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存放處……

核對完最後一行資料,抬眼望向窗外,燈光璀璨的黑夜映入眼簾,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向了遠方,心中暗自思忖,自已究竟有多久沒有看到下午六點的晚霞了。

收拾好東西的雲舒,像被抽走了全身力氣一般,拖著疲憊的身體,慢慢地離開公司。她低著頭,腳步沉重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就像一個遊蕩的幽靈,與周圍匆忙的人們形成鮮明對比。

她的腦子裡空空如也,彷彿與世界隔絕。一想到回家可能得聽父母扎心的話,還有那永恆不變的催婚,她多希望這段路再長點,最好沒有盡頭。

她實在是太累了,在混凝土車撞上來的那一刻,心中竟生出一絲釋然:終於能休息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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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什麼愣呢,快收拾東西呀,待會還要去學校拿成績單和轉校證明。”陳女士的聲音在耳邊炸開,暈乎乎的雲舒懵了,去學校?她都畢業十幾年了,去那幹嘛呢?

滿心疑惑的雲舒去廁所想洗把臉,看到鏡子中的人,鮮紅的小點均勻分佈在圓餅似的臉上,看上去……呃,不太可口。

看了看鏡中自已,一聲尖叫聲響起,這這這……我怎麼變成這樣了,雲舒驚恐不已。

被嚇了一跳的陳女士一巴掌呼了過來,“喊什麼喊,見鬼了啊!”

確實見鬼了的雲舒臉色蒼白地看向了年輕十幾歲的陳女士,聲音發顫地說:“媽?”

“媽什麼媽,找死啊你,喊那麼大聲,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嗓門大是不是。”陳女士惡狠狠地盯著雲舒,“還不趕緊去收拾,動作慢吞吞的,看看你這一身的肥肉,我都不好意思說你是我女兒,也不知道像誰。”

雲舒縮著身子回了房間,一屁股坐在床上,腦子裡一片混亂。這是怎麼回事?我不是被車撞了嗎?她突然站起身,走到書桌前,看了看桌上的日曆。

2008年1月

這不是多事之年嗎,雪災,地震,北京奧運會,大頭娃娃,太空漫步等等。同時也是自已留級的年份,不對,是降級的年份,從川省N市初三降級到浙省W市的初二。

我這是重生了?雲舒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切,初中的自已160的個子140斤,扎著低馬尾,被嘲笑成女版劉歡,(PS:沒有對劉歡老師不尊重的意思啊)沒有外貌腦子還不行,基本科科都是不及格,除了化學以外。

雲舒是真的喜歡化學,化學很神秘!當你把反應物混在一起看到他們在一起發生反應,產生一些不可預知的現象或一些在你預料之內的現象時,那感覺——倍兒爽。

下午,雲舒踏入二十年沒回去過的學校,卻想不起來有什麼值得回去懷念的事,那時的雲舒被陳女士塞入了這所最差,離家騎車要1個小時的學校。

為什麼選這所呢?原因也很簡單,上一屆初三有兩個班的老師教出來的學生大部分進入了川省N市最好的高中。

在這所陌生的學校,雲舒還是很希望能交到好朋友的,在開學第1個月,她跟班長及另外一個女生結為姐妹,三人在班長家做飯,聊天,說心事,甚至哭了一場,說好要做一輩子的好姐妹。

然而在第二次去班長家的時候,二姐卻沒有來,雲舒沒覺得有啥不對勁的,直到有人告訴她說,班長只為了利用她才跟她做朋友的,二姐知道後早就遠離班長了,看雲舒傻乎乎的啥都不知道,實在看不下去才提醒她。雲舒不敢相信,但又不敢跟班長當面對質,而班長也再沒有找過她了。

又是孤身一人的雲舒,也許是時間不長的原因吧 ,並不覺得很傷心,只是有點難過,畢竟是自已第一次交朋友。在回家的路上,有個同班女生跟雲舒順路,兩人經常碰到,慢慢也就熟悉了起來。重新交到朋友的雲舒可開心了,兩人一起放學,打打鬧鬧的,1 小時的車程一下子就過去了。

7月16日是雲舒的生日,以前都是和家人一起過,這次她想和朋友一起。雲舒跟陳女士商量後,陳女士同意了,但要求帶上弟弟。雲舒沒辦法,只好帶著弟弟跟女生來到德×士,本來打算點一個套餐加個漢堡就好的雲舒聽到女生說還想吃其他的東西,算了下自已手上的錢,雲舒同意了。

本來想跟女生邊吃邊聊的雲舒,看著對面吃著漢堡看著窗外的女生沒有聊天的想法,雲舒也只好默默地吃著。

吃完東西,雲舒把弟弟送到商場陳女士櫃檯裡,自已跟女生出去玩了,在路過報廳的時候,女生想買一本雜誌,說自已錢沒帶夠,找雲舒借了20元,說下次見面的時候還她,雲舒同意了。接下來做了什麼雲舒不記得了,只記得到開學前兩人沒有聯絡過了。

再次見面是開學的時候,雲舒見女生完全不提還錢的事,也不好意思要。就這樣,雲舒給這位女生借了不少錢,而當時她一週的零花錢才 10 元,心裡多少有點怨氣。

在一次女生的車腳踏車要補胎之時,找雲舒借錢,雲舒不知怎麼的拒絕了女生,說自已沒有帶錢,這時女生從褲兜裡掏出一把錢,真的是一把,有零有整的,一樣看過去至少有20左右。雲舒驚呆了,不知道說什麼好,一個能掏出那麼多錢的女生,連 2 元的補胎費都要找自已借。如果不是這次腦抽,雲舒不知道自已還要給女生當多久的ATM機。

後來雲舒想到在學校沒有任何的交流,只有在回家的這段才相處的女生,心真的要碎了。可能女生也意識到自已有錢還找雲舒借這件事暴露了,就再也沒找過雲舒。。

而後,雲舒再也沒有主動接觸同學了,初二上學期就這樣過去了。

可能是雲舒經常一個人吧,一個跟她同樣體型,但脾氣暴躁的女生找上了她。兩人都是直性子,也不存在借錢這樣的矛盾點,雲舒就慢慢接受了這個女生。

初三了,也不知道班主任是不是為了升學率,將教室分成了兩半,靠近操場陽光充足的這邊的是成績好的學生,靠近走廊吵鬧的則是成績差的學生。就連課代表也分成了兩組,就連作業也分兩組交給老師。按照雲舒慘不忍睹的成績,她自然坐在了靠近走廊這邊的座位。不過,憑著對化學的熱愛,她成了化學課代表(差生組)。

也許是雲舒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化學上,她在初三上學期期末考試中,考了 98 分的高分,唯一的扣分是在一條公式上漏寫了↑的符號。看著差點就滿分的卷子,雲舒心情很複雜。

女生把成績單遞給雲舒,說讓雲舒等她下課。沒錯,考完試她們還要補課。而云舒則去了教務處辦理轉學手續。一張紙,一行字,代表著雲舒離開這個學校了。

女生下了課,兩人到了操場上單杆處,聊了半小時就分開了。雲舒不知道自已是怎麼回去的,腦子裡一直在回想女生說的話,“以後你要強硬點,別軟啪啪的,要不是看你可憐,我才不會找你玩。”

從那以後,“閨蜜”這個詞就和雲舒沒什麼關係了。與人交往總是保持一份距離,關上了那扇門,名為“友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