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河二十一年,逢中秋佳節,是夜,臨安城大街小巷燈火通明,各式各樣的攤位擠滿了道路,來往的行人絡繹不絕,商販吆喝著行人,小斯拉攏著來客,人聲鼎沸,熙熙攘攘。

酒樓也坐滿了人,樓上霽月清風,滿是悠哉;樓下歌舞昇平,滿是歡樂。

這都要歸功於當今聖上的治理,乾朝初立四年間力挽狂瀾收復失地擊退匈奴。

後四年間實行休養生息政策,民生一點點好轉。

乾河九年朝廷內大換血,清除前朝外戚勢力,進一步推行郡縣制,加強中央集權,剩下的十二年才算太平,各地都向好發展。

百姓也常常在飯桌上談論起他們的皇帝是如何如何的好。

可只有當權者知道,如今這外來商販看了都會感嘆的繁榮,卻只浮於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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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皇宮內也是一片歡喜,就算是冷宮也有三三兩兩的笑語聲,而云溪殿卻毫無生氣。像是與凡間的熱鬧生生割離,迎面而來的是陣陣陰風。

殿內,清冷的聲音響起

“死了?”

明明是詢問的話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肯定

“是,屬下親眼看著他嚥氣,如今屍體正在酒樓的隔間裡,是否需要屬下帶...”

沒等那暗衛說完,他就感覺到眼前人的周身氣壓冷了幾個度,他不由得跟著一顫。

江宴行皺了皺眉,他厭惡那人至極,下毒以是他最大的寬心,若不是逢中秋才有機會下手,他必要親手將那人的骨肉一塊塊割下來,帶過來?沾晦氣嗎?

“滾”

暗衛得了命令,淺鬆了口氣,嗖的離開了殿中。

江宴行走到窗前,望著天上皎潔的明月,外界的熱鬧時不時傳到他耳中,卻叫他不由得攥起了拳頭。

三皇子江宴行,是祁貴妃所生,祁貴妃生的傾國傾城得陛下寵愛,江宴行也本該享受這榮華富貴。

但皇后不樂意了,將母子二人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他們母子二人並不反抗是想告訴皇后他們並沒有奪權的意思,可惜皇后不領情,暗中毒死了祁貴妃。

而陛下對這一切不知,只當自已對祁貴妃不好才讓她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心中懷著愧疚,便只能好好對待江宴行表達歉意。

但江宴行在失去孃親後就沒了保護罩,皇后的打壓排擠叫他生不如死,他想過反抗但無濟於事。

長大後便盡所能不去招惹有關皇位的事,將存在感降到了最低。

可最終要被他的皇兄趕盡殺絕,他不得已逃出皇宮,最後他才明白一味的躲避退讓是最愚蠢的,退讓的結果就像他孃親一樣。

想通這點,他恨不得撕碎了這破皇宮,在外他極盡所能培養自已的勢力,又請求江湖高人指點,只等殺回去報仇雪恨。

但後期反抗最為無力,在他成功殺死江傲寒後,本想一切都結束了,不料江傲寒身邊的慕景安突然殺出,江宴行早已體力不支,慕景安的武功不是很好,兩人也打的你死我活。

最終慕景安拖到了救兵,江宴行被一劍刺穿,死前他恨恨的抬頭看向慕景安,眼中的恨意混雜著血水讓人心底發寒。

不過想他慕景安也活不長,畢竟他也受到了致命的傷害,事實如此,慕景安在江宴行死後不多幾天也死了。

朝廷亂做一團,北方的匈奴又趁機攻打江陽國,西南的齊木國也蠢蠢欲動,最終江陽國落得什麼結果那都是後話了。

如今重生也不知是否上天憐憫,不過,江宴行不會放棄這次機會,他要將上一世的所有一一奪回,將那些曾欺凌他的人悉數奉還。

望著那輪明月,江宴行不禁想起那張曾讓他面紅心跳的臉,也是讓他最恨的臉,不過現在已經死了。

“真令人作嘔啊,慕景安,真是可憐了一張好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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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樓內,酒菜還擺在桌上,芳香四溢,只是本該在椅子上的那位卻躺在桌角旁。

慕景安面色慘白的躺在那,髮帶歪歪扭扭,髮絲打亂在臉上,像是死了一般,確實是死了,但撇開不談,那張臉美的叫人心慌意亂,說一句國色天香也不為過。

他身著青衣,墨髮如瀑,即使是躺著,也擋不住周身那清冷,不容褻玩的氣質。

但不撇開來看,像是神仙跌入紅塵,看的想叫人...

