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寄存處******

睜開眼。

桌面平鋪著一份報紙,醒目的日期躍入眼簾,竟然是早已成往事的日子。

趙瑞龍情不自禁地抬起自已的雙手,那肌膚白皙細膩,毫無歲月痕跡,分明是一副少年模樣。

他再次抬頭望向牆上懸掛的日曆,驚訝地發現牆上日曆的日期和報紙日期,竟然如出一轍。

\"這怎麼可能?\"

趙瑞龍驚愕不已,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情緒激動地用力拍打桌子。

然而,手上傳來的陣陣疼痛卻又如此真切。

難以置信的他拿起報紙,隨意翻動了幾頁。

突然間,他的目光像是被磁石吸引一般,緊緊鎖定在報紙的一角。

那裡,一個毫不起眼的位置,刊登著一則新聞——《孤膽英雄警 血戰孤鷹嶺 漢東最大製毒村終覆沒》。

趙瑞龍身體緊繃,筆直地站立著,逐字逐句地仔細閱讀整篇報道。

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如同重錘般敲打著他的心房。

文章裡的細節,竟與當年祁同偉廳長屢次親口述說的情節一模一樣!

就連時間,都對得上。

趙瑞龍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的一切,身體微微顫抖著。

他深深吸了口氣,試圖平復內心的波瀾,然而情緒如潮水般洶湧,讓他無法自持。

突然間,彷彿被抽走了全身的力量,趙瑞龍整個人無力地癱倒在椅子上。

記憶像是斷了層,記憶的結尾是法院宣判死刑,後面的一切都記不清切了。

而在此之前的每一個細節,卻清晰無比地刻在他的心頭。

此刻,那些曾經的過往像一部陳舊的電影,在他的腦海中逐幀放映。

每一個畫面都是那麼真實,帶著歲月的痕跡,讓他沉浸其中無法自拔。

許久過後,趙瑞龍終於緩緩回過神來,目光再次落在面前的報紙上。

\"祁同偉,孤膽英雄。呵呵,但這孤膽英雄,又還有幾天的英雄氣概?\"

看到這個標題,他不由自主地輕聲呢喃道,聲音略有顫抖。

\"可我自已呢?又是什麼呢?\"

回想起前世的自已,玩世不恭、心狠手辣、目無王法……

看似風光無限,取之不盡的金錢、揮手即來的女伴,實則早已聲名狼藉,遭人唾棄。

如今重獲新生,自當好好再活一次。

只不過趙瑞龍眉頭皺了起來,即便擁有再來一次的機會,可面對二十年後的那場\"漢東風暴\",他又該何去何從?

即使能重新開始,趙瑞龍依然感到前途未卜,宛如置身於無盡的黑暗深淵之中。

深淵裡瀰漫著未知的恐懼,同時也潛藏著無盡的誘惑。

稍有差池,便會再度跌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重生,是依舊從商,做個本分商人?

亦或是投身政壇,力求福澤一方?

還是兩者兼可,兩手抓、兩手都要硬?

趙瑞龍仍沉浸在回憶之中,他努力地在記憶深處搜尋著答案。

在上輩子,祁同偉之所以能迅速崛起,除了得益於自已的努力以及恩師高育良的賞識外,還離不開其岳父梁群峰一開始的牽線搭橋。

而侯亮平之所以能夠化身為一柄利劍,則是因為他背後站著沙瑞金這座大山,並且得到了背景神秘莫測的鐘小艾的支援。

鍾小艾………………

等等......……………

等等......……………

彷彿有一件至關重要的事情,如流星般在腦海中劃過..........

\"瑞龍啊,你這次學成歸國,能有如此覺悟,為父感到十分欣慰。\"

趙立春滿含笑意地望著眼前的趙瑞龍,眼中流露出難以掩飾的喜悅之情。

想當初,出國留學前的趙瑞龍,在他心中幾乎已淪為\"半個廢號\"。

然而如今,僅僅留學未滿一月之際,趙瑞龍竟主動找上門來,表示希望謀取一份校園內的工作。

這樣的想法,在趙立春眼中無疑是相當明智的選擇。

這無疑是一個“進可攻、退可守”的明智之選,如果能在工作中表現卓越,學校作為事業單位同樣擁有行政級別,等晉升到處級幹部後,轉調至地方任職亦非難事。

此外,踏入校園任職,相較於孤身一人在外漂泊闖蕩,顯然更為穩妥,起碼不必擔心招惹是非。

畢竟趙立春也不指望兒子賺多少錢,只希望他能遵循內心、快樂一些。

“父親,就是時間上,我想要快一些。

這些天一個人在家中,雖翻閱報刊、閱讀書刊打發時間,但和社會脫節太久,總覺得虛度了光陰。”

趙瑞龍筆直地站立在趙立春的書桌前,言辭間流露出真摯之情,並略微透著些許懇切的味道。

“哦?”

然而,當趙立春聽聞兒子對於時間竟還有如此具體的要求時,心中頓時生出警惕之心。

他稍稍沉默片刻,緊接著追問道。

“你該不會,有什麼歪心思吧?”

“父親,您就放心吧。”

趙瑞龍的語調依然誠摯無比,甚至連其面部神情,也找不到絲毫撒謊的蛛絲馬跡。

實際上,當重生後的趙瑞龍,終於看到尚且處於中年時期的趙立春時,他的內心早已掀起了驚濤駭浪般的情感波瀾。

在上一輩子,當趙立春最終被法庭宣判有罪之時,其中有好幾項罪名都是由他導致或與他相關聯的。

父愛往往是沉默而深沉的,只有當它失去之後,趙瑞龍才會真正意識到其珍貴無比的價值所在。

這一世重生歸來,趙瑞龍又怎會忍心再肆意揮霍哪怕一丁點這樣寶貴的親情呢?

如果不是為了未雨綢繆地應對那場將在二十多年後席捲整個漢東省的“暴風雨”,也許趙瑞龍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宅家躺平”這條路吧。

“好,那去哪個學校,你可有曾想過?”

趙立春原本放鬆隨意的面部神情漸漸變得嚴肅認真起來,甚至有點像是回到了工作中的那種狀態,令人難以揣度出他此刻真實的心思和想法。

“剛參加工作,我還是想就先在漢東發展。

至於漢東的哪一所學校,就聽父親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