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段家

皇帝剛一離開蜀地，大將軍府，上上下下就洋溢著喜悅，每個院子裡都得了不少賞錢。

“段夫人，可真是恭喜了呀！段將軍年少有為，如今又被封了節度使，可當真是了不得啊！”宋太傅的大兒媳婦宋大夫人坐在花園裡，笑道。

段夫人剛滿三十六，有種英姿颯爽的美，一身雍容華貴的如意牡丹蜀錦，裙底金線勾勒出繁複的花紋，即便是連年大旱，段家仍舊供應得起時興的蜀錦。

“哎呀，宋夫人，同喜同喜。這不聽說，雖然宋老大人辭官了，陛下仍有意讓宋老大人做下一屆蜀郡的大中正嗎？”段夫人暗示道。

大盛朝科舉尚未定為永制，九品中正制仍是選官正途，而一州或一郡的大中正則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

宋夫人有些黯然神傷，望著段夫人那華貴的衣服道，“這也不一定呢。我家老大人辭官回鄉，為了避嫌，也不一定能當蜀郡的大中正呢！”

宋家一脈單傳，到了宋夫人往下的一代，就只剩一個姑娘，儘管家裡有不少小妾，卻均無所出。若不是老大人為人公正，只怕是自已要被世人當作妒婦，

宋老大人一去世，家中就剩下沒有出息的宋大人和一個丫頭，還有十幾年前從孃家抱來的個男孩宋爍，宋家在蜀郡又無根基，那可就慘了！

段夫人雍容笑道，“我家蓉丫頭在陛下面前還是說的上話的，宋太傅學富五車，又何愁不能當上蜀郡的大中正？待九月選完官，就讓我家二郎向你提親。”

段夫人這話說的直白，簡直就像畫了個大餅，讓宋夫人心動不已。

“二郎儀表堂堂，又家世顯赫，我家妍兒怎麼配得上。”宋夫人有些按捺不住，雖說段二郎平日裡遊手好閒不學無術，但段家的家室擺在哪裡啊！

待送走宋夫人，段夫人面上露出一絲鄙夷，若不是陛下已經對段家起了疑心，擔心蜀郡權貴勾結造反，自已又怎麼會想到宋家這個落寞的世家。

不過也算不錯，宋家家世清白，又沒有一般世家那些齷齪，宋妍兒的品行樣貌也算是配得上她家二郎了。

“夫人，這宋家哪裡像個書香世家。”大丫鬟茉香噗嗤一笑，“活脫脫像個鄉野婦人呢！”

段夫人也笑，縱然這王朝交替，也只有武將世家才是屹立不倒的。

讀書人清高，清高麼？

“茉香，拿筆來，我要給貴妃娘娘寫信。”段夫人道。

………

多日後，皇帝回到了京城，皇宮內。

“陛下的意思是，祈雨的人並非尚百生？”密室裡，一年輕男子朱唇輕啟，狹長的丹鳳眼微眯。

“尚百生這個廢物，司天臺的人看過了，他連祭祀臺都佈置錯了。”皇帝冷哼一聲，“竟然也有你占卜錯的時候。”

衛佔默唸著那個名字，“可卦象明明顯示的是大禹後人祈雨應驗，田寬雖然教他女兒祈雨術，可她並不是大禹後人啊？”

“或許是尚百生也在祭祀臺上？”皇帝不願多想，畢竟對於他來說，結果才是最重要的，既然安撫了民心，蜀地又風調雨順，那他又何必再去糾結。

“如今祈雨應驗，周邊各國也臣服大盛，陛下認為段家？”衛佔斟酌道。

“呵，這個天下，是朕的祖祖輩輩在馬上打下來的，”皇帝眼睛裡透著精光，他不願直接承認是祖祖輩輩武力起義造反得來的，“段家在蜀地勾結權貴，一呼百應，恐怕也想做做這天下之主了。”

我蠻夷也，待我入關自有大儒替我辯解。

任何一個才能突出且與權貴勾結的武將，皇帝都是忌憚的。

“既然如今擺脫了預言，節度使一職也可以成為虛職了，這天下，自然有大儒替陛下治理。”衛佔笑道。

皇帝滿意道，“這倒是不急，聽說段家有意與宋家結親呢！”

“宋家日漸式微，看來段將軍也怕陛下忌憚，不敢與其他權貴結親呢。”衛佔說道。

“田寬之女祈雨有功，段家既想攀附權貴又不敢，不如恢復其身份，讓段家娶了她吧。”衛佔想到自已那親愛的“師兄”，又說道。

皇帝望著衛佔神色不明，似乎這樣有些殘忍，但想到那丫頭倔強的眼神，嘆了口氣，“朕允了。”

兩人從密室回到書房，往常一旦有關占卜一事，皇帝就會和衛佔去密室。

“陛下，蓉貴妃求見。”德公公傳報，蓉貴妃因著父族身份，是宮裡除了皇后外唯一一個能進皇帝書房的寵妃。

“進來吧。”皇帝認真地批改著摺子。

蓉貴妃繼承了段夫人的美貌，鼻樑高挺，英姿颯爽，“陛下國事辛苦，臣妾為您熬了湯。”

“蓉兒有心了，”皇帝指了指一旁的桌子，示意蓉貴妃將湯放在那裡。

蓉貴妃輕笑一聲，坐在皇帝的懷裡，勾著他的脖子，皇帝貪戀地聞著蓉貴妃身上的味道，“蓉兒好香。”

衛佔像是木頭一般站在書房裡。

“滾出去！”蓉貴妃呵斥道。

這條狗真沒眼色。

衛佔抬頭示意皇帝，得到應允後退出了書房。

書房裡一聲聲嬌笑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