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塊,蘇炎感覺從懸崖吹上來的風似乎起了變化,不知道是不是由於太陽下山的緣故,風似乎冷了起來,那第五塊尺木屬於上下浮動,第六塊屬於左右浮動,只不過離第六塊著實有點遠了。蘇炎算準了位置,但是由於風的緣故,一直猶豫著沒跳。奇怪,風怎麼感覺又熱了起來,感覺體內的毒火馬上又要灼燒心肺。尺木還在上下浮動,蘇炎剛準備跳,突然又感覺有一股微風吹了過來,如春風拂面說不出的受用。這是怎麼回事,蘇炎回頭看了看涼亭,想要請教師姐,師姐是百科全書,雖然江湖閱歷不深,對於這些情況的分析肯定比自已強的多,但是不回頭不要緊,一回頭嚇了一跳。哪有什麼涼亭?更看不到師姐和清溪師兄,這是怎麼回事。蘇炎勉強定了定心神,突然風又起了變化,竟如利刃撲面,蘇炎咬緊牙關,饒是如此,仍然壓不住那股巨疼。“五行為本,四象為出!”突然想起來師姐當時介紹時候的話,八尺木以五行為本,化風而成,此風如利刃撲面,當是屬金,火克金,自已身帶毒火,好,暫且試一試,只見蘇炎雙手一撐,整個人倒立了起來,然後使出師傅所授的金系功法,師傅每次告訴自已修此功法必會勾出毒火,待忍受住了毒火便可修行下一層功法。蘇炎只是剛入門,饒是如此,每次修煉需要去天山的落霞洞,此洞裡面是萬年寒冰所成,對付他體內的毒火有益處,但是修煉了兩年,師姐已達七層境界,自已實在是熬不住毒火侵蝕,還在入門徘徊。果然一催動功法,那毒火便立刻而生。千變萬化的風也止住了變化,像是嗅出了蘇炎體內的火變成了冰冷刺骨的寒風。蘇炎內熱外寒,不斷的催動著金系功法,體內的毒火也噴湧而出,外部的寒風又撲面而至。蘇炎人快要到了極限,腦海裡不斷的浮現出師父師兄,父王,母后的畫面。

“我這是要死了嗎?”

蘇炎的腦袋快要崩潰了,這時候想起了清溪道長的話:

“八尺之中皆螻蟻,如實在不可抗力,放棄抵抗即可。”

對,放棄抵抗就行。可是放棄了自已可能就要終生受毒火煎熬,雖說能像正常人一般,但是卻終生是手無縛雞之力,一輩子都要指靠別人,雖說自已是鎮西王的獨子,但是父親百年之後呢?蘇炎腦中浮現出師父的話語

“人生在世,當立於天地之間,萬不可屈膝求全。若是認輸,那便是再也抬不起頭了,想我們和周邊外族番邦打了幾千年,低頭了嗎,認輸了嗎?幾千年過去了,我們還是我們。想那些番邦異族,只要認輸,不僅亡國還要滅種,做人亦是如此,人可以無志,但不能沒節。萬事種種,皆是如此,你不去抗爭,那麼就註定被湮沒。”

腦中又浮起了師姐關切的畫面:

“小炎子,不要怕有師姐在,定護你周全,實在不行還有師姐。”

師姐說了不要怕有她在,但是師姐要是怕了還會有誰在呢?所以不能輸,蘇炎一直在劇烈的爭鬥,嘴角也不斷流出血來。

這時一直在旁的柳霜也看出不對,對清溪道:

“臭道士,這就是所說的安然無恙,小炎子,小炎子你快回來。”

說著便抽出劍來,欲衝進陣中。清溪仍然是淡淡的笑著說道:

“公子斷不會有事,柳姑娘,你不信我也該信蘇炎公子,除非你也想闖一闖八尺木。”

“闖就闖!”

話未落音,作勢便向第一塊尺木準備躍了過去。

清溪吃了一驚,沒成想柳霜突然發難,但清溪立馬就冷靜下來,對著旁邊的松樹變掌為抓,幾枚松針立馬吸在手裡,接著大袖一揮,朝著柳霜飛去。柳霜飛到半途,只聽一陣破空之聲,原來是幾枚松針飛了過來,柳霜無法,只得騰身閃開,然後剛落地雙足在地上一點又朝著陣中衝了過去。

“哎,柳姑娘何苦如此。”清溪一聲嘆息,然後雙掌合十,猛地騰身飛將起來,大手一揮,周圍的樹木應聲而斷,接著右臂一捲,數十個大樹順間出現在柳霜的面前形成一道屏障,清溪大呼一聲

“止!”柳霜眼看要闖入陣中,她速度極快,但是清溪的屏障更快,

“閃開!”