過了會兒慕景安蹙著眉,抬手敷在眼睛上,似是沒緩過光亮,另一隻手緩緩撐起身子,呆呆的坐在地上。

看著眼前陌生的場景,又是愣了半天才冒出一句不合時宜的話

“我靠,給我幹哪來了”

慕景安記得他好像是撞見了老闆欠債殺人,沒等他報完警呢就被發現了,至於手機怎麼被摔的怎麼狼狽地跑的現在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最後被打昏了,以那幫人下手的樣子自已肯定是死了,死的透透的,就是因為這點他才奇怪,死了會出現在這種奇怪的地方嗎?那是死還是沒死?

他是昇天了嗎,可仔細瞧這周圍似是古代才會有的。

那...穿越了?

不等他深入思考,一聲驚呼將他拉回

“慕 ...慕公子?你..你不是...死..”

慕景安抬頭就看見滿臉驚恐雙腿微微顫抖的小二,腦中串起他剛才說的話,隨即連忙起身拉住小二,關上了門,轉頭笑著逼近他。

那張臉笑起來,連帶著那雙眸都變得風情萬種,但他慘白凌亂的樣子落到小二眼裡倒像是來索命的無常。

慕景安:“不好意思我剛沒聽清你說什麼,嘶...你是說我死了?對嗎”

小二嚇的直接跪在地上,邊磕頭邊說“慕公子饒命!小的也是被迫的!”

慕景安被他的操作驚了一下,畢竟現代社會上每個人都有人格尊嚴,打不過就罵,罵不過就跑,跑不掉求饒的也只是雙手擺擺,大不了去醫院和警局坐坐。

所以他被打昏厥前都沒求過饒,尊嚴太重要了。

像小二這麼大陣仗的他多少有點不適應,他想有這時間求饒不如和他打一架,他現在手無縛雞之力的,打贏跑了算了,自已又不會抓他。

想是這麼想,話不是這麼說的,慕景安連忙把他拉起來“地上髒,起來說,告訴我誰要害我就行,我幫你擺平。”

小二也被慕景安的操作整愣神了,反應過來又是跪下來邊磕邊謝的。

慕景安耐著性子又把他拉起來,叫他把話說好,小二這才穩定心神把話交代出來

“在慕公子你來不久前,有個黑衣人塞給我一張紙和一小瓶毒藥,紙上說不借機殺了你就要殺我”

小二說著說著又顫了起來“慕公子你可要救救小的啊,小的還沒有盡孝呢,我的家人啊...”

慕景安聽完感到頭疼,黑衣人是誰不知道,還要搭上兩條人命。

不過慕景安理清楚了幾點。

一,他現在應該是穿越了,是穿到某個朝代還是某個平行世界還未知曉。

二,這具身體的主人已經死了,自已巧合的穿到了他身上。

三,現在有人要殺他,但沒成功,往後必不能大搖大擺的出門。

四,他一點記憶沒有,尚不知道自已有什麼靠山,還有怎麼面對原身的家人朋友。

很離奇,摻雜一點歡喜。

也很難過,剛逃完還要繼續躲。

慕景安嘆了口氣,轉頭看向小二,小二以為他是沒辦法,又要開始掉眼淚的節奏。

慕景安頭疼,擺手打住他。

兩人都閉口不談,過了會兒,慕景安轉頭撓了撓鼻子說

慕景安:“毒藥後勁有點大,我好像失憶了,你能告訴我有關這裡的一切嗎?”

小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