧了瞧這個大容器:它和單人床相比略小,沒蓋子,半透著光又泛著綠光。材質也是我從沒在山村裡見過的。

“躺進去”爺爺那冷冰冰的聲音傳來。

我照做了。

“張嘴,閉眼。”

依舊照做。

我感覺有一個管子伸進了我的嘴裡,睜眼一看,肉管從爺爺手心中伸出。他本人則一臉痛苦的在旁邊顫抖著,嘴巴一張一合,我聽不清楚,只有一句清晰的:“照顧好……螢……”

我感到觸手扎穿了我,並注射了一個異物進去,隨後觸手迅速從手心縮回去了。爺爺撲通一聲倒在地上,我也沒有力氣去看了,我感覺很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