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清幽宮剛剛坐下,準備沉思片刻,好好地理一理自已混亂的思緒。然而,還沒等我完全沉浸其中,就看到玉梅走了過來。

\"公主,這幾日見您一直因為擔心夜裡遇到殿下和幾位將軍而心神不寧,所以奴婢便沒有前來打擾您。但如今,奴婢實在不得不提醒您一聲,太后娘娘已經踏上歸程,即將回宮了。\"

她言辭婉轉地繼續說道:\"皇后娘娘的意思是,如果公主能夠博得太后娘娘的歡心,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聽到這裡,我若有所思地望著她,追問道:\"你是說那位太后嗎?就是將玉滿公主許配給夜榕的那位?\"

玉梅稍稍思索了一番,然後回答道:\"沒錯,夜榕殿下年幼之時曾經在太后娘娘身邊待過一段日子,因此太后娘娘對夜榕殿下可謂是疼愛有加。只可惜......\" 說到此處,玉梅突然止住了話語,似乎有些猶豫不決。

我自然明白她為何欲言又止,同時也清楚她不能再往下說了。然而,從她的表情和語氣中,我已然洞悉,或許正是由於太后娘娘過分的寵溺,才導致了夜榕後來變得如此肆無忌憚、無法無天。

我緊緊地皺起眉頭,心中暗自思忖著:“可是……不知為何,我總有一種直覺,這件事恐怕遠沒有表面看起來那樣單純。”接下來的數日裡,我一直待在清幽宮中,心無旁騖地鑽研起利益刺繡和烹飪技藝來。與此同時,我也並未荒廢騎術和箭術的練習。

就這樣過了好幾天,終於有一天,我收到了他們寄來的書信。信封上用娟秀的字型寫著“昭元公主親啟”幾個字,我迫不及待地拆開信封,取出信紙展開閱讀。

只見信紙上赫然寫著:

“菱兒,見字如面。如今我們已快要抵達目的地了,此地氣候宜人,較京城而言更為溫暖舒適。一路行來,但見風景如畫、美不勝收;山川壯麗、氣勢磅礴。只可惜你未能同行,不在我身旁,叫我每每念及此處,便深感遺憾。我常想,若你亦能得見如此美景,定然會加倍欣喜愉悅吧。”

信中的字字句句都透露出對我的深深掛念之情,尤其最後那句“風光旖旎路漫漫,思念如痴心中盼”更是讓我感動不已。看著落款處“夜遇”二字,我不禁輕輕嘆息一聲,將信件小心翼翼地收好。

我又將目光投向另一封信,信封上赫然寫著“昭元公主親啟”幾個大字。不用想也知道,這封信必定出自楚晚舟之手。帶著滿心期待與好奇,我輕輕地拆開信封:

“公主,自別後已有數日,未知公主於京城一切是否安好?還望公主保重玉體,切勿著涼受寒。阿遇率領眾將士們氣勢如虹、鬥志昂揚,他乃天賦異稟之統帥,定能引領我們奪取最終的勝利!待到功成之日,公主是否會因我們而倍感自豪呢?”

楚晚舟的字跡力透紙背,字裡行間流露出對戰爭勝利的堅定信念以及對我的關懷之情。然而,當我繼續翻閱信件時,卻意外地發現其中夾著一張紙條,上面龍飛鳳舞地寫著兩行字:“戰火紛飛心不改,凱旋而歸任風月——寒”。

看到這熟悉的筆跡,我不禁一怔,心中暗自思忖:難道這是夜寒寫給我的信?想必他擔心直接寄信給我會惹人非議,故而藉由楚晚舟轉交給我。如此小心翼翼,究竟所為何事呢……

桃酥匆匆忙忙地跑過來,氣喘吁吁地對我說道:“公主,奴婢剛剛得到訊息,夜禮王爺已經出宮返回自已的府邸了。”

聽到這個訊息,我不禁感到十分驚訝:“回府了?通常情況下,新王爺開府都會設宴款待賓客,為何他卻如此低調,甚至可以說是悄無聲息呢?”

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回到了與他相見時的情景,尤其是那雙獨特的眼睛……“或許正是因為如此吧,以他目前的狀況確實難以招待客人,自然也就不會設宴了。”我暗自思忖道。

然而,內心深處終究還是放心不下,經過一番思索後,我決定親自出宮前往夜禮的王府檢視一番。當抵達王府門前時,正準備踏入府內,卻忽然聽到一旁下人們的竊竊私語。

“王爺的眼疾根本不會傳染,你們不必如此避諱他,這樣反倒讓人誤以為王爺是不祥之人。”一個聲音憤憤不平地道。

緊接著另一人壓低嗓音附和道:“唉,咱們的主子如今眼盲,怕是此生再無出頭之日了。相比之下,那位領軍征戰的夜遇殿下才更有前途可言。我們真是命苦啊!”

