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了一會兒,雲姝婉才能說出話了。經過這麼一鬧騰,她的小臉都是蒼白的。

“棲月,我沒事的。”她倔強地想要起身,卻被沈棲月按住,沈棲月眉眼間滿是擔心,語氣也帶著些生氣:“勞累過度,情緒波動太大引起心悸,你還要不要要命了。好好躺著,我給你開藥。平時有沒有覺得胸悶,氣短,精神不振。”

這倒是讓沈棲月沒有想到的是,雲姝婉竟然是心悸。而且,她的身子骨很虛弱,似乎是生過一場大病之後就沒有完全好。

不應該啊,雲姝婉身體要是有什麼,那些宮裡的御醫應該能診斷出來,怎麼會留下病根。

“沈小姐,我們小姐這半個月裡一直都是這個情況。自從沈小姐落水昏迷不醒之後,小姐每日都很擔心,便時常吃不下飯。”

一旁的紅袖急忙回答,見著雲姝婉這般難受,她也擔憂得很。

“這就對了,心悸不是小事,要是不好好調理,恐怕性命攸關。放心,我給你開藥調理,保證好得很快。”沈棲月說完,就要起身離開。

雲姝婉似乎捕捉到了什麼,伸手拉住了她:“棲月,你會醫術是嗎?”

她的聲音都在顫抖,信上說的,她看見了,所以,這就是不讓她知道的事。

太子裴煜辰,與雲姝婉是兩情相悅。可在一月前,裴煜辰便沒了訊息,不知所蹤,她試圖找他,最後卻找不到,甚至一點訊息都沒有。

沈棲月點頭,有些不好意思開口:“我並不是想瞞著你,只是,要不是今天,我都忘了我會醫術了。”

雲姝婉急急搖頭,她手都在顫抖:“你會解毒嗎?很厲害的毒。”

她滿臉間皆是欣喜,如果沈棲月真的能解了這毒,那裴煜辰就能平安無事了。

“我需要見到他,抽取他的血知道他中了什麼毒才能對症下藥,誰中了毒。”

聽到沈棲月這一句,雲姝婉的心都放下了,能不能行,總得試一下,何況,她信沈棲月。

“我……,他是我的心上人,如今他人在江南,信中說,他已經昏迷了。”雲姝婉眼裡盡是落寞,這些日子裡,還是她第一次收到關於裴煜辰的訊息。

難怪,一直瞞著她,不告訴她。

原來,是毒發昏迷不醒。那不知如今,他怎麼樣了。

“就是信中說到的,太子裴煜辰,是不是,他因什麼中毒。”按理來說不應該啊,沈棲月想,既然是太子,那什麼人才會有機會給他下毒。

“皇帝下的,不止他,所有的皇子,他都給他們下了前朝秘藥。”如若不然,又怎麼會找不到解藥呢?

親生父母討厭自已女兒的沈棲月以前見多了,但是親生父親給自已兒子下毒的,倒是頭一次見。

天底下居然有這麼狠心的父親,還是個皇帝。江山都是他的了,居然還防著自已兒子。

她不能理解,也理解不了。

“好,那我們要怎麼去江南。”既然是雲姝婉的心上人,那她一定會盡全力去救。

“聽聞江南景色宜人,我們結伴遊玩,這便是最好的藉口。”雲姝婉似乎是早就已經決定了,一切就緒,只待得知裴煜辰行蹤。

如果裴煜辰拿不到解藥,那就只有死路一條。所以如今,他毒發昏迷,定然不會選擇回來昭都等死。

“好,等我回家告知祖母,我們就出發。”

皇宮…………

鳳儀宮中,皇后與霓貴妃相對而坐,兩人神色凝重,似乎為什麼煩惱。

娘娘,我已經將太子殿下在江南的訊息告知婉兒。婉兒會去的,你要相信她。”似是寬慰,也似是在給皇后一顆定心丸,霓貴妃的話很輕,皇后卻字字句句聽在耳裡。

她可以連後位都不要,她的命根,就是自已的兩個兒子。

任何人想要動她兒子,就是她的敵人。哪怕這個敵人,是與她夫妻二十幾載的夫君。

“想容,謝謝你。我相信婉兒,也信煜兒會挺過來的。”皇后握住霓貴妃的手,只有在跟霓貴妃相處的時候,她才真正是放鬆下來的。

雲想容入宮是迫不得已,她知道,也擔憂她會不會在宮裡過得不如意。

但幸好雲想容因著樣貌才華,在後宮站穩腳跟。兩年不到,從貴人到貴妃之位。

沒有人知曉雲想容受過多少苦,也沒人知曉,這貴妃之位,雲想容付出了多少才換來的。

她只有爬得更高,才能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活下去。她只有活著,才能為家族爭取生機。

在後宮,也只有她們兩個互相扶持,一直這樣過了幾年。

霓貴妃拍了拍她的手,輕聲道:“你放寬心,別太擔心了。後宮多少雙眼睛盯著你,恨不得你犯些什麼錯誤。”

自古皇家最薄情,她們想要活得更好,那就要靠自已,而不是靠男人。

所以,她拼了命的往上爬,爬到貴妃這個位置,她已經那個天真的小姑娘。她要得到權力,保護她的家人,保護她的家族。

而皇后,和她是一樣的人。因此她們相見恨晚,彼此扶持。

“煜兒本來是瞞著姝婉的,若是知道她去了江南,會不會害了姝婉。”皇后還是有所顧忌的,裴煜辰跟雲姝婉的事她知曉,甚至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雲家嫡女雲姝婉,會是未來的太子妃,乃至昭陽國未來母儀天下的皇后。