只見柳霜腳尖在屏障上輕輕一點,接著空中一個回身,然後猛地朝著屏障擊出,

“給我破!”,但是由於空中實在沒有借力之處,自已本身和清溪修為也相差甚遠,樹木的屏障終究沒有破開,柳霜無奈只好雙足點在屏障之上,宛如一隻飛燕,輕巧的又落回了涼亭。“臭道士,你非得阻我入陣是不是。”這時只見清溪往陣中一指:

“柳姑娘莫急,你且看蘇公子。”

柳霜依著清溪的方向看了過去,蘇炎不知不覺已經到了第六塊木頭,

“小炎子你還好嗎?”此時的蘇炎完全聽不見外面的聲音,剛才第五快到第六塊時候自已的意志快要到極限,但是卉兒送給自已的荷包卻浮了起來,裡面的五塊彩色石頭圍著那一塊普通的石頭飛快地旋轉,擋住了凌冽的寒風,同時又有一股清風滋養著自已的毒火,那撲面而來的寒風突然就消失殆盡,體內的毒火也平復下來。蘇炎心生感慨,但卻不知道卉兒送給自已的荷包有何來頭。而且雖然前五塊兇險重重,但是除了第五塊的五行生變,並未遇到師姐所說的驚神劍意,卻不知這第六塊不知又是合意。蘇炎不知道的是八尺木會隨著人的修為而動,若是修為高強的人可能第一塊就會遇到五行生變,透過八尺木有兩個前提,第一是瞭解陣法,熟悉五行生變的方位時機,第二,就是絕對的力量壓制,想當年劍聖初識此陣便如履平地,便是絕對的實力,但是後來劍聖又在得知了此陣原理後加入了自已的驚神劍意,此陣雖不主殺伐,但是有了劍聖驚神劍意,兇險程度卻也一點不亞於其他四針。至於蘇炎前面所感異常簡單,是由於自已平時雖說修行境界不高,但是五行相剋,天文算數卻是極具天賦,再者便是卉兒送給自已的護身石塊,卻不知是何物,關鍵時候起了作用,不然絕無可能達到第六層。

“虎父無犬子啊,到了第六層了,能否成功就看這一層了。”

鎮西王聽著老道的話,沒有答話端起來石桌上早已經涼透的茶吹了吹,然後抬頭看了一眼老道,輕輕的抿了一口。

滿天的星象,奇怪,算來應該是太陽剛落山啊,怎麼如此呢,蘇炎擦了擦口中的血跡,收起來了卉兒的石塊重新裝進了荷包,站了起來,第六層的尺木輕輕的漂浮著,但是卻看不到第七快尺木,只有滿天的星象。蘇炎簡直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什麼都沒有,好像自已漂浮在宇宙洪荒之中,只有腳下尺木是真實的。蘇炎抬頭注視著這漫天星相,這時佔滿天空的是東方的一大片璀璨的星辰,

“這莫不是東方七宿,不會錯,映入眼簾的就是東方七宿!”

蘇炎穩定了下心神。

“天地乾坤,陰陽萬化,東方七宿,青老自出。”

青龍是木系道法的聖獸,分別對應了角、亢、氐、房、心、尾、箕。

“難道,是這樣?”蘇炎按照角、亢、氐、房、心、尾、箕的方位依次的踏了出去。角、亢、氐,尺,可是要到房時,蘇炎卻遇到了難題,這個房的方位已經不在尺木之內,蘇炎又看了看已經踏出的位置,沒有錯,可是這個房的位置,卻是在尺木之外,蘇炎沒有猶豫,左腳踏了出去。腳下雖然空無一物,可是居然是凌空站在了房的方位。此時陣外的柳霜,揉了揉眼睛,看著漂浮在空中的師弟,不敢相信自已眼睛:

“臭道士,你們這怪陣著實邪門,這………,這是怎麼回事?”

