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尋找鮫人

嘎——”一隻海鷗隨著鹹鹹的海風輕巧的落在李湫年的手臂上，它是當初和白小鯨一起海邊旅行的時候跟李湫年說話的那隻。

海鷗告訴李湫年一個流傳在海洋生物之間的傳說：其實，這個世界，也就是地球。

它是一個有自我意識的生命體，它是漂泊在宇宙中的一隻巨獸，大地是他它的骨骼和面板，海洋是它的血液和眼睛。

地球也會感到快樂、難過、煩惱、痛苦。在它身體上生存的動物們都是它的孩子，它知道他們的一舉一動。

很多人類認為地球不是一個單獨的生命體，但是地球依然活躍著,它慈愛的守護著它的孩子們。

海洋生物把它稱作“巨獸”。

“你趴在地上仔細聽一聽，甚至可以聽到巨獸的心跳”海鷗雖然在“嘎嘎”的鳴叫，但對於李湫年來說，這就像是人類的語言。

李湫年了蹲下身子，跪在地上，耳朵緊緊的貼著地面，靜心聆聽，他好像真的聽到一串連續而又有節奏的聲音。

輕柔的鼓聲一般，不慢不快，穿過古老的地層而來，突如某種樂器的清彈，樸素卻靈動， 蘊含著巨獸溫柔蓬勃的生命力，上億年的不死不滅讓它的心跳更加滄桑。

“我聽到了！”李湫年猛地騰跳起來，他抹抹臉上的灰，“但是這和白小鯨的消失，還有那隻抓她的鯨魚有什麼關係，我只聽打地球的心跳，又不能和它直接對話！”

海鷗氣得用長嘴一直啄李湫年的頭，啄李湫年滿地跑。

“嘎啾啾！你這笨蛋當然不能跟巨獸對話啦！我又沒叫你這麼做，我是想讓討去我大海里的鮫人！他們才能跟巨獸對話！”

李湫年的臉已經扭成了一張大餅，他按住頭，海鷗就啄他手，“疼死了！鷗大爺！你放過我吧！我給你買魚吃！”

海鷗這才罵罵咧咧的停下，“你去離陸地很遠的那些海域，特別是有深海溝的那些地方，拿我的羽毛做信物，呼喚住在那裡的鮫人，讓他們想辦法幫你。”

李秋年咧開嘴笑了，“謝啦！鷗兄。”

