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官家，官雪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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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武定，煉體六階，乙等！官文成，煉體五階，丙等……”
由白石鋪成的演武場上，一位身材極為健壯的男人站在中央，眼睛盯著手上看起來有些袖珍的小冊子，嗡聲念道。
在男人的對面，站著一群高矮不等的少年人。
他們身上統一穿著黑色練功服，有男有女，約莫四十來人。
其中最為矮小的幾個孩童，腦袋才剛剛到男人大腿，看著不過六七歲的樣子；
其餘不論高矮，臉上也滿是稚嫩，顯然都還是未行成年禮的少年人。
他們的視線牢牢鎖定在健壯男人身上，每當對方照著冊子喊出一個乙等時，人群都會騷動一下，並讓部分人面露羨慕地看向那個被喊到名字的人。
“……官靜雯，煉體六階，乙等；官天寧，煉體——”
“——煉體七階，甲等！”
男人沒有在意底下的動靜，只是面無表情地念出一串的人名，直到出現第一個甲等，那平淡的語調才稍稍提高了一點。
“甲等……好厲害！”
“煉體七階……”
一聲並不算太響亮的‘甲等’，瞬間吸引了場上大部分人的注意力，更有不少人發出了驚歎的呼聲。
驚呼聲中，眾多目光集中在了健壯男人面前的一位少年身上——
“好厲害！不愧是天寧表哥！”
“沒想到天寧表弟十四歲就突破了七階，恐怕再過不久就要超過我了呀！”
“如此天賦，天寧表弟或許能在成年禮前完成煉體，突破蛻凡吧……”
“……”
感受著眾人的視線與誇讚，名為官天寧的少年面帶笑意地挺直了身子。
“呵……”
將眼中的得意之色很好地掩飾下去之後，他正要張嘴向周圍人謙虛兩句，卻聽見身前的男人語氣中略帶驚訝地高聲念道：
“官雪凝……煉體九階！甲等！”
“……”
男人聲音本就粗獷，驚訝之下更是不自覺地提高音量，令“煉體九階”這四個字就如同一道驚雷般，霎時間鎮住了演武場上的所有人！
短暫寂靜後，人群譁然——
“什麼？！九階？！”
“雪凝表姐竟然已經煉體九階了？！她好像比天寧表哥還要小一歲吧？”
“竟然比天寧表哥還高了兩階……”
“十三歲的煉體九階……我們清河城應該沒有比這年紀更小的九階了吧？”
“……”
相較於其他人的震驚，官天寧則是張著嘴瞪大了眼睛，一臉的不可置信：
“煉體九階……怎麼可能？！”
可週圍傳來的喧譁聲，又明確地告訴了他：這一切不是幻聽！
喧嚷聲中，官天寧恍惚間回過神來。
他第一時間轉過頭，循著其他人的目光看向人群后方，只是一眼便找到了那道身影——
在所有視線與議論的漩渦中心，面容清冷的少女亭亭而立；
身上的黑色練功服襯著如玉般的肌膚，讓她看上去仿若一株風雪中綻放的寒梅。
少女年紀不大，卻已然具備了一股清雅脫俗的氣質，與周圍的同齡人站在一起，顯得格格不入。
或許也正是因為這股幽然清冷的氣質，人群在她周圍明顯地空出了一圈。
哪怕旁邊的人在議論少女時，也只是在邊上悄悄瞥上一眼，並沒有人去與她搭話……
而對於這些，少女只是神色淡漠地看著人群前的健壯男人，周圍混亂嘈雜的聲音，沒能在那張俏臉上引起一絲波瀾。
“九階……哼！”
官天寧死死地盯著那道矚目的倩影，臉上露出不符合少年人心性的陰沉。
不過很快他就像是想到了什麼，眼中閃過一絲譏笑。
收回目光，官天寧轉過頭，似是惋惜地嘆息一聲，大聲道：
