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燈從崔耿辦公室出來時已經五點多了,正常僱傭兵的上班時間早八晚五,入職第一天他就給曠過去了。

白燈伸了個懶腰,瞥見有人扒著門框看自已。那人鬼鬼祟祟的,見他出來,立刻跑到面前。

“你是新人?”

這個男的比他矮半頭,掐著腰,挺著脖,趾高氣昂地說話。

“啊,”白燈不想理,轉身欲走。

“站住,你知不知道你剛才傷了誰?”

“啊?”

我剛才傷了誰?我剛才傷了一堆人。

白燈目光漸冷。

這是來尋仇的?

“你傷了我們團長,他受的傷,我要讓你十倍奉還!”

禹傑是被衝出來的崔耿拽走的,臨走前還在不服氣地喊“大哥,他剛才傷了你,還拂了你面子,他......唔唔唔。”

崔耿死死地捂著禹傑的嘴,恨鐵不成鋼道“是我有錯在先,還有,要臉何用,命才重要。”

“大哥,你那麼好,他居然傷你!”

禹傑拼命地蹬胳膊蹬腿,手指著白燈繞圈,白燈靜靜地目送兩人離去,收了手裡的水刃。

夫諸見之稀奇,嘖嘖稱奇“你脾氣變好了。”

白燈垂眸,啊了一聲。

“這種,是不是你們人類口中的懦夫,只會叫囂,不敢動手,就像那些血脈不純的傢伙,想殺我又不敢,不得不向我低頭。”

“有人想殺你?”

“嗜血、鬥爭,野獸本性難改,它們總想把吾從高處拽下來。”

白燈沒吭聲,叢林生存,遠比想象中殘酷。他聽說過一種說法,無論賦靈還是野靈,都是死去動物的靈魂有執念,待在人世不願離去,所以賦靈賦在人身上,想要操控賦靈師實現執念。

“吾,已經死了?”

白燈忘了,夫諸能聽到自已的心聲。

夫諸的眼神變得晦暗莫測,它一跺腳,水元素四處溢散開來。

“吾乃敖岸群獸之祖,爾等小輩竟以下犯上,罪不容誅。”夫諸眼中帶著戾氣,周身波濤洶湧,氣溫驟然冷了下來。

短短几個呼吸間,黑雲已遮天蔽日,狂風席捲著暴雨砸在僱傭兵辦公樓外的玻璃上,發出噼裡啪啦的響聲。

大廳內暗了下來,黑黢黢的,只有窗外透亮,但看不清窗外景象。狂風呼嘯而過,好像吹斷了門前的樹 ,整棵樹糊在玻璃上,樹枝樹葉張牙舞爪地晃動,不一會兒又被風颳走了。

大門嘭地被吹開,泥沙樹葉被風雨捲進室內,靠門邊的僱傭兵慌忙往屋裡跑,邊跑邊叫。

“夫諸......”

精神力透支的後果就是白燈捂著腦袋,半跪在地上,面色慘白。

大腦似被萬蟲啃噬,耳內嗡鳴不斷,白燈眼前發黑,強撐著才沒倒下。

崔耿夾著禹傑跑了回來,一個滑鏟把禹傑摁在地上哐哐磕頭。

“對不起,對不起,他這個蠢貨做事不走腦子,我已經教訓過他了,”崔耿也哐哐磕頭道歉,從頭到尾沒抬頭,沒看出白燈的不對“白燈,白大哥,您這是幹什麼啊,請您收了神通吧。”

夫諸被哐哐磕頭的聲音驚醒,眼底血色褪去,一個踉蹌消失在半空中。

白燈好半晌才緩過勁來,雙腿還在打顫,衣物被冷汗浸溼,整個人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

兩個人還在面前哐哐磕頭,白燈看不真切,想阻止他們,張開嘴卻說不出話。

他咬牙,沒站起身,反而向前栽倒過去,瞬間失去了意識。

精神識海里。

夫諸窩在草叢裡舔毛,時不時嘆氣。

“我,忘了,你承受不住。”

“我沒事。”白燈落地,靠在樹上喘息。

夫諸把樹改造成椅子,讓白燈舒服地窩著。

“事可為而不為,謂之懦夫,剛才那個人不是,他是莽。”

為了崔耿強出頭,若是本性單純,倒也傻的可愛。

真是,好久沒這麼累了。

“我這些年沒有精神力,得饒人處且饒人,也是你口中的懦夫,那我弱嗎?”

“弱”夫諸毫不猶豫道,它用蹄子刨土,嘆氣道“所以,還得我罩著你。”

“我的精神力又透支了,這次要恢復多長時間?”

夫諸望著破損的半邊天,道“你要是一直待在精神識海里,恢復得快些,大概一個月吧。”

“出去呢?”

待在精神識海里,白燈在外的肉體就無法動彈,相當於在病床上躺一個月,躺成植物人了。

“三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