當初先帝尚在,金口玉言為這兩個孩子定下的娃娃親。只可惜,先帝去得早,這婚約,還未有著落。

但是,就是這樣她才擔憂。自已的兒子身中劇毒,甚至連解藥都拿不到。

而這個下毒之人,是她兒子的父親,她的丈夫,這昭陽國的國君。

她害怕,裴煜辰這個太子之位,會成為抹殺裴煜辰的藉口。

她擔心,裴煜辰會丟了性命。所以,她不能坐以待斃,她要救她的兒子。

“天下百姓皆知,婉兒將來定是入主東宮,是太子未來的正妃。所以,楚姐姐,我們雲家,跟楚國公府已經綁在一起了。陛下恐功高蓋主,這些年來變著法的針對幾個元老,無非就是怕有皇子聯合他們謀權篡位。”

“所以,我們兩家,一榮俱榮,一損則損。婉兒心細,又沉穩,定會多加小心的。”她不是看不開,而是看得太開了。

這些年來,雲家雖然表面殊榮,但是卻早被皇帝忌憚。

她入宮之後,皇帝就以為可以拿她做威脅,這才沒有動雲家。

所以,她在後宮生存下去,才能給丞相府換來生機。如若她不在後宮,皇帝不能制衡雲家的話,雲家將會萬劫不復。

而這幾年,雲家風頭最盛,先是嫡長女成為了侯爺夫人,大公子科舉狀元入朝為官,現如今在禮部任職尚書。

二公子因救駕有功,被封了將軍,手握三十萬兵權。這已經是足夠讓皇帝忌憚的了,何況,雲家么女將是未來太子妃,這讓生性多疑的皇帝,更加忌憚雲家。

…………

丞相府,等雲姝婉回府時,正好碰見了剛下朝的雲相。

“婉兒,回來了,這麼著急去哪。”看見自家女兒,雲相一臉慈愛,少了些威嚴。

這個女兒,是愛妻拼命生下來的,因是早產,雲姝婉自幼身體便虛弱一些,他也格外疼愛這個小女兒。

雲相雲硯初,娶妻蕭韻寒,並無妾室通房。夫婦二人膝下有兩子兩女,長子云軒槿與長女雲姝妍乃雙生子,二子云知槿,與么女雲姝婉。

雲姝婉是家中幼女,在家中是最為得寵。

見著是自家父親,身後還跟著一人,雲姝婉先行禮:“父親,女兒有事找母親,這位是?”

她的視線看向那人,來人年紀倒不大,跟她大哥年歲相仿。

雲相這才介紹說:“這是德寧長公主之子,近日才回昭都。陛下命我帶陳公子四處逛逛,陳公子,這是小女,姝婉。”

雲姝婉朝他見了禮:“陳公子,有禮了。”

“雲小姐客氣,在下陳子昂,初來乍到,有勞雲相帶路。”

雖是這樣說,但是雲姝婉知道。皇帝這是有意讓他父親卸權的,堂堂的丞相,怎麼會閒到讓他帶著人亂逛,無非就是想羞辱雲家。

但明面也不能拒絕,只能順著意了。

“先進去再說吧。”發覺陳子昂一直盯著雲姝婉,雲相往她面前一站,直接擋住了雲姝婉,心裡卻不禁暗罵。

當著他的面敢這麼赤裸裸地盯著他的寶貝女兒,真當他不存在了。

雲姝婉也發覺了,規矩地跟在雲相後面。

直至大廳落座,陳子昂的心思也依然在雲姝婉這裡。

他似乎是被她的美貌所吸引,久久不能回神。

雲相憋著一肚子氣,也不好明面表示出來,只能開口:“陳公子,你還想去什麼地方,本官讓下人陪著你去。”

聞言,陳子昂一臉失望:“不能讓雲小姐陪同嗎?”

陪什麼陪!雲相都要罵人了,一進來盯著自家女兒就算了,還想讓他寶貝女兒陪他出去逛。

就他這個心思,還用猜嗎?都在明面了。

“夫人今日病了,小女要去照顧她。婉兒,還不趕緊去看看你母親。”雲相朝著雲姝婉使了個眼色,雲姝婉會意,就離開了。

陳子昂見雲姝婉離開,一臉的不捨,整張臉都沒了笑意。

剛在門口準備進來的雲氏倒是一臉懵,她什麼時候病了?她怎麼不知。

但知曉雲相這般說,定是有原因的。於是,又轉頭準備帶上雲姝婉一起回去。

雲姝婉當然知道自家父親說的是假的,這不,一出門就撞到自家母親了。

“娘,你怎麼不進去。”雲姝婉上前,跟著雲氏一起往外走。

雲氏嗔怪道:“還不是你爹,我還未踏進門,就聽見他說我病了。你爹又幹什麼了,裡面誰啊。”

“那個陳公子,一直瞧著女兒呢,爹就找藉口讓我出來了。娘,我跟你說一件事。”

“你要去江南,去吧。我不攔著你,你姑姑早就派人傳信回來了。說太子殿下在江南,你也會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