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陽光不算毒,但是曬得陳楚一陣恍惚,右手搭在額頭上望天看了一眼,光暈一輪又一輪,像極了時空隧道的門。

他站在四合院的正中央。

講真,他沒見過如此大的四合院,足足有五層,每層房間十幾個,還是那種前門通到後門的設計。

“真他孃的敗家子兒,有錢也不能這麼造啊!”

他很奇怪,自已昨天加班加了一個通宵,好不容易趕完那篇該死的企劃案,終於歇下一口氣趴在工位上睡著了。

可是醒來為什麼會在這個奇怪的四合院裡?

陳楚百思不得其解,他正想一探究竟,冷不防從頭頂傳來一個聲音:“放肆吧!我的青春。”

然後就是一陣喧鬧,隨即一張張紙片從天而降,陳楚抬起頭,那一張張紙片,好熟悉······

“哈哈,解放啦!這些玩意兒老子再也用不上啦!”

陳楚聽得明白看得清楚,五樓一個東西被扔了出來,那是一本厚厚的詞典:學生實用-英語高考必備。

直到那本詞典快要砸到腦門上,他才想起自已現在是在哪裡。

2003年,陵水一中,自已被齊向陽一詞典砸成輕微腦震盪的那天,還好高考已經結束,不然那狗比罪大發了。

“我尼瑪齊向陽,老子還能讓你這個王八蛋砸兩次?”

陳楚搞明白了,自已在做夢,既然是夢裡,那我的地盤我做主,揍他丫的。

年輕的身體就是好哇,一口氣上五樓毫不費勁。

“齊向陽你個王八蛋,別人扔卷子你他媽扔詞典,砸到人會出人命的,就算沒砸到人,砸到花花草草也不好啊。”

突然出現的陳楚讓齊向陽脖子一縮,旋即訕訕一笑:“嘿嘿,哥們兒,這不是沒砸到麼?”

“少跟我在這裡扯,把手裡的書放下,別扔了,賣給廢品站換汽水喝不香嗎?”

齊向陽眼睛骨碌一轉,“是哦!走走走,去廢品站賣了換錢。”

這夢太他媽真實了。

看著屁顛屁顛跑進教室的齊向陽,陳楚驀然心底一動,上前兩步靠在門口。

果然,一張傲嬌的臉正桀驁不馴的看著自已。

“陳楚,不是說高考結束了你有話要和我說嗎?現在你可以說啦。”

前腳還沒卡進自已座位的齊向陽,聽到班花賀仲琪的話,一拍腦門道:“是哦,狗子你說過,高考結束後要和班花表白的,是現在嗎?”

說實在的,要是不知道劇情,陳楚絕對要學夏洛,摁住賀仲琪,小嘴都要啄腫她的。

但是很可惜,他知道劇情。

自已兢兢業業舔了賀仲琪三年,小到去食堂打飯菜,大到她姨媽來了熬糖水。

但凡賀仲琪有需求,陳楚必定回應,不是嘴巴就是行動。

以前不知道舔狗這個詞,現在陳楚知道了,他不禁為以前的自已感到羞恥,甚至是噁心。

賀仲琪欺騙了所有人。

是的,在別人看來,她顏值高,身材好,家裡條件不錯,成績也沒得說,妥妥的學霸女神範兒。

但經歷過的陳楚知道,她其實是一個海王。

她的海可不是學校裡的這個小池塘,裡面的魚也不是陳楚這群毛都沒長齊的爛魚臭蝦。

二代子才是她的目標。

學校裡給陳楚機會當舔狗,只不過是掩人耳目,實際上她在校外,不知道踏了多少條船。

如果不是暑假裡她自已玩脫出了事,陳楚自始至終都被矇在鼓裡。

即使後來大了肚子找陳楚當接盤俠,陳楚也舔了下去。

可不管他再怎麼舔,始終舔不到賀仲琪的心。

最終在某一天的冬夜,賀仲琪給陳楚發了一張好人卡,然後從他的世界裡杳無音訊。

時間管理大師、人員管理大師、無情的舔狗馴養師,還學霸。

陳楚端正身子,臉上露出不屑,“什麼表白?沒有的事,你趕緊的,順便把我的也收一下,賣了換錢,咱們今天好好慶祝一下。”

齊向陽和班裡的同學還想湊熱鬧吃個瓜,聽陳楚這麼一說,頓時失了大望。

所有人都覺得:癟犢子終究是癟犢子,有那賊心沒那賊膽,誰不知道你是舔狗?

不過有一點不可否認,陳楚的成績也不錯,如果能與賀仲琪考進同一所大學,繼續他的舔狗之路也不是不可以。

然而陳楚的舉動讓賀仲琪很意外,這擱以前是從來都沒有的事。

他陳楚在自已面前不是有求必應嗎?

自已給他表白的機會他不用,為什麼?

齊向陽動作很快,陳楚接過自已的書包,頭也不回離開教室,自始至終都沒拿正眼瞧過賀仲琪一下。

舔狗沒有明天,所以再一次夢到曾經,他毫不猶豫的選擇殺死舔狗,做回自已。

“陳狗子,我不明白,你不是一直想賀仲琪做你的女朋友嗎?看剛剛她那樣,已經做好準備當你女朋友了,你抽什麼風?”

齊向陽與陳楚湊在一起出了教室門,賀仲琪氣鼓鼓地盯著他們離開。

別的沒聽清,只聽見一句,陳楚說的:“老子現在看不上她了。”

齊向陽背了一書包,手裡還抱了一摞,深深地看了陳楚一眼:“狗子,你變了。”

陳楚一腳踹在齊向陽的屁股上,“滾你丫的!”

那一腳觸感極其真實,陳楚眼底閃過一絲哀傷,然後喃喃:“向陽,能再見到你,真好!”

齊向陽沒有聽到陳楚的呢喃,一門心思往廢品收購站奔赴。

最終兩人將所有書本全數賣了,換回來三十七塊八毛錢。

“書中自有黃金屋,我呸!”齊向陽數著手裡少得可憐的碎銀子,滿是不忿。

“給,你的一半。”

陳楚看都沒看,“你都拿著吧,三十幾塊錢,以現在的物價水平,夠咱倆吃一頓。”

兩個半大小子,點了幾個炒菜,剩下的錢齊向陽玩了一票狠的,直接在旁邊酒坊打了一斤多散酒。

“有沒有膽兒,咱哥倆今天把它整咯。”

陳楚淡定的瞅了一眼,現在這玩意兒可是好東西,純糧食酒,絕對不是科技與狠活兒。

也沒說話,將茶杯裡的水倒乾淨往齊向陽面前一推,那貨一陣狗笑,給他倒了個滿杯。

陳楚本來酒量不怎麼樣,不過難得如此放鬆,加之以為是在夢裡,索性徹底放飛自已。

兩人不知天高地厚,一斤多53度的散裝糧食酒,在飯館兒老闆目瞪口呆之下,喝得一滴都不剩。

搖搖晃晃走出餐館,齊向陽家住在附近,剛開啟門,酒勁上來,兩人終於沒能撐住,直挺挺往地上一癱,變成兩條死狗。

“少陽,好兄弟,我、我走、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