更有甚者語氣中帶著一絲譏諷:“可不是嘛,本以為跟著王爺能沾些光,誰曾想連開府宴都省了,害得我們一點好處也撈不到。”

我站在門外,靜靜地聆聽著屋內的動靜,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失落感。如果不是夜禮奮不顧身地替你擋住了那兩支箭矢,此刻成為盲人的恐怕就是我了。他向來是一個成熟穩重的人,如今失去了視力,那雙原本淡雅灰眸或許將永遠消失在我的視線之中。然而,我深知他內心所承受的痛苦,這種折磨又豈是常人能夠理解的呢?

想到這裡,我緊緊握住拳頭,臉色變得陰沉至極。\"大膽!你們方才所言,我已全部聽清。竟敢如此口出狂言,詆譭王爺!難道你們不曉得誹謗主子、胡亂造謠乃是重罪嗎?即便王爺目不能視,但他依舊是當今聖上之子,堂堂皇親國戚,豈容爾等走狗肆意妄言?\"

面對他們的無禮與狂妄,我怒不可遏地質問道:\"不知禮數,全然忘卻主僕之分!虧得夜禮兄長往日裡對你們寬厚有加,而今卻連一個稱職的侍從也尋覓不得!\"

他們並不認得我,於是冷笑著嘲諷道:\"你又是從何處冒出來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咱們王爺雙目失明且無法治癒之事早已眾人皆知。\"

我心中的憤怒已經到了極致,但卻突然笑了起來,聲音冰冷而嘲諷地說道:“無論能否將他醫治好,只要他一天姓夜,那麼他便是你們的主人!你們這些人如此趨炎附勢,看到他今非昔比,便毫無顧忌地詆譭他。倘若有朝一日,你們的主子遭遇不幸,難道你們會迫不及待地跳出來落井下石嗎?”

“你這小姑娘休要胡言亂語!”有人怒斥道。

我臉色一沉,冷漠地回應道:“若你們已然不再甘願做奴僕,可以自行另謀出路,無人會阻攔你們。在此處逗留又有何意義呢?倒不如早早離去!”

“你究竟是何人,竟敢在我們王府門口撒野!”又有人喝斥道。

我嘴角泛起一絲譏諷的笑容,目光如炬地凝視著他們,緩緩說道:“怎麼此刻才意識到此處乃四王爺的府邸?告訴你們,本公主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昭元公主!”

他們滿臉驚愕,嘴巴張得大大的,彷彿能塞進一個雞蛋:“什麼?你竟然是昭元公主?”

我連看都懶得再看他們一眼,這時,一名專門侍奉夜禮的太監匆匆忙忙地從府裡跑了出來。他一見到我,便立刻跪地行禮,說道:“奴才拜見公主殿下,您終於來了。”

接著,太監轉頭狠狠地瞪著那幾個護衛,怒斥道:“你們究竟是怎麼做事的?居然敢如此怠慢公主!還不趕緊向公主磕頭謝罪!”

那幾名護衛早已嚇得面如土色,渾身顫抖不止,紛紛求饒道:“公公饒命啊,奴才們真的不知道眼前之人就是公主,請公主恕罪啊!”

太監冷冷地哼了一聲,說道:“既然知道錯了,那就趕快請公主進府吧。”

我淡淡地看著這些下人們,擺了擺手,說道:“罷了,本公主可受不起你們這樣的款待。把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膽敢在背後搬弄是非詆譭本公主的傢伙狠狠地教訓一頓,然後打發走便是。”

聽到我的話,面前的太監頓時大驚失色,他驚恐地看著那兩個人,臉色變得十分難看,額頭上甚至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他惡狠狠地瞪了那兩人一眼,然後高聲喊道:“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叫人過來,把他們給帶下去!公主您千萬不要動氣,若是王爺知道了此事,恐怕也會大發雷霆的。”

賠笑“還是奴才帶您,奴才叫元寶帶您進去吧!”

