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小燕告訴顧飛雪,這杜松是四大財主裡排行最末的,脾氣也是最暴躁最不講道理的,他手底下還養著不少賊寇出身的打手。

最厲害的當屬那亓魯光,身強體壯,總拿著一把十五斤的大刀,尋常會武功的根本傷不了他,聽說他本來是無相堂的武僧,後來破了葷戒和殺戒,被逐出無相堂,然後到了太行山做了賊寇。

杜松十分欣賞這種武功高又沒什麼腦子的人,他花了大價錢請他做護衛,條件隨便開。亓魯光頭一回遇著這麼大方的財主,倆人算是王八看綠豆看對眼了,亓魯光很是忠心他這個老闆。

至於那餘廣海,行老三,他這個人有個怪癖,他喜歡女人也喜歡男人,尤其是白白瘦瘦的書生。

當初挑選蓮花仙子的人選時,他甚至想推一個男人上去,只不過這種驚為天人的想法被展文光給扼殺了。

顧飛雪想了想,餘廣海讓邢千里去對付剛剛好,他的長相一定很符合那傢伙的口味。

邢千里心裡雖一百一千個不願,但又轉念一想,這種噁心的傢伙最好還是不要讓她去應對比較好,免得又聽了許多汙言穢語。

杜松如法炮製,在府裡府外設定了弓箭手,他也不負所望,派出了亓魯光打頭陣。

聶小燕所言非虛,這亓魯光的確有點功夫的,普通的劍招在他身上跟蚊子叮人一樣,奈何不了幾分。

亓魯光單手提著大刀扛在肩上,不屑地看著弱不禁風的顧飛雪,譏諷道:“怎麼,你就這點能耐嗎?”

顧飛雪不但沒怕,反而鬆了一口氣,笑道:“急什麼,我只是先試一試你的武功罷了,不過是個只知用蠻力的大塊頭而已……”

遠處,杜松高聲命令道:“亓魯光,活抓了她!老子要她跪著爬到老子跟前!”

這一句反而激怒了顧飛雪。

“找死。”

她沒時間跟這些人貓抓老鼠的玩下去,只見她振臂一揮,手中劍刃銀光粼粼,易水無寒訣的心法由她胸口擴散開來。她騰空而起,劍尖朝天一刺,立時引得天地變色,狂風驟起,雷聲滾滾。

看著杜松那張可憎的臉,顧飛雪眼中殺意更甚,隱約間,她一身劍氣驟變暗紅,她的身體開始浮現出一條條詭異的暗紋,從胸口蔓延到手臂,直到脖子上也全是。

杜松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一幕,他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武功,“這女人究竟練得什麼邪魔功法?!她的脖子怎麼……”

亓魯光看出來情形不對,他自問做山賊這麼多年以來從未怕過誰,但是今日不同,他頭一回這麼害怕。就像是弱小的老鼠碰見了老虎一樣,他想跑,可是腳上如同灌了鉛一樣,動彈不得。

“亓魯光,你助紂為虐,留你不得,受死吧。”

她像是騰了雲一般,持劍飛來,那一瞬間,亓魯光看到了她臉上瘋魔的微笑,還有那赤紅的瞳孔,像是入了魔。

亓魯光沒有任何抵抗的能力,胸口被顧飛雪的劍貫穿,剎那間,天地黯然失色,周圍陷入死一樣的寂靜。

還存有一絲理智的杜松立即下令,“放箭!快,快放箭!誅殺這個妖女!”

弓箭手只愣了一瞬,隨後同時挽弓射箭,只見萬箭齊發,鋪天蓋地的箭雨朝顧飛雪襲來,杜松以為自已就要贏了。

哪知顧飛雪用亓魯光的屍體擋住了部分箭雨,趁著那一點點的空隙,她一把拔出插在亓魯光屍體上的劍,踏風飛去。

眼看著這瘋女人就要衝過來取他的狗命,杜松連忙抓過一旁弓箭手的弓箭,瞄準了顧飛雪的胸口。

離弦之箭迅疾如風,但顧飛雪絲毫沒有要躲的意思。

只見那支箭擦傷了她的臉,劃破了一點口子,緊跟著擦傷了她的胳膊,但她好像感覺不到疼痛似的,猶如殺神一般提著劍就要刺過來。

千鈞一髮之際,杜松的妻女卻在這時出現,一聲“爹爹”居然喚醒了被心魔控制的顧飛雪。

一瞬間,她撤回劍,血瞳變回正常的樣子,她身上的暗紋也逐漸褪去。

那把只劍差一點就刺入了杜松的心臟。

她也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曉得杜松被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徹底昏死過去。

杜松的妻子抱起亂跑的女兒,畏懼地看了一眼顧飛雪,她一直護著懷中女兒,那情景像極了從前姑姑保護年幼的自已。

“她是杜松的女兒麼?”

