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輸完液,禾沂獨自走出醫院,深吸一口新鮮空氣。

顧珩還沒來接他,而他也沒有顧珩的聯絡方式。

禾沂懷裡揣著糖罐子和棉花手墊,孤零零地在一樓大廳等了一個小時,顧珩還沒有來,室內的燈光越來越亮,外面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邱馳打來電話,開口便心急如焚:“你在哪兒呢?看個腿怎麼這麼晚還沒回來?”

“我發燒了,留在醫院輸液。”禾沂捏捏手裡的棉花手墊。

“現在輸完液了嗎?用不用我去接你?”邱馳犯急。

“訓練營不許學生擅自出入,你怎麼出來?”禾沂擔憂道。

“翻牆唄。”邱馳無所謂道。

“那更不行!”這下輪到禾沂急了。

“好了好了,你個病人急什麼急?”邱馳冷靜下來,“你把醫院地址發給我,要是一個小時後,你還沒回來,我就去翻牆了。”

禾沂“嗯”一聲。

邱馳嘆口氣:“回來了就去室外訓練場,今晚的訓練取消了,改成迎新晚會。”

“怎麼這麼突然?”禾沂不太想參加。

“其他訓練營都有迎新晚會,只有Alpha武盟開個會就直接開始訓練了,聽說有學生不樂意,舉報到了上面,武盟臨時辦了個迎新會,讓教官帶著學生在室外訓練場自個兒玩。”邱馳本來挺開心,但此刻得知禾沂生病了,興致也高不起來。

“嗯,知道了。”

結束通話電話,禾沂瘸著腿走出醫院,緩慢地挪去路邊打車。

醫院門口這條路不算寬,有人來探病,有人來看病,車輛往來,擠得水洩不通。

禾沂想往前走一段路,比較方便打車。

坐上出租,司機是個愛嘮嗑的,禾沂卻悶悶不樂,不太愛搭理他。

“小帥哥,你這頭髮挺酷啊。”

“嗯。”禾沂隨意應一聲。

“怎麼腳傷了沒人接啊,自已來醫院挺辛苦吧?”

“接我的人被他老婆叫走了,把我忘了。”他委屈極了。

“喲,見色忘友啊,你這朋友不敞亮。”

“嗯,忒不敞亮。”禾沂學著司機的口音附和。

車輛駛過醫院附近,進入商圈,窗外的霓虹絢爛,一道道燈光劃過禾沂疲憊的面容,他耷拉著腦袋,常被誇讚很酷的紅髮此時像被澆滅了的小火苗,蔫蔫巴巴。

訓練營為方便封閉式訓練,選址較為偏僻,駛過商圈,還有不短的路程。

禾沂雖然很累,但卻睡不著,就這樣睜著眼睛直到訓練營。

計程車掉頭駛離,禾沂突覺手上空落落的,才發現糖罐子和棉花手墊沒拿!

他咬著牙,踩著受傷的腳奮力去追,用盡全力喊司機停車,跑得他險些再摔倒。

就在他銳挫望絕時,那計程車打了燈,停在了路邊。

禾沂跑著跳著,蹦過去。

“小帥哥,你腿這樣兒了還跑呢!”司機開了窗,“得虧這條路寬敞,也沒什麼車,我能看見你在後頭追,快把你那小糖果拿了吧。”

“謝謝。”禾沂喘著氣。

這下離訓練營又遠了一段距離,禾沂拖著傷腿艱難地往回挪。

造的什麼孽!

他狠狠蹂躪一把棉花手墊,那手墊回彈性不好,被搓成了奇怪的形狀。

“醜東西。”禾沂指指點點一番,隨後捧回了懷裡。

訓練場燈火通明,沸反盈天。

邱馳一直在入口處等了近一個小時,看著禾沂緩緩走過來,才鬆口氣。

他快步迎上去,沉默著扶住禾沂一側手臂。

禾沂有些奇怪:“你怎麼不念叨我?”