此時,就連清溪師兄也睜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思議的說道:

“聽家師說,一般修為高強著一般折於此,我也沒有經過此陣,不知為何。”

在踏完了最後一個箕方位,此時的蘇炎彷佛已經完全處於宇宙洪荒之中。這時星象起了變化,東方的群星漸漸暗淡,西方的天空明亮起來。

“西方七宿,兩儀四象,五行七星,天之聖靈,白虎監兵。”

對應的方位為虎,奎、婁、胃、昴、畢、觜、參。有了上次的經驗,蘇炎按照白虎的方位依次踏了出去,待到踏到最後一個參時,蘇炎以為和蒼龍一樣,會顯示出其他星辰,但是此時卻湧起了一股不詳的預感。還未等蘇炎反應過來,一聲金鳴伴著一股金光從畢方位朝著蘇炎的右胸射了過來,速度極快。那畢方位本已是第五步,背對著蘇炎,幸虧蘇炎提前有了預感,凌空一躍,翻了一個跟頭,饒是如此,一縷頭髮被削了下來。

“這又是怎麼回事?”

還未等蘇炎回神,奎、婁、胃等方位依次出現相同的金鳴聲,蘇炎來不及多想只得一一躲避。但是由於自已修行實在有限,左腰還是被參方位出現的無名金光打到。幸虧有流霄擋住,自已才未受傷,饒是如此,一股巨疼從左腰蔓延至全身。得此僥倖,蘇炎一頭冷汗,這時陣中確停了下來。天空仍是西方七宿,蘇炎明白,定是哪裡出了問題,大腦開始飛快的轉了起來。

“啊,小炎子,你怎麼了?”

看到師弟似是在躲避什麼東西,然後渾身顫抖不止,柳霜雙手緊抓衣角,不由得擔心起來:

“難道舊病又復發了?”蘇炎此時已然聽不到外界的任何聲音,

“西方七宿在聖獸中屬於白虎,白虎屬金,主殺伐辟邪,‘戰神殺伐,辟邪噬冥’,定是自已在踏完方位之後,嗅到了自已體內的離火毒素,那離火毒素屬於邪氣外侵,才會反擊。雖然明白了為何遇襲,蘇炎不由得頭疼了起來:自已修為實在有限,踏完方位之後定生反擊,該如何透過呢。蘇炎皺起了眉頭思索了起來:想來剛才的金鳴定是屬金,自已體內正好帶有離火毒素。火克金,看來這毒素雖是禍亂之源但想要過陣卻也必須依靠此毒火,自已的龍鱗訣也屬金系,體內的毒火屬於附脈而生,雖然毒火不斷侵蝕自已但是想要催動毒火達到抗衡那股金光卻也是螳臂當車。

“對了,師傅曾說自已病重之時,父王在自已體內渡入了雄厚的真氣,父親主修木系真氣,可藉此催動真氣,然後引離火毒素,然後自已催動內力使得木系真氣和離火灼燒,再運力把這灼燒暫時逼出體外,毒火配合木系真氣燃於流霄,這樣金鳴就會不攻擊自已而攻擊流霄,自已則藉機過關。想到此,蘇炎立刻按照自已的想法而來,果然如蘇炎所想,踏完方位之後,金鳴朝著流霄不停的攻擊,蘇炎咬牙駐劍挺立了大約半個時辰,終於不再有金光襲來。這時西方七宿群星已逝,南方群星已現。但是沒有料到的是,蘇炎由於催動體內毒火和木系功法,兩者反應激烈,一起催動太過霸道,自已全身脫力,癱坐在虛空之中。但是那流霄雖然經受了攻擊又被自已體內的離火加以木系功法注入燃燒,完好無損不說,奇怪的是竟然沒有一絲熾熱,還有淡淡的溫熱傳到自已手心,使自已保持清淨。

“果然是好劍,雖然不像神兵利器那麼有名,但是多虧了他,自已在傾力注入離火和體內木系功法之時給自已一份溫熱,使得自已沒有迷失。蘇炎一手握著流霄,大口地喘息著,待稍事休息後,緩緩地抬起頭,注視著滿天的南方星辰,此時竟有道道流星劃過天空。

