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完出來,顧珩還在沙發上,他餘光似乎瞥到了禾沂,開口道:“做了三明治,來吃。”

禾沂乖巧坐下,目不轉睛地啃三明治。

“你昨晚……”顧珩欲言又止。

“我昨晚是不是不太禮貌啊?哈哈哈哈!”禾沂故作輕鬆。

“你昨晚摁著我說要標記我。”顧珩從容不迫地喝一口咖啡。

禾沂卻嗆得直咳嗽,顧珩趕緊幫他拍背:“慢點吃。”

他久久不能平復,甚至不敢看顧珩的眼睛,垂睫斂色道:“不好意思,我喝醉後就這德行,你別介意。”

“對別人也這樣嗎?”顧珩突然正經起來。

“不知道,我總是斷片,而且我酒品不好,一般不敢喝多。”禾沂眼神閃躲,飄忽不定。

“喝醉後有親別人的愛好?”顧珩輕飄飄地問。

“啊?”禾沂驚恐地瞪大了雙眼,“我還親你了?”

“好多地方呢。”顧珩湊近他,垂眸與他對視。

禾沂頓感臉頰發熱,耳尖發燙,他結結巴巴地道:“對……對不起,我酒品太差了,以後都不會亂喝酒了,你別往心裡去。”

撩完人就跑,怎麼能不往心裡去?顧珩坐回去,記得更深,總有一天得還回去。

顧珩喝一口咖啡,平淡地開口:“酒品確實不好,以後在外面不要喝酒了。”

禾沂猛地點頭,隨後老實巴交地啃著三明治。

顧珩忽然又問:“你昨晚說標記我,是想臨時標記,還是終身標記?”

禾沂差點又噎到,他緊抿著下唇,思忖半晌才開口:“我亂說的,我們都是Alpha,誰也標記不了誰。”

“是嗎?看你昨晚的架勢,我以為你非咬我不可了。”顧珩悠悠地調侃。

“啊?我咬傷你了嗎?”禾沂卻不再窘迫,十分擔憂地撫上顧珩的後頸檢視。

“沒有,就算要咬,也是我咬你,別搞錯位置。”顧珩捉住禾沂的手,栓著手腕搭到了禾沂自已的後頸上,那手指鬆開,在他的腺體上輕揉幾下。

禾沂霎時後脊發麻,眼睫輕顫。

“還知道怕?”顧珩的語氣柔和下來,那手掌揉了揉他頭髮便放下了。

電子門鈴響起來,吸引兩人的注意力。

顧珩起身去開門,門口立著尤瑞,提了兩杯果汁,手上拿著一杯正在喝。

“你們訓練營進來一趟真不容易,我都給新來的門衛大爺出示你給的通行證了,他還不認,幸虧我機靈,攔住了一個認識我的教官。”尤瑞自然地換上拖鞋,一邊走進屋,一邊發牢騷。

看到禾沂坐在沙發上,他愣了愣:“我沒打擾到你們吧?”

“沒有!”禾沂趕緊搖頭擺手。

作為顧珩的男朋友,他怎麼還怕打擾一個外人?

“那就好,幸好你在這兒。”尤瑞將一杯果汁插好吸管,遞給禾沂,“如果你不在這兒,我得帶去訓練場地拿給你。”

尤瑞落落大方,禾沂頓時心生愧疚,他接下果汁猛地喝兩口。

“找我什麼事?”顧珩坐回沙發。

“腺體交易案的事兒,昨晚發現了新線索,今天上午才整理好,我怕把資料線上發給你會被竊取,只好親自跑一趟了。”尤瑞擦一把汗,遞上隨身碟,“給我累的。”

“辛苦,我會趕緊派人去追蹤。”顧珩接過隨身碟。

幾句話的功夫,禾沂已經把一杯果汁喝完了,他猛地起身道:“你們聊,我先出去了。”

他回到臥室,收拾了幾件拿過來的衣服,胡亂塞進包裡,把膝上型電腦收整好,火急火燎地回到客廳,在兩人疑惑的注視下徑直走去門外。

出了門他編輯了一條訊息道別:[顧珩,我感覺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可以參加下午的訓練,這幾天謝謝你照顧我。]

顧珩看完訊息臉色凝重,他猛地想起,昨晚給尤瑞假裝男朋友的事,還沒向禾沂解釋,這傻子可能信了。

“怎麼了?小紅毛怎麼奇奇怪怪的?”尤瑞咬著吸管,不明所以。

“你把我家小狗嚇跑了。”顧珩聲色冷厲。

“啊?”尤瑞被嚇得一激靈,“別怪我啊,我可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幹,你自已解決!”