“唉，雪凝妹妹十三歲就煉體九階，要是能一直修煉下去，日後不說這清河城，名震都城也不是不可能啊！真是可惜……”
官天寧此話一出，許多人先是一愣，隨後也像是想到了什麼，不少看向官雪凝的目光都變得複雜起來。
還有一些不明就裡的人正疑惑著，就聽見又有人出聲道：
“呵呵，天寧小弟莫不是說雪凝妹妹的婚約？”
出聲之人剛好是站在官天寧身旁的一個少女，面容還算秀麗，只是說話時略顯尖酸：
“雪凝妹妹能與王家三公子訂婚，那可是不知道多少姐妹羨慕的大福氣呢！嫁入王家當個少奶奶享福，不比在外打打殺殺、拼死拼活好，有什麼可惜的。”
嘴上說著福氣，少女臉上卻是忍不住浮現出一絲幸災樂禍的神情。
看到有人接自已的話，官天寧嘴角一翹，立馬又收斂起來，搖頭嘆道：
“哎，雪蓉姐難道沒聽說過那王家三公子的事蹟嗎？十二歲便出入煙花柳巷，經常帶著一幫紈絝到外城鬥雞走狗……和那樣的人訂婚，可不是什麼好事啊！”
“啊，那王三公子竟是個紈絝？可我聽聞王家老太爺最疼王三公子了，難不成是誤傳？”
聽著官天寧細數那王家公子的惡劣事蹟，少女故作疑惑地問道。
“或許正是因為王老太爺太過驕縱，那位三公子才會……唉！”
官天寧搖頭，此時卻打住了話頭，轉而看向人群后面那面無表情的官雪凝，臉上掛著一絲歉意，道：
“抱歉，雪凝妹妹，是我多嘴了。”
“唉，雪凝，你天寧哥說這些也是替你感到可惜，可不要放在心上，沒準族長見你天賦過人，就解除了你和王三公子的婚約呢？”
兩人一唱一和，又是替官雪凝打抱不平又是安慰的，若非名為官雪蓉的少女演技太差，旁人沒準還真會信了他們的話。
王家三少的紈絝之名，早就傳遍了清河城大街小巷。
和這樣一個紈絝子弟結下婚約，成為別人口中的笑柄還是其次；
更重要的是，一旦嫁入王家，官雪凝再無修煉的可能——沒有家族會耗費大量資源去培養一個外族人！
而在這片大陸，沒有修為、沒有實力，那就只能任人宰割！
毫無疑問，官天寧此時刻意提起這事，就是是要揭官雪凝的傷口。
雖說後者一直都保持著面無表情，讓人看不出什麼情緒，但看人群的異樣目光，顯然官天寧的目的還是達到了。
“真是可惜咯……”
“我記得她以前挺普通的，難道是因為婚約才……可憐……”
“呵呵，瞎操這份心幹什麼，你看人家不還是和以前一樣自命清高的……”
包含著種種情緒的私語聲混雜在一起，化作令人心煩的嗡嗡聲。
“好了，都閉……”
聽著議論聲逐漸大了起來，健壯男人皺起眉頭，終於是出聲準備喝止他們。
這時，處於輿論風暴中心的官雪凝卻忽然舉手！
“？”
在男人看過來後，官雪凝語氣平淡地說道：
“何管教，我現在可以走了嗎？”
官雪凝聲音並不大，夾雜在嘈雜的議論聲中，一時間竟再次讓演武場安靜了下來！
聞言，健壯男人——也就是何管教，也是目光訝異地看了她一眼，旋即朝人群高聲道：
“可以，評價在乙等以上的，都可以走了！”
“額，何管教，那乙等以下的呢？”
“哼！乙等以下的，給我留下來加練兩個時辰！”
“啊？！”
一聽說要加練，演武場上頓時響起一片哀嚎。
而不再受關注的官雪凝默然轉身離去，那單薄的身影與身後吵鬧的人群之間，彷彿隔著一道厚障壁……
“還有三年……”
走出演武場，官雪凝看著腳下鋪得嚴絲合縫的青磚路，雙手纖指不自覺地絞住了衣角。
三年之後，她就要跟那王家的紈絝完婚。
在那之前，如果沒有能讓家族悔婚的籌碼，她的未來就將沉入泥沼，無法自拔！
“三年……我能做到嗎……”
官雪凝輕聲呢喃著，清澈如水的眸子裡映出幾分迷茫。
“桀桀，小女娃，只你一人機會渺茫——但若有我助你，小小官家，隨手拿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