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六五年十一月三日,龍國四九城。

東城區南鑼鼓巷95號院,中院西廂房。婆媳倆望著裡屋,一動不動躺炕上的小小身影,正在小聲地嘀咕著什麼。

“媽,她都快躺兩天了,我擔心會出事。要不,我們送她去醫院看看?”秦淮茹望著躺炕頭上的小女兒,心裡有些擔心地問她婆婆賈張氏。

“能有什麼事?小孩子受涼感冒,多發發汗就好。再說上醫院不用花錢?這錢你出?”賈張氏也瞥了一眼炕頭上的小小身影,撇了撇嘴回覆道。

一提到錢,秦淮茹立馬沒有了聲音。她每月工資只有二十七塊五毛,現在離發工資還有十來天,她口袋裡的錢已經所剩無幾。

“我說,棒梗的新棉襖做好了沒有?這天氣說變就變,棒梗是咱們家唯一的男丁,他可不能受凍生病!”

見秦淮茹不說話。賈張氏也轉了話題,開始關心起她的大孫子棒梗。這大孫子才是她老賈家的希望,一個小丫頭片子賠錢貨,熬不過去那就是她的命。本該如此!

“棉襖已經做完,棉褲還剩個襠沒縫好。他的舊棉衣棉褲我想改一改,給小當湊合著穿。”

秦淮茹暗自嘆了口氣,她這個小女兒生來就是受苦的命。還沒出生就死了爹,等生下來就是個多餘的小透明,就連自已的奶都沒有吃上幾口。

她知道自已的婆婆賈張氏,最不招見這個遺腹的小孫女。也不知她自已是怎麼堅持下來的,胡裡糊塗就長到了四歲。

這次是終於躺倒了下來。如果能挺過來,這表示她的命夠硬。如果挺不過來夭折了,就只能怪她自已的命不好,沒有投生在一戶好人家。

到了下午五點,在外面瘋玩的棒梗和小當跑回了家。一家人坐在堂屋裡吃晚飯,棒梗抱怨著今晚的伙食不好,桌上沒有一丁點的葷腥。

“今天中午,廠子裡沒有招待餐。你傻叔就帶回來這些,你愛吃不吃。”秦淮茹也沒有慣著他,開口就嗆了他一句。

“媽,妹妹好點了沒有?需不需要給她留點吃的?”

一家人吃飯根本就沒有顧及到躺炕上的小可憐。只有姐姐小當擔心地望著沒有一點動靜的妹妹,她伸手搖了搖秦淮茹的胳膊,開口問她媽媽。

“留什麼留!她這樣子能吃得下去?等吃好晚飯,你做姐姐的去給她灌兩口溫水。”賈張氏咬了一口二合面的饅頭,含糊不清地插話道。

等一家人都吃完了飯,小當用熱水壺倒了小半碗的水,用嘴吹了一會,拿了個小勺就去裡屋喂妹妹。

“媽,妹妹不張嘴,這水喂不下去。妹妹的臉好燙啊,媽你快來看看。”

躺炕頭上的小人牙關緊咬,小當是一滴水都沒有喂進去。急得她是直喊媽媽過來,也許她媽媽會想到辦法。

秦淮茹一挑布簾進了裡屋,她伸手摸了摸小女兒的額頭,心裡是憂心忡忡。像這樣的燒法就算好了,以後也會成了傻子一個。

有心想送她上醫院,可也心疼兜裡那幾個錢。賈張氏和棒梗也一起進了裡屋,棒梗望著臉色通紅一動不動的小妹,他的心裡感到一陣害怕。

“今晚,我不和小妹睡一個炕。我和奶奶換著睡,今晚我睡奶奶的床!”棒梗驚叫一聲,隨即提出自已的意見。

平時,秦淮茹帶著三個孩子睡裡屋的炕上,賈張氏一個人睡外屋。現在棒梗可不想和小妹一起睡,她現在這個樣子太嚇人。

“我大孫子是不能和這賠錢貨睡一起,我怕會將病氣傳染給他。等睡覺之前,將她移到外屋去。”賈張氏厭惡地看了一眼,孤零零躺炕上的小人兒,嫌棄地說道。

秦淮茹又暗自嘆了口氣,她轉身去外屋鋪床。先將她婆婆賈張氏的鋪蓋卷抱了進來。又開啟櫃門尋找了一下,找了一床補丁打著補丁,已經看不出本來顏色的被褥,替小女兒鋪了起來。

