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當蘇羽螢坐在搖椅上看醫書時,戰厭倏然滿身喜氣的進來了。

蘇羽螢剛洗完頭髮,墨髮如瀑,披散在搖椅上,如同上等綢緞,散發著陣陣芳香,沁人心脾。

戰厭聞了一會兒,伸手捻起幾縷髮絲,“收拾一下,去裁縫店量身。”

蘇羽螢眼皮都懶得抬:“去裁縫店幹嘛?”

“當然是給你定製嫁衣了。”

戰厭說得理所當然,蘇羽螢卻興趣缺缺:“隨便穿不就好了。”

反正也只是做個姨太太,那麼認真幹嘛。

見她絲毫沒有放在心上,戰厭臉色一沉,把她攔腰抱起,抱到房裡的梳妝檯前。

瑞珠連忙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

戰厭對瑞珠命令:“給你家主子好好打扮。”

瑞珠不敢違抗,只好忍聲吞氣的,將蘇羽螢的秀髮梳起來,用一根白色髮帶束著。

蘇羽螢想起自已好久沒有出門了,便順從的挽著戰厭的胳膊出去了。

他們坐著人力車來到金陵最大的一家裁縫店,挑好嫁衣的面料之後,由裁縫給蘇羽螢量身。

就在這時,一個溫潤儒雅的聲音響起:“這不是戰大帥嗎,別來無恙。”

蘇羽螢好奇地尋聲望去,只見一個穿著白西裝、矜貴俊雅的男人走了過來。

認出他之後,戰厭並沒有什麼好臉色,“殷子離,你來蘇省幹嘛?”

“我當然是來旅遊的,順便來恭喜一下大帥,又攻下了一個省。”殷子離說著,看向蘇羽螢,彬彬有禮的摘下頭上的帽子,“這位就是蘇小姐了吧,蘇小姐的美貌聞名中外,果然名不虛傳。”

說罷,他執起蘇羽螢的纖纖玉手,俯身在她手背上輕吻,還在她小手上輕嗅。

果然,鼻尖嗅到了傳聞中沒有男人能抵抗得了的異香。

蘇羽螢也不拒絕,就這麼任由他親吻。

戰厭臉色一黑,把蘇羽螢的小手抽了回去,對殷子離的語氣更加厭惡了,“既然你知道這是老子的地盤,就趕緊滾出去,老子不歡迎你!”

聞言,殷子離也不生氣,而是慢條斯理的戴回帽子,一臉嫌棄的表情。

“戰大帥,多日不見,你還是這麼粗俗,在美麗的蘇小姐面前,說這種話真的好嗎?”

戰厭像是被點燃了炸藥,攬過蘇羽螢的細腰,對殷子離示威似的:“老子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她拒絕不了!”

他本來想把殷子離轟出去,但殷子離是皖系軍閥,還是隔壁浙省督軍。

戰厭是奉系將領,暫時還惹不起他。

聽到這話,蘇羽螢輕輕蹙眉,但沒說什麼。

殷子離輕嘆口氣:“如此美麗的鮮花,卻插在牛糞上,真是可惜了。”

“你他媽……”

戰厭正想破口大罵,外頭突然響起一陣陣槍聲,接著是人們驚慌逃竄的聲音。

“怎麼回事?”戰厭厲聲問。

張鋒快步跑了進來,報告說:“大帥,是敵軍殘黨,來刺殺蘇小姐的!”

正說著,那夥人就殺氣騰騰的衝進來,嘴裡大聲吆喝。

“蘇羽螢呢?身為督軍府大小姐,居然給戰厭那土匪當姨太太,簡直是金陵的恥辱!”

聽見這話,蘇羽螢只覺得刺耳得很。

在戰厭的宣傳下,蘇羽螢恐怕成了甘願給敵軍首領當姨太太的叛徒,所以他們才會對自已懷恨在心。

戰厭毫不猶豫地把蘇羽螢護在身後,高聲開口:“是我打的蘇省,你們有什麼仇恨衝我來,別他媽怪在女人身上!”

聞言,蘇羽螢驚訝地瞪大眼睛,不敢相信這話竟然是出自戰厭的口中。

不過,這種情緒只是轉瞬即逝,很快消失殆盡。

畢竟,只是口頭上的漂亮話,誰不會說呢。

關鍵要看他是怎麼做的。

只見那幾個歹徒開始朝他們開槍掃射,戰厭毫不猶豫地躲到一邊,卻忘了身後還有個蘇羽螢。

“小心!”

殷子離抱起蘇羽螢躲開,自已卻被射中了,膝蓋中了一槍,忍不住向下倒去。

但他強忍著疼痛,抱著蘇羽螢往桌子底下藏起來。

緊接著,戰厭扛著槍掃射,終於把歹徒們都打死了。

蘇羽螢被殷子離緊緊抱著,躲在桌子底下,忍不住擔憂地抬頭看著他:“你沒事吧?”

殷子離疼得額頭沁出細汗,渾身哆嗦,唇角勉強勾起,“你……沒事就好。”

蘇羽螢不明白,僅僅是第一次見面的人,怎麼就甘願為了保護她,而不顧自已的安全。

隨後,戰厭把殷子離送去醫院,蘇羽螢也跟著去。

醫生面色凝重:“殷先生的髕骨被打碎了,子彈卡在骨頭裡,很大可能以後都會半身不遂。”

聽到這個結果,戰厭滿不在乎:“意思是要殘廢了?”

“很有可能。”

“嘖,廢了就廢了!”

然而,蘇羽螢不希望看到自已的救命恩人半身殘廢。

醫生又說:“我們的主刀醫師今天生病了,如果要他來的話,恐怕狀態不好。”

“讓我來吧。”蘇羽螢想也不想地開口。

戰厭驚愕的看著她:“你行嗎?”

蘇羽螢堅定地點點頭:“我可以的,讓我來主刀。”

見她這麼關心殷子離,戰厭聲音酸溜溜的:“你就這麼擔心他,還要親自操刀給他做手術?”

蘇羽螢淡淡地瞥他一眼:“他是為了救我,才會中槍,我當然有義務救他。”

聞言,戰厭冷哼一聲:“但願你真的是出於義務。”

最終,蘇羽螢還是進去手術室,給殷子離做手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