女人顫顫巍巍回了一句“是”。

“杜松對你們如何。”

女人吸了一口氣,“沒少過吃穿,還過得去吧。”

“那你,是希望他死,還是希望他活。”

女人看著昏厥的杜松,表情說不清的複雜,她一時決定不了。

“他若是死了,整個杜宅你當家做主,也不必再過寄人籬下的日子了。你女兒將來的日子是怎麼樣,也由你決定……”

女人依舊沒有回答。

“想好了來蓮花廟。”

說罷,顧飛雪朝一邊發愣的弓箭手招招手,見識過她實力的這些人自然不敢不聽話,幾個人搭把手就把人給捆上了,跟著就去了蓮花廟。

此刻的蓮花廟外頭已經圍滿了人,都是來看熱鬧的,他們都詫異,這餘廣海和盛四新怎麼都被綁來了?該不會等下還有杜松和展文光吧?

正巧,顧飛雪領著一堆人過來了,大傢伙定睛一看,嗬!那擔架上抬著的正是杜松。

能在短時間把三個大財主一起抓了來,百姓們對他們三個更加好奇了。

這究竟是何方神聖?敢這樣青天白日地闖到人家府上抓人?聞所未聞吶!

過程中,沒有一個人來為他們求情的,可見這些人平日的作風樹敵不少。

“等你半天了,那個亓魯光很難對付嗎?”邢千里伸了個懶腰。

顧飛雪並未將自已剛才發瘋的事告訴他,只說:“從無相堂出來的俗家弟子,還是有點本事的,不過已經解決了。”

“那還得去抓展文光啊,只差他一個了。”

邢千里略感疲憊,一個一個抓過來,每次還要多費一番口舌,著實心累。

“不必不必,不勞二位少俠親自登門,我展某人自已來!”

不見其人先聞其聲,展文光這步棋走得讓三個人都很意外,他們還是頭一回有人把自已的手綁起來,笑盈盈地上趕著讓所有的百姓來聲討。

這老狐狸的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展員外這是何意?”顧飛雪冷眼打量著他。

他仍在賠笑:“展某人只是不想給三位少俠添麻煩而已,三位少俠為了李姑娘的事鞍前馬後,展某人十分敬佩三位少俠的俠義之心。”說罷,他艱難地朝他們仨揖揖手。

“你少裝了,他們三個十惡不赦,你也未必乾淨!想必,你也跟著做了不少傷天害理的事吧?”徐鏡荷鄙夷道。

“哎喲,徐姑娘真是錯怪我了,借我兩個膽子我也不敢亂來啊!”

“我們這裡可是有人證的,你再花言巧語也沒用。”徐鏡荷說著轉頭看了看聶小燕,可她竟然擰著眉搖了搖頭。

見狀,展文光低頭淺淺一笑。

徐鏡荷以為是聶小燕害怕他,不敢說真話,便拉著她走到一邊安慰。

“你別怕,今天有我們三個替你和李昭然做主,你有什麼想說的都可以說出來,展文光不能把你怎麼樣的!”

“徐姑娘,你誤會了,我真的沒有什麼要說的。”聶小燕連連擺手。

“什麼意思?他不是殘害李昭然的主謀嗎?”

“當然不是啊,這事跟展員外無關的。”

徐鏡荷以為她在開玩笑,氣極反笑:“你別逗了!李昭然可是偷聽到盛四新跟他們三個一起謀劃的,你怎麼能說這事兒跟他無關呢!”

誰知道這聶小燕說出了讓徐鏡荷兩眼一昏的話。

“其實,展員外還是挺照顧昭然的,要不然也不會撥丫環給她使啊。而且我們這些付不起地皮租金的破落戶,展員外也從來沒有派人強要過,逢年過節,他還讓人送東西來呢,我們大家都受了他恩惠的。”

“什麼?你,你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呢吧?”

“我說的都是真的,你不信可以去問問其他鄉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