“南方之神,熾焰不滅,以雀為名,祈佑蒼生。南方聖獸朱雀,不死不滅,對應井、貴、柳、星、張、翼、軫。有了上次的西方七宿的教訓,再加上自已體力耗費實在是到了極限,蘇炎這次異常謹慎,依次按照方位踏出。這次又有了不同感覺:每次踏出一格方位,雖然未有異象出現,但是體內就像是被火灼燒過一樣,與離火發作之時不同的是此次感覺像是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在到了最後一個軫的方位後,似乎整個人都在燃燒,本來南方聖火和自已體內的離火雖然不是同根同源,但是都屬於火系,發作之時卻是截然不同。蘇炎不知道的是離火屬於天外毒火,發作之時,病根對自已的脈絡進行摧殘,而此次南方聖火則是源起南方七宿,對內在的骨骼進行灼烤,毒火催心,聖火煉體,聖火強大異常,受到壓制毒火也蟄伏不出。饒是如此,蘇炎也快到了極限,不得不催動自已僅剩的真氣進行相抗,整個人似在一張大蒸籠裡,人像是從海里走出,整個人溼透了,不同的是這水的根源是來自於自已的汗水,幸好也是由於自已的龍鱗訣的金系屬性,再加上流霄不時的傳來的陣陣清涼才不至於被聖火焚化。大約過了半個時辰,灼熱的感覺終於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自已的真氣暖洋洋的,蘇炎感覺自已像是沐浴在初春的暖風中,說不出的受用,整個人像是脫了力,似乎要融化在這奇妙的感覺之中。

“這又是怎麼回事,清溪師兄,我師弟怎麼趴在地上不動了,是不是出事了?”

柳霜看到自已的師弟躺在地上,久久未有反應,於是問向清溪。清溪此時也不知為何,自已聽師傅說到了第五快、第六塊尺木之時,最是兇險,素有‘神仙墓’的稱號,意思是神仙來都能給超度了。莫不是真的出了意外?

“柳姑娘,貧道也不知為何,不過蘇公子已到達了第六塊,我們應該相信他。”

清溪也不知如何回答,此番話語自已也覺得毫無底氣。柳霜疑惑的看著清溪,清溪正不知道如何作答,這時候蘇炎又站了起來。

清溪看到蘇炎又站了起來也是喘了一口粗氣,暗暗的為這少年郎加油,指著蘇炎的方向對著柳霜說道:

“你看!”

蘇炎公子又站了起來盯著北方的天空,北方七宿,龜蛇不老,太陰化生。北方屬水,對應的聖獸是玄武,水潤萬物,卜兆玄冥,柔剛兼濟,木系主護,水系主化生,若論修養,和木系各有千秋。“鬥、牛、女、虛、危、室、壁”蘇炎依次找到了各個方位,蘇炎此時已經快到了極限,整張臉蒼白如紙,靠著流霄撐住才不至於倒下。蘇炎平定了心神,對照方位依次踏了出去。和其他幾關不同的是,踏過之後,周身似乎被暖流拂過,疲憊的身心瞬間被平復了下來。

“看來六合寰宇,九州四海,水是萬物之源,果然是養身修神的根本。”

踏完北方七宿之後,北方的星空逐漸暗淡了下來,這時在空中的正中央,一明一暗,正是太陽和月亮。不似尋常世界裡的太陽,這個太陽雖然仍是奪目照人,但是卻也可以直視。土之聖獸,乃凌駕於其他四聖獸之上的祖龍,傳說當年黃帝蚩尤大戰之時,作為黃帝的坐騎,對戰蚩尤,後來功德圓滿,乃和黃帝一起白日飛昇。傳說軒轅、鉤陳二星是他的宮殿,太陽、月亮是其雙目,主宰天上群星,俯視庇佑這華夏大地,但是凡事有利有弊,祖龍如此強大也帶走了土系的大部分靈氣,導致五行之中金木水火,而土系最為衰弱,也有一種說法是祖龍化靈氣為天下土壤,孕育著萬物。蘇炎經過北方七宿的滋養後,只感覺自已勃勃生機,腳下對應站在二星對照的位置之下,體內的真氣似乎肆意生長,一聲長嘯,似乎感覺到自已的鳳羽衣已然衝破桎梏,多年突破不了的一層境界似乎觸手可及。整個人意氣風發,全身真氣伴隨著體內的離火一起噴湧而出,足下一點,竟然朝著天空的二星賓士而去。“啊!”

看到師弟腳在虛空一點,整個人的身姿如同羽箭一樣沖天而起,以現在師弟的修為,絕無可能有這樣的身法,似乎在陣中得了什麼奇遇,柳霜忍不住驚呼了起來。

“八尺木,果然不愧是天下奇陣。”話還剛未落,只見一道白光迅即無比的向蘇炎劈了過來,蘇炎身子受了這雷霆一擊,筆直的墜落了下去。柳霜還未反應過來是什麼情況,只見對面衝過來一個老道,接著掉下的抱著蘇炎隱入了對面的庭院之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