這座府邸氣勢恢宏,高聳入雲的圍牆宛如銅牆鐵壁一般,將整個院落緊緊包圍。院內一片靜謐,唯有微風輕拂時樹葉發出的沙沙聲響徹耳畔。那個太監領著我穿過重重回廊,最終來到一個格外清幽雅緻的小院前。

一路上,他不斷地向我囑咐道:\"公主啊,請您稍作心理準備。王爺他......自雙目失明後,身體狀況每況愈下,日常生活多有不便,因此變得越發沉默寡言......奴才絕不敢有半句虛妄之言,王爺時常會無端發怒,待會兒您可千萬別觸怒了王爺啊......\"

我心頭一沉,默默回應道:\"我知曉了......\"

他似乎仍不放心,又壓低聲音補充道:\"不過您大可放心,即便王爺脾氣欠佳,但若物件是您,想必王爺也捨不得對您怎樣。只不過如今王爺的脾性越發急躁了起來。\"

\"莫非近日發生了何事不成?\"我不禁心生疑惑。

他略微思索一番,搖了搖頭說道:\"並無大礙,並無特別之事發生。只是王爺的心思深邃如海,我輩凡人縱使絞盡腦汁亦難以揣度......往昔王爺尚且願聽取奴才們所言一二,然近來......王爺卻似全然不願理睬奴才等人了,終日獨守房中,閉門不出......誰也不見,奴才也勸不動王爺,只能任憑王爺消沉。”

“公主到了,王爺就在裡面了。您自已進去吧,王爺怕是不想見奴才。”元寶低頭哈腰地說道,語氣中透露出一絲惶恐。

我微微皺眉,心裡暗自納悶:這王爺究竟是怎麼了?為何連侍從都不願意見?記得上次見到元寶時,他可不是這樣子的......莫非是因為夜禮的病情?想到這裡,我決定不再耽擱,還是先去探望一下比較好。

正當我準備開口喊出“夜——”的時候,房間裡突然傳出一陣清脆的瓷器破碎聲,緊接著便是夜禮那陰沉冰冷的怒吼:“別碰我,滾出去!”

我不禁心頭一震,彷彿能夠感受到他此時的怒火。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已平靜下來,然後輕輕推開房門,緩緩走進房間。

房間內一片昏暗,僅有幾縷微弱的燭光在搖曳不定。我定睛一看,只見夜禮獨自坐在桌邊,面色慘白如紙,眼神空洞無神。他的右手緊緊握著一塊破碎的瓷器,鋒利的瓷片已經深深嵌入掌心,鮮血順著手指流淌而下,染紅了衣袖。而在一旁的地上,則躺著一名女子,她衣裳不整,半身裸露,顫抖著身軀趴在地上,顯得茫然失措。

眼前的一幕令我大為震驚,我從未見過如此失態的夜禮。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竟讓他如此憤怒?看著他那痛苦而又決絕的表情,我的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悲傷。

我心頭猛地一震,恍然大悟,難怪他會如此憤怒,原來這個侍女企圖篡奪高位!

似乎察覺到我走近的聲響,夜禮緩緩轉過頭來,凝視著門口的方向。他原本冷酷如冰的面容瞬間泛起一絲裂痕。

我心急如焚地快步上前,關切地檢視著他的傷勢。當我緊緊握住他的手時,明顯感覺到他微微顫抖,但依然默許了我的碰觸。

\"何必發這麼大的火呢?你的手都已經流了這麼多血,難道連自已的性命也不顧了嗎?而且你的肝臟本來就受了傷,怎麼能這樣情緒激動呢?\"

夜禮聽了我的話,眼神慢慢轉向我所在之處。他微微皺起眉頭,似乎努力想要看清我的面容。

然後,他帶著倦意輕輕合上雙眼,低聲說道:\"我只是有些累了,想稍微歇息一會兒,請你先離開吧。\"

侍女則戰戰兢兢地應道:\"遵命。\"然而,在抬頭的一剎那,她眼中流露出的那份惡毒卻是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住的。

我又想到了門口大言不慚的守衛“你給我站住,我沒同意你走呢。”

我轉頭又看向夜禮“我不知道何時夜禮你這麼仁慈了?你如今視物不清,就讓有些人趁人之危,敢做出以下犯上的事來?”

侍女臉色慘白“奴婢知錯,奴婢知錯。”

夜禮沉默片刻,隨後輕笑“那菱兒想如何?送到別處去,一輩子都不許回來,如何?”

門外有太監聽到夜禮的吩咐,進來就要把侍女拖走,侍女跪在地上,淚流滿面的求饒。

侍女哭喊“王爺饒命,奴婢知道錯了,求王爺開恩,奴婢只是喜歡王爺,求王爺開恩啊!”

他靜靜的聽著一言不發……

跪地磕頭“奴婢知錯,王爺開恩,王爺開恩!”

我看著婢女的模樣,不知為何看著她半裸著身體勾引夜禮,氣就不打一處來,我揮手讓太監等一下。

“公主奴婢錯了,再也不敢了……公主饒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