“唸叨你幹嘛?好好回來了就得了。”

說罷,邱馳敏銳地聞到禾沂身上的Alpha安撫資訊素:“他還給你資訊素了?”

禾沂點點頭。

邱馳繼續說:“怎麼就你一個人回來?他送你過去,不送你回來嗎?”

禾沂心中頓感痠麻,司機大哥問他,現在邱馳也問他,怎麼人人都要戳他痛處?

“他不守信用。”禾沂開口。

邱馳嘖一聲:“以後少找他。”

禾沂乖乖應下,這回邱馳的勸誡他聽進去了。

擠進人堆裡,找到自已的隊伍,他們正在分組玩遊戲,見兩個帥哥Alpha來了,圍成一圈的Omega興沖沖地攔下了兩人。

“禾沂!邱馳!快來玩遊戲,我們正好缺人!”一個男生開口。

禾沂叫不出他的名字,只能點點頭。

“李席逸,在玩什麼?”邱馳搭話。

這種時候,禾沂就很佩服邱馳,他不用多說話,跟著坐下就行。

這是個名為“我做過你沒做”的遊戲,所有人伸出十根手指,輪流發言,發言者講出一件自已經歷過的事,其他人也經歷過就不用彎下手指,沒經歷過的就要彎下一根手指,最終留下手指最多的人勝出。

聽明白規則後,新一輪遊戲開始,發言者逐漸爆出越來越多自已的猛料,一群人驚呼連連。

“我沒談過戀愛。”一位Omega發言。

“搞得誰談過似的。”邱馳作為母胎單身人士,亮出不用彎下的手指臭顯擺。

禾沂也正正經經擺著手,不用彎下手指。

有個Omega女生坐不住了:“禾沂!你居然還沒談過?”

“天吶!我還有機會。”另一個Omega男生更為大膽直白,“禾沂,你喜歡什麼樣的Omega?”

“這個……”他不喜歡Omega,只能胡謅一個,“溫柔可愛的吧。”

說個大眾喜愛款總沒錯。

“是嗎?”一道低沉的聲音在眾人頭頂上響起。

圍坐在草坪上的眾人聞聲抬頭,都愣眼巴睜,顧教官正立在他們身旁,還十分親切地坐下了。

眾人視線巴巴地跟著坐下的身影,不知所措。

“繼續玩吧,我加入你們不介意吧?”顧珩親切詢問。

“不介意!當然不介意了!”

“我們的榮幸,真的!”Omega閃著真誠的雙眼,生怕不夠誠心實意。

“好,那我們繼續吧。”顧珩坐在禾沂身邊開口。

禾沂往另一側的邱馳身邊挪挪,不搭理他。

餘光卻瞥見顧珩肆無忌憚地看著他。

看,看什麼看?

回家看你老婆去!

“好啦,那接下來輪到我說了。”遊戲繼續下去,下一個發言人開口,“我沒有咬過別人脖子!”

“哎喲,誰咬過似的!”邱馳不負眾望地顯擺著不用彎下的手指。

禾沂作為母胎單身,也意料之中地沒有彎下手指,剩下的都是Omega,不可能標記別人,自然咬別人脖子的機率也不大。

發言者問這個問題,無非是想了解顧教官的情史,所以不敢直言標記,只敢模糊地說一句咬脖子。

在眾人或明顯或遮掩的注視下,顧珩彎下了一根手指。

所有人睜大的眼睛如同有聲音,他們好似在喊著:“他咬過!謠言是真的,他果然有男朋友了!”

禾沂心裡一沉,縱使之前的猜測多半已證明了尤瑞是他男朋友,但真看見他承認了,還是控制不住地揪心。

本來被顧珩丟在醫院,他只是有些惱怒,可此刻,委屈如山洪海嘯般將他淹溺,他喘不過氣,眼角控制不住地發酸。

邱馳看出他的異樣,大手故意一揮搭上他肩膀,那手掌差點甩顧珩臉上,他向眾人開口:“禾沂今天發燒,不太舒服,我帶他回宿舍休息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