她生怕今晚小女兒沒熬過去,玷汙了家裡為數不多的被褥。

趁著都在洗臉洗腳,秦淮茹進裡屋彎腰將小女兒抱了起來。四歲的小女兒槐花瘦得可憐,根本就沒有什麼份量。

別怪媽媽!媽媽也沒有辦法。

秦淮茹在心裡默唸了一句,抱著小女兒出了裡屋,將她平放在外屋的床上。她撫摸著女兒稀疏發黃的頭髮,替她蓋好了發硬的被子。

關了外屋的燈,一家子的人都進了裡屋。不一會兒,裡屋的燈也滅了,說話聲也平靜了下去。

沒多大的功夫,整個四合院都陷入了,一片寂靜的黑暗之中。

靜怡只覺得自已身處在一片的虛空之中,在飄飄蕩蕩不著邊際。她感覺不到自已的身體,好像被關閉了感知能力。就連思想都被禁錮住,渾渾噩噩不知經年。

也不知經歷了多少年,彷彿也失去了時間這個概念。突然身體一沉,立馬開始感到頭痛欲裂起來。

她忍不住呻吟起來。但張開口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她想伸一下手腳,卻沒有一丁點的知覺。

自已這是怎麼了?變成植物人了這是?

她努力放空自已的思想,促使自已先平靜下來。

慢慢的有了些知覺!耳朵裡有了風颳過的聽覺,嗅覺也開始恢復,能聞到一些黴塵氣味。但眼睛還是睜不開,嘴裡也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她用力地想活動一下手腳,可稍微一動就是大汗淋漓。但出過汗之後,身體卻感到一陣的輕鬆。

她又放空自已,先恢復一下體力和精神力。突然又頭痛欲裂起來!一股陌生的記憶湧入大腦。

這段記憶並不多!這是一個四歲小女孩的記憶,一會兒就輸送完畢。

小女孩叫槐花。她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姐姐,家裡還有個奶奶和媽媽。別的就很模糊,好像隔壁還住著一位傻叔。她媽媽叫秦什麼如!

槐花?傻叔?秦淮茹?

靜怡驚叫一聲,卻沒有發出半點聲音來。

難道自已來到了四合院的世界,魂穿進小槐花的身體裡,融合了她的記憶?

這禽滿四合院自已可熟知得很!因為看過許多本四合院的同人小說,自已還去觀看了原版的電視連續劇。

如果自已魂穿進電視劇裡的四合院世界,那問題還不大。可要是魂穿進任何一本網文小說世界裡,那就事情大條了!

這些小說作者們,哪一個不是恨賈家之入骨?恨不得賈家全死光了最好。都是往死裡寫!什麼屎尿屁那都是輕得。

靜怡是滿臉的驚恐之色!她最噁心屎尿屁了,甚怕有人來給她一下。

這槐花不是一直好好的,咋會讓自已給佔據了身體?

她又回望起槐花的記憶。原來前幾天,天氣突變一下子降了溫,小槐花沒人伺候,還是穿著單衣。這受涼感冒發燒,居然沒人送她去醫院。在家裡硬挺了兩天,終於是沒能熬過去。

她回望著小槐花的記憶,突然就淚流滿面。這小槐花打有了記憶起,就從沒品嚐過吃飽飯的滋味。這小槐花是餓了兩天兩夜走的,對這個世界是一點依戀給沒有。

可憐的小槐花!雖說自已前世也並不咋樣,但對比起小槐花來說,也還是要幸福無數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