此地不宜久留,他夾著尾巴趕緊溜之大吉。

顧珩揉一揉太陽穴,找出訓練表,檢視下午的課程。

下午的訓練課是學生們久等的大美女教官江漓的射擊課。

射擊場上,槍聲與驚呼聲齊鳴,學生們興奮異常,但一看得分,脫靶的脫靶,擦邊的擦邊,能有個8分,都是人群中的佼佼者。

顧珩默默走去休息區,遠遠觀察。

在被手槍後座力無情摧殘的眾人中,禾沂單手開槍,穩如泰山,一槍擊出,正中靶心。

“禾沂,你好厲害!”姜雨玟在一旁吹著。

“兒子,牛逼!真給爸長臉!”邱馳在另一旁捧著。

兩人看禾沂養傷歸來,都好聲好氣伺候著,必要時還使勁捧場。

“你們還要這樣到什麼時候?”禾沂被兩人時刻盯著捧著,說不上來什麼滋味。

邱馳不回他,幫他揉揉胳膊,捏捏肩:“怎麼樣?疼不疼?不舒服就去休息區坐著。”

“我哪有那麼嬌氣。”禾沂聳聳肩膀,“繼續練吧。”

他擺好姿勢,提醒兩人:“你們看一下我拿槍的手腕角度,注意好這點會更穩。”

兩人齊齊湊過去瞧,兩雙眼睛左瞧右瞧,一邊瞧還一邊誇:“這手勢好啊,這手勢標準!”

一旁的同學啐一口:“就是個業餘水平,至於這麼誇張嗎?誇一節課了,聽得我噁心。”

“你噁心就自已堵耳朵,誰慣著你?”邱馳忍不住嗆回去。

“憑什麼啊?你們能別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嗎?”那同學來勁了。

“熊施明,你見過世面,你打得有禾沂好嗎?”邱馳毫不退讓。

“還不服,那我考考你,這槍是什麼型號?有什麼歷史?”熊施明揣起雙肘。

邱馳覺得好笑:“你知道那麼多有什麼用?問你打得過禾沂嗎?”

“他的槍和我們的不一樣,有本事拿我的槍打!”熊施明舉著自已的槍嚷嚷。

“打就打!”邱馳話趕話應下,奪過熊施明的手槍,遞給禾沂,“兒子,讓他見見世面!”

禾沂對於朋友為自已出頭很是感謝,勢必要幫邱馳爭一口氣,他沉住氣,架槍,瞄準,射擊。

“嘭”的一聲,手槍後座力異常,方向失誤,子彈無痕,劃破一道無形的風,他扣下扳機那一刻立即判斷,可能誤傷到不遠處的江漓教官。

可他已經救不了人了。

倏地,不遠處一道高大的身影飛奔過去,攬住江漓偏離兩寸,那子彈只是擦傷了江漓的手臂。

江漓猛地倒在顧珩懷裡,驚恐地緊閉雙眼,眾人紛紛圍了上去,七嘴八舌詢問狀況。

“沒事。”江漓鎮定心神後襬擺手,“你們射擊的時候注意點,這訓練用槍雖然改造過,但威力也不小。”

“禾沂,讓你別飄,現在好了,打傷教官了。”熊施明趕緊推卸責任。

“這槍有問題。”禾沂看著顧珩,冷靜開口。

顧珩神色平淡,看不出情緒。

“打不好就怪槍有問題?”熊施明大著嗓門,向前兩步不依不饒。

“就是,訓練用槍檢查不到位,江漓教官可是要擔責任的,你怎麼能打傷教官,還把責任推給教官。”人群中某位男同學附和熊施明。

頓時,眾人一片譁然。

顧珩把懷裡的人交給旁邊一位同學,去接過禾沂手裡的槍打量。

“禾沂既然感受出槍有問題,那就是有問題,再說了,上交這支槍查一查就知道了,你們憑什麼先給禾沂定罪!”邱馳嗓門最大,他氣勢洶洶地擋在禾沂面前。

“先扶我去醫院,這槍交給教官檢查後再說吧。”江漓面色擔憂。

“不用查了。”顧珩開口,眾人都默契地噤了聲,“槍有問題,禾沂同學沒說錯。”

他走到禾沂面前,抬手將邱馳扒開,捏住禾沂的手腕檢查,他只對著禾沂低語,語氣十分柔和:“嚇到了?有沒有傷到手腕?舊傷有扯到嗎?”

禾沂對上他溫和的視線,遲鈍地搖搖頭。

“你也一起去醫院,再好好檢查一下。”顧珩語氣十分溫柔,彷彿突然間換了個人,眾人啞聲不敢說話,卻相互間對了七八百個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