之後海鷗又告訴他，鮫人是所有海洋生物的王者，會替大海照顧在海中喪生的孤獨靈魂，他們肯定知道那群鯨魚的來歷，說不定能找到白小鯨。

大海如同一個穿著藍裙的少女安靜沉睡，沿風綻放出一朵朵淡藍優美的海浪花。蜷起身體縮在溫暖的海床，她耳邊有貝殼風鈴的歌聲，有珊瑚的親吻，時間在她的生命裡凝滯。

大海是巨獸的眼睛，面對大海，李湫年感覺自已在和地球幽幽對視。

李湫年坐船來到一片離陸地很遠的孤島，這裡四面環海，綠樹繁茂。

他帶了許多野外露營的工具、足夠在這裡生活一星期的物資、還有一隻充氣小皮艇，海船會在一星期後途經此地時把他帶走。

孤島上森木綠蔽，明媚的陽光熙熙攘攘的落下，穿過長細而青碧的葉，碎成晶螢剔透的翡翠，與地上棕褐蒼勁的古樹根融合，彷彿一個老者在靜謐而神秘的訴說著自已的故事。

李湫年在離沙灘不遠的椰林裡搭了一個帳篷，他敲下一個椰子 切開後喝裡面的椰汁，他雖然坐在樹蔭下，但依然很熱，甚至焦躁不安。

“南海有鮫人,其眼能泣珠”——《山海經》。

李湫年不耐煩的翻著一本厚厚的《山海經》，鷗兄也不告訴他怎麼找鮫人，就把他叫到這座島上來，還說鮫人只會在夜晚出現。

“要是這星期內我找不到鮫人，回去就把那隻死海鷗燉了！”李湫年咬牙切齒的說道，白色的沙灘上淺藍的海浪一下一上起伏漲落 ，像是平靜的等待著什麼。

夜晚，無明亮的燈，孤島和這面海域卻有柔和皎潔的白月光。海水由淺藍化成了夢幻般的深藍，月光如同凡高描繪《星空》時畫下的色彩線條般在幽靜的海面上掠過。

倒映在海面上的月亮點綴著大海的雅緻，卻輕輕被李湫年的小皮艇劃碎。

今晚是月圓時，李湫年看著這唯美的大海，心裡不由得生出萬分感慨。

他照著手電筒，不斷搜尋著那所謂的深不可見底的海溝。強烈的一束光線擾亂了月夜中大海的平靜，幽藍的海水變得清澈而透明。

他突然望見海面下有一大片很深很黑的地方，以為這是海溝，便急忙拿出鷗兄的羽毛大聲呼喊。

“鮫人！鮫人！快來！李湫年甚至激動跳到海里不斷拍打海面，濺起的水花和喊聲混合著。

但巨獸依然靜靜的睡著，無聲無息，不予回應。

幾個小時過去了，周圍沒有任何動靜。

黑夜籠罩了這裡的一切，寂靜得如同荒野之森，絲絲縷縷的月光輕柔地拂過李湫年蒼白的臉頰。

他感到很不甘心，用盡全身的力氣朝海上怒吼一聲，聲音渾厚有力，久久迴盪在海面上。

孤島的早晨來臨了，蒼綠的椰林肆意的親吻著熾熱的陽光，一團團的樹葉簇擁在枝幹上，像無處不盛放的綠色花。

幾隻白色的海螺和貝殼被大海推到沙灘上，旁邊有一堆鯨魚的屍骨，屍骨上的肉幾乎已紀被海鳥啄食完了。

“這又是哪隻傻魚擱淺了？”李湫年一邊動作麻利的撬開速食罐頭，一邊坐在這堆鯨魚屍骨裡漫不經心的吃著。

哼！想起鯨魚就來氣！當初白小鯨就是被鯨魚抓走後才消失的!

李湫年越想越不服，他昨天找了喊了一晚上，鮫人連屁都不放一個！

他猛地把鯨魚屍骨拔起來，粗暴的甩向大海和沙灘，用腳狠狠的踢著鯨魚頭骨，還往上面吐了一口唾沫。

“請不要這樣對鯨魚屍骨，鯨魚是一種很值得尊敬的生物呢。”虛幻的聲音從遠處的大海方傳來。

是誰！誰在說話！李湫年抖了一下，猛地往海邊望去。

大海自然如常，蔚藍清澈。陽光把海水照得波光粼粼，隱約可見近處海域下游紅珊垌和岩礁，他努力看向四方，想尋找聲音的主人。

周圍不見人影，沙灘上有什麼東西突然反光閃了一下，李湫年好奇的走上前去，將它撿起。

是一顆白色的珍珠，只有櫻桃般大小，潔白細膩，如同無瑕疵的羊脂玉精心雕琢的寶物。又像一滴水珠，輕巧圓潤。

李湫年指尖觸控到珍珠的一瞬間，有什麼東西從面板再到血液迅速傳到他的大腦中。

他小心翼翼的捧著珍珠，珍珠在他的手心中甚至有暖暖的溫度。

好像眼前出現了有一些的零碎畫面，如飛梭一般掠過他的大腦。

海，藍色的海，深海，淺海。有遊過的魚群和水母，有絢麗的珊瑚和貝殼。

他又聽到幾聲鯨鳴，像是融進雲層的歌聲。

幾隻巨鯨從遠處游來，他看見它們的身上游動著星辰般的光輝，肌理紋路是夢幻的藍色，寬闊的魚鰭像鳥兒那能翱翔無際的翅膀，他們尾尖在深海中盪漾出一輪一輪銀白色的靈力圈。

幾隻巨鯨頭朝頭圍繞在一起，它們不斷鳴叫的聲音彷彿是一首空靈古老的歌謠，隨著每一滴海水傳去遠方。

有透明的花不止的在它們身邊綻放，又碎成繽紛的花瓣飄浮在周圍，那是它們靈力的凝結吧。

愈多的巨鯨游來，漸漸的，海水開始升騰......

突然白光一閃，又是另一段記憶畫面。

血，紅色的血，流了好多好多的血！

甚至把周圍的海都染得一片昏沉沉的殷紅，記憶的主人應該也是一隻鯨吧，它痛苦的鳴叫 ，那種慘烈和疼痛從畫面裡傳達到了李湫年的心裡，彷佛身臨其境，痛徹心扉。

捕鯨船上扔下繩子纏住了這隻鯨魚，一個拿著魚叉的人類，他從船上跳入海中，狠狠地將魚叉刺入這隻鯨的背上。

它瘋狂的掙脫開束縛，拼命的向深海游去，但是背上滲血的傷口已經無法愈臺了......

最終這隻鯨魚擱淺死在了李秋年所在小島的沙灘上。

李湫年回過神來，珍珠所傳達給他的記憶已經結束了。

“是這樣嗎？”李湫年看向那攤鯨骨，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明媚的陽光柔和的傾灑在他清秀的臉龐，他微微閉眼，再次睜開，眼中盡是迷茫。

晝夜降臨，於海上，挽一縷清風，回憶一段往事，吻一抹沁人心脾的月光。

如同一隻迷失的魚，他在不斷尋找，希望有一隻螢火蟲，能伴著孤獨與他一起沉淪。

月光皎白，海下卻是深黑不見光明，或許會有一尾大魚，躍海而出 與李湫年遙遙相對。

如果說，星星是天空的海，月亮是潮汐的期待。雲散開，月亮浮現，海面更加明亮，依然沒有任何鮫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