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們怎麼確定對方服用了興奮劑呢?當年的結果明明什麼也沒……”

“其實我們也是懷疑,只覺得他幾輪之中前後實力懸殊很大,而且…”丘位元從門外進來,靠近她們坐著的桌子說。

“而且興奮劑有很多型別,其中有些就是用當時的科技水平檢測不出來的。也就是說只要服用興奮劑的選手保證興奮劑的型別不被當年的技術檢測出來,他就可以高枕無憂。”許君最也跟進來,接上丘位元的話。

權鈴想了想,於是反駁:“正式比賽檢查組之所以把他們的尿液樣品儲存十年,就是為了在未來對有可能使用興奮劑嫌疑的人每年進行復檢。”

“如果真的是因為技術問題,現在的技術水平應該可以檢測出絕大多數了吧?難不成八年前的興奮劑還能有這麼持久的隱瞞期限?”

“沒什麼不可能哦。”丘位元湊近她說。

許君最把手臂瞬移在兩人之間,將兩人隔開,避免兩人親密接觸。

“你難道就沒懷疑過你父親對手的身份?”

“身份?”權鈴疑問,覺得他們的自信有種莫名的安全感。

“他是當年市長的侄子,完全能依靠關係解決麻煩。”

“檢測結果公開透明,他也確實做了檢測。如果現在技術可以檢測出他當年使用的那種型別興奮劑,那麼只有一種可能——”權鈴伸出手指一步步推測,變得越來越篤定。

“調換檢測樣本!”眾人齊聲說。

“對!”許君最激動地說。

“可是就算我們猜測的沒錯,我們能做些什麼呢?”權鈴又開始擔憂。

“我們倒是有一個辦法,可以為當年你父親是因為被對手服用興奮劑使他致死正名。但我們動手調查和你說這件事,就是為了要得到你的同意。”

“如果能為我父親正名,讓我做什麼都可以。這麼多年,我一直想這麼做,可是我不知道從哪做起,甚至還在徘徊值不值得。”

“如果你們能幫我,你們就是我這輩子感恩戴德的朋友和恩人。”她抬頭看驚蟄,也用目光繞過剩餘兩人。

“如果你們願意和我成為朋友的話。”

八年前父親的變故,母親生病,一下子家裡就垮了。種種包袱壓在她身上,讓她變得沉默寡言,只想每天拼命練拳擊,就為了父親的名聲和他的期望。

因此也疏忽了和周圍人的關係,慢慢變得不知道怎麼和人相處,就乾脆遠離,當個透明人就好。

“你一直把對父親的隱忍和對母親的悉心照顧自已承擔,把自已束縛地太緊了,你比任何人都值得。”丘位元把手搭在她肩上。

頭一次有人這麼和她說,或許她真的可以也應該做出改變呢?

“我們願意交你這個朋友。”驚蟄說。

四人把各一隻手搭成一疊,齊力向下,互相笑了笑。

“那氣氛都到這個份上了,抱一個吧!”許君最顯眼包終於上線。

權鈴笑了笑,驚蟄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給了他狠狠一巴掌。

“如果沒有問題的話,那咱們就考慮考慮怎麼開始行動。”丘位元說。

“等等,我還有一個問題要問。”

“你們為什麼要幫我?明明我那麼不合群。”

“因為——”

因為不想讓真相被埋沒,因為不想反而讓有罪之人得到所謂的救贖,因為要讓本應享受榮耀的人戴上冠冕,因為要讓汙衊他的人補上那一句道歉,因為要挖掘這個混沌世界裡在某個角落被陰霾的真相。

對於許君最來說,還有內心深處的那一句:我喜歡你。

也許世界需要這個真相,似乎看上去意義重大,又好像無關痛癢,無論怎樣壞在只是對某些人來說,也好在是僅僅是對這些人來說。

即使身在窮途,即便為時已晚,可再次等待結果和世人“審判”的人,從來都不止權志峰一個。

——

權鈴離家時拜託鄰居幫忙照看母親,他們也知道這家人的苦,也大多願意幫忙。

“鈴鈴,你媽在家暈倒了,現在已經送醫院了你快過來。”權鈴接到鄰居家打來的電話後就立馬趕往醫院。

許君最開車送權鈴去了醫院,找到她媽媽之後許君最想去醫護室詢問醫生她母親情況,讓權鈴留下來陪在母親身邊。

“不用了,我媽媽的情況我更清楚一些,再說我和醫生一回生二回熟了,還是我去吧。”

說來有道理,她媽媽的病當然她最清楚,他去幹什麼。

“你媽媽身上的病持續很長時間了一直都沒有得到很好的治療,這次受刺激又讓病情更加不穩定,有一定程度的加重。但是我們醫院只能給她最多做延緩病情發展治療,要想真正好起來,還是得上大醫院。”

