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太子景琛

沈鄴思索再三還是決定讓太子和葉景昭見上一面，地點在東宮，一輛低調的馬車緩緩駛進了東宮後門。

那是葉景昭第一次踏進東宮，他永遠記得那一天，天空湛藍如洗，秋風吹過樹梢也翻起他的衣袍。他被帶著穿過一重重門，那個神明般的聲音彷彿穿過時間的阻隔，越過千難萬險在他耳畔響起：“將來，你不僅是這裡的主人，還將是全天下的主人。”

迷霧在他身後被驅散，他深吸一口氣上前與沈鄴並行，他要親自走向他的未來。

葉景昭被帶進一個並不起眼的偏房，外面看著平平無奇的房間屋內卻裝潢華麗，入門就是一扇紫檀木雕花海棠的蘇繡屏風，走進裡屋，一張黃花梨木桌後，太子葉景琛正在端著一個描梅白瓷茶碗飲茶，喝的是今年新上供的金瓜貢茶，他的母親柳賢妃今年也只得了一小罐，平時都捨不得拿出來喝。

“見過皇兄。”葉景昭連忙行禮，葉景琛卻並不動身，只是淡淡的睨了一眼，“坐吧。”

“不用管他的態度，他若是真的不在乎你，也不用費勁跑到這裡來見你了。”司徒佳覺得葉景琛這個人頗有些做作。

“嗯。”葉景昭回應一句。便開始應付太子。

說是應付，是因為太子並不開口問他，而是把他晾在了一邊，自顧自地翻起了書，葉景昭看著身旁的金漆青龍八竅香爐升起嫋嫋香菸，在窗外陽光的照射下散出不同的色彩，如夢似幻。

他已經在這裡了，在東宮，在將來他要入住的地方。

“皇兄，我這次來就是想求你救我出去，讓我回宮，景昭的病已經好了，但是母妃不打算接我回去，皇兄，您想想辦法，就幫我這一次，讓我做什麼都成！”葉景昭雙手抓著衣襟，聲淚俱下。這次他用了少量的催淚水，他已經能自如的控制自已流淚了。

“你能為我做什麼？”葉景琛仍然低頭不看他。

“皇兄，出宮前我曾聽母親和徐德妃聊天時曾提起吏部官員考核的事情，還提到了鄒尚書。”

在聽到“鄒尚書”時太子終於抬起頭來看向葉景昭。鄒尚書這個情報是葉景昭來的路上以完成第二個支線任務換來的，司徒佳當然不會告訴他他做了一個虧本買賣，神仙“棲桐”是個有良心的仙長，這是司徒佳給自已立的人設，就像葉景昭老實本分的名聲，在他們的七竅玲瓏心外罩了一層迷霧，嗎。

“徐德妃說他們已經有辦法了，後面的我被人發現沒能聽下去，只又聽到了什麼泰鳳郡郡守沈庭的名字。”

太子默不作聲，似在思考，葉景昭也不敢說話，他在等一個結果，只有司徒佳仗著別人看不見她跑去了太子桌案旁邊，她看見了一張紙。上面是密密麻麻的人名。

過了一會兒，太子終於發話了“你的事情我知道了，我會找時機和父皇說，不過…”太子打量了一番他這個年幼的弟弟，“你剛才和我說了這樣重要的事情，不怕將來事情有變有人查到你的頭上。”

葉景昭愣怔，司徒佳連忙在旁邊提點，“他在拉攏你。你可以適當的給點誠意。”

葉景昭又逼出一點淚花，嗚咽道：“景昭這次大病一場可謂是九死一生，景昭已經別無所求，只想好好活著，只要皇兄能保我性命，景昭日後甘願為皇兄驅使。”

葉景琛終於露出了一點笑意，“你我是兄弟，不必如此。”這段時間你先回去休息，多為皇祖母抄寫佛經，我會派人去取。”

“好。多謝皇兄，多謝皇兄。”

離開這間屋子後，葉景昭長舒一口，發現自已腿還有些發軟。但這事已成了第一步，他心中很歡喜。

“他讓我抄佛經做什麼？”葉景昭想起來最後和葉景琛的對話，不解道：“難道是用來幫我向皇祖母求情？”

“傻孩子，那是把柄呀，你給他當探子，他怎麼能信任你。”司徒佳翻了一個白眼。

葉景昭又想起剛才的太子說的“兄弟”，突然感覺諷刺。

“葉景昭，你知道你自已出生在什麼家族嗎嗎？”司徒佳突然問道。

“奚國皇室。”

“你自已知道你好，這是一個怎樣的家族，這個家族是如何一代一代走到今天的。”

“我明白，天家無親情，我以後會多想想的。”葉景昭想起了自已的父母、兄弟，想起了他在瀕臨死亡時心中想的是“下一世不要投生在帝王家。”

司徒佳像是能讀懂他的心聲，安撫道“誰說在天家不好，你看看你那大皇兄，高坐明堂，香車寶馬，華屋美宅，雖然平時在風口浪尖，但得到的也非常人所能及。”

“人各有命。”葉景昭嘆氣。

“人定勝天。”

“仙長如此信我？”

“我是信我自已不會輸。”司徒佳語氣平淡，內心卻牽扯出無數往事，那些綿長的痛苦，如帶毒的荊棘在她心中瘋長，蔓延。

“什麼時候你有強求的東西，你就明白了。”

還不夠，葉景昭的野心還不夠大，他還沒有真正對那個位子的產生強烈渴望，沒有迫切地想要走到高處，他現在只是有點不甘心罷了。

但是這點不甘心也足夠了，她，司徒佳，總會讓他成為一統九國的帝王。SSSR任務怎麼了，從前多少坎坷磨難，每一件都想要她的性命，可她還不是好好的長大了，如今的她也還在主神空間裡繼續活著，她就要活著，不僅要活著，還要活得光彩奪目，活得恣意張揚。她要把一切的一切，推翻重來，她的人生如此，奚國乃至天下的命運亦然。

“葉景昭，你可要想好了，走出這一步，你就再也無法回頭了。”

他再也無法重回當年安穩太平的生活了。他再也不會有全身而退的機會，輸贏之間是生死之別。

葉景昭笑笑：“仙長，我既然已經做出了選擇就不會再改，從前我覺得哪怕父皇母妃都不喜歡我，但我只要能恪守本分、平安長大就別無所求，如今看來，都是笑話。”

“仙長，我落子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