權鈴聽的五味雜陳,可她當然也想給媽媽得到最好待遇的治療。她當然求之不得,可是經濟原因是困擾她的最大障礙。

她成為拳擊教練的原因,除了保持訓練之外,還有為生的工資。

最需要錢的時候就打幹幾份工,每天只有4個小時睡覺的時間也不能賺滿母親的醫藥費,導致她的病一拖再拖,成了頑疾。甚至有時候連最基本的治療都保證不了。

“鈴鈴,你和你媽媽都不容易,咱們先保證她現在不會再惡化。這次醫藥費我就先給你墊上,等你有錢了再給我。”

“劉醫生,我不能再麻煩您了,這麼多年您一直給我墊醫藥費,我也是還也還不上,欠您的越來越多。您不是剛生了個孩子嗎?你們也需要錢,我不能這麼自私。”

“鈴鈴……”

“您別說了,這次我不會再要的,錢的事我會想辦法。”

“你想什麼辦法,你的辦法就是把自已壓榨到猝死嗎?你媽媽可就你一個女兒了,你要是有什麼閃失她怎麼辦?”

“可是……”

“行了,這次你就聽我的,我們家也不著急用錢,在那放著還不如用來解燃眉之急。”

她只能收下劉醫生的好意,用擁抱感謝她,於是回到她媽媽所在的病房。

“你媽媽病情怎麼樣,還好嗎?”

“嗯,病情有些惡化,劉醫生會竭盡所能救她的,媽媽也一定會好起來。”她握了握母親的手。

許君最把手放在她右肩上,“餓了吧?我去給你買點吃的。”

“這怎麼行,你送我來醫院我還讓你破費。”她說著站起來。

“坐著。”把她雙肩按下去,重新定在回到座位上。

“一會就回來。”於是回頭招招手出了門。

太陽照進房間,照得發燙,睜不開眼的光線讓人恍惚。

權鈴站起身拉扯窗簾,看到樓下許君最草坪間小道打電話。

他背對著她,一身名牌西裝搭身,不像商業風格一樣呆板和千篇一律,身材高挑又白皙的樣子,讓她不自覺把眼神定格在他身上。但這也是讓她想要遠離他的原因,他們就像眼前的距離一樣,好像永遠都可望不可即。

她拉扯上窗簾,一絲縫也沒留下,原來的強光只能藉著窗簾的厚而不實勉強透過。

大約半小時後他回來了,權鈴趴在母親旁邊熟睡,他想她肯定是累了,把外套脫下來輕輕搭在她身上。

可能因為拳擊手的天生敏銳度讓她發現外界對自已的接觸,睜開了眼睛。

“你醒了,看你睡得香就沒叫你。”

“我剛才給我北京的朋友打了個電話,他也是個大醫院的主治醫生,瞭解了大概情況,也能幫上什麼忙,要不把你媽媽接到北京去?”

這就是他們之間的差距,就算困擾她再多年的麻煩,他也可以用一個電話解決,那麼輕而易舉。

“你要練拳的話也可以繼續留在這裡,你媽媽那邊我會找人照顧。放心,都是絕對信得過的人。”

“不用了,太麻煩你了。”

“即便你能打幾份工,可是阿姨等不起,她需要治療。”

她低頭不語,一向很堅強的她第一次面對選擇啞口無言。

面對許君最的饋贈,自卑讓她抬不起頭。在意母親的病,也在意在剛結識的朋友面前暴露一切後自尊消逝的無力感。

許君最見她不說話,“沒事,你考慮考慮,我剛才說話可能有點著急。”他站起身準備走。

“我答應你,給我媽媽送到北京,至於費用我一定會賺錢還你。”尊嚴在媽媽的生命面前也可以全然不顧。

“不用跟我太客氣,錢慢慢還不用著急,我也不是缺錢的主。”他轉過頭,面向門的方向走了,長舒了一口氣。

許君最眉間有些發緊,因為剛才那通實則打給他父親的電話。

那麼要強的性格,不給權鈴點威脅都不知道怎麼說才能讓她接受。

正在許君最打算開門時,從門外被推進來一位年輕的護士。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說完馬上要轉頭出去,門口也有三名護士貓在門口。

“怎麼了,有什麼事嗎?”他叫住想要折返回去的護士。

“帥哥,那位是你女朋友嗎?”她用手指往裡指了指,看向窗邊的權鈴,許君最也跟著回過頭,表情有些遲疑。

“不是,他和我只是朋友。”權鈴張口首先說。

“嗯,朋友。”許君最回過頭,也跟著點了點頭。

“那我可以加一下你的聯絡方式嗎?”

“不好意思,我有喜歡的人了。”他輕輕一笑。

“哦哦好的,那打擾了抱歉。”進來的女孩臉色瞬間有些尷尬,和剛見面時相比也已經紅透了臉,也是靦腆的姑娘,肯定是被門口三人推搡著進來的。

許君最邪魅一笑,回頭對權鈴說:“我想到讓你還醫療費的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