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奇蹟

藍星曆21世紀科技高度發展下的城市，哪怕是夜間也是燈火通明，車水馬龍。

但這也僅限於那寥寥幾座一線城市，在華夏自上世紀八十年代以來，經濟飛速騰飛，全國人民的生活得到了極大的改變，

與此同時地域之間的發展不平衡，也是現狀。

在長江流域蘇省的一座城市裡，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小夥正絕望的望著天空。

“嗒嗒嗒！”昏暗的天空下著無情的雨，滴在行人身上的，是冰冷，還是其他？

內心的感觸除了自已，也就真沒人懂了，

這個世上，有人不覺得孤單，有人努力過後終見彩虹，

但這一切，都與他無關，他叫黎星耀，一個失敗者。

冰冷的雨打在他那尚顯稚嫩的臉上，黎星耀用他那隻能自已聽見的喃喃聲自語道，

“一切，就這樣結束了嗎？”有點自嘲，也有不甘，但更多的是萬念俱灰，心灰意冷。

黎星耀閉起眼，回想起這前半生，父母滿是希冀的期許，少年時自命不凡的沖天傲氣，

到頭來還是敗給了現實。

這繁華的都市，終究是與我無緣…

黎星耀放下仰起的臉龐，抬起手，還是不甘的放下，就如同他此時的心境一般，不甘又能怎樣？

他抬起腳不急不緩的在大雨中穿行，任由雨水打溼全身，而彷彿渾然不覺，

如果這時候有人跟他對視，就會發現黎星耀的眼神淡漠到了極致，

平靜到看不出任何異常的異常，俗話說哀大莫過於心死，

沒錯，現在黎星耀的心死了。

疾馳而過的汽車，還是打傘路過的行人，他們看向黎星耀，或許有疑惑，但也只是一瞬就被拋之腦後。

人們大都只關注於自身，對於自身之外的人或事，大都漠不關心。

除非牽扯到了自身。

在黎星耀看來，他們與他好似兩個世界的人，

他站在長江大橋上，閉上眼，心裡默唸道，

“一切都結束了，爸媽，對不起！”

想罷，黎星耀徒手翻過護欄，接著縱身一躍，

“噗通！”下落過程中的強風吹的黎星耀睜不開眼睛，一陣天旋地轉之後，是冰冷的江水，

倒灌進黎星耀的口鼻耳，發自身體本能的，黎星耀開始了掙扎，但從來不會游泳的他，從跳下來的那一刻，結局就已經註定，

黎星耀的掙扎越來越弱，他的意識開始模糊，

恍惚間，他看到橋上有車停了下來，拿出手機正在拍照，不遠處警車開著響亮的警笛聲正在趕來…

但現在黎星耀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

“我，要死了嗎，”

…

“如果給你一次改變命運的機會，你願意接受嗎”，忽然在黎星耀的意識裡響起一段無悲無喜，不辨男女的聲音，

“是死前的幻覺嗎？”黎星耀內心有些自嘲的想道，在黑暗徹底吞噬掉他的全部意識前，

他在意識中微不可察的回應道，

“我 願 意，”

—

“神契成立…

時間飛逝，如白駒過隙。匆匆幾十年一晃而過……

……

【2067年12月31日16時47分，華夏著名數學家、生物學家、人工智慧科學家，造神計劃實驗總工程師、清北大學終身名譽教授……陳季院士，因飛機失事，永遠離開了我們。】

【陳季院士的智慧、熱情和對科學無盡的探索，將永遠激勵著我們不忘初心，砥礪前行。】

【謹此沉痛訃告！】

…………

臨川二中。

晚風撫弄著教室的窗簾，天花板上線路老化的燈管閃了一下。

正在值日的陳季，忽然感覺到天旋地轉，頭痛欲裂。

神語者研發成功，登機回國，遭遇空難……大量記憶湧入腦海。

重生？

還是課間打盹的南柯一夢？

強烈眩暈感讓陳季停下腳步，他用手抵住太陽穴，在課桌過道邊稍作停留。

恰好此時，陳季身旁的一名男生握著筆，抓耳撓腮思考著一道數學題：

【已知：(x→∞) lim(1+1\/x）^x……】

陳季的目光掃過題幹，這是一道競賽數學題。若是從前，以陳季剛入高一的數學水平，題目都很難看懂。

但現在，只是讀完題，答案如行雲流水從腦海中浮現。

陳季下意識喃喃自語：

“x趨近於無窮，因此不考慮等價無窮小量。首先利用拼湊法化簡，再用泰勒展開式進行……”

在思路清晰的瞬間，陳季心中瞭然：

泰勒展開式、韋伯定理、麥克勞林公式……這不是16歲的他該擁有的知識。

重生和記憶都是真實的！

空難墜機之後，他帶著未來30年的科研成果，回到了自已16歲的少年時代！

陳季旁邊，被題目折磨到懷疑人生的柳天明，聽到陳季的“指導”，疑惑的轉過頭去，恰好看見陳季清秀的臉上掛著笑容。

柳天明讀高二，是臨川二中數學競賽隊的學生。

因為不久後即將到來的省數學數競賽，競賽隊全員“高壓”，自願下晚自習後“加班”一小時，湊在一個教室裡學習。

競賽隊的學生都是數學高手，但今天的習題，老師臨走前可是說了：

“這道求極限問題難度很大，省賽也能作為壓軸，花一個晚自習嘗試是值得的。”

“重在嘗試和思考的過程，做完的同學歡迎到辦公室和我討論。”

“做不出也不用著急，禮拜日的小課班我會講。”

柳天明低頭瞥一眼自已凌亂不堪的草稿紙，又抬頭看了看陳季。

還以為競賽班誰證出了答案，跑到自已座位旁邊裝了個B。

但看陳季拿著掃把和簸箕，穿著今年學校新設計的校服……

這好像還是個高一新生？

是來做值日掃地路過的？

柳天明本來內心很煩躁。

他脾氣不好，換做平時，誰打擾他做題他早就急了，但陳季的隨口點撥，卻讓他冥冥中感覺找到了一點思路。

於是，柳天明壓下心中的無名火，耐著性子問：

“拼湊化簡法，說的倒是簡單，具體步驟呢？”

陳季對答如流：

“這是一種求極限的基本技巧。比如這道題目，首先就應該想到重要極限，根據變數一致我們要把3x和x統一起來……”

柳天明眼睛一亮，匆匆忙忙在試題上做了幾個標記，而後讚美道：

“啊，你這個方法太巧妙了。不過，你後邊說的泰勒展開式是什麼東西？”

陳季順手把廢紙掃進簸箕，剛要解釋，卻忽然想起泰勒展開式貌似到大學才會學到的內容。

前世的陳季走在理論前沿，站在科技之巔。如果把知識比作大海，那他就是執掌海洋的波塞冬。

一道高中數競壓軸題而已，對陳季來說就像沙灘上的小水窪。

考慮到高中是打基礎，學思維的關鍵環節，跳躍式學習大學的知識點反而揠苗助長，對這位同學並沒有好處，陳季本著愛才之心回答道：

“泰勒展開式對現在的你有難度。不是你現在該掌握的內容。”

“你化簡完連續洛必達4次試試。”

“……”

柳天明嘴角抽了抽。

什麼叫不是我現在該掌握的內容？

我個高二數學競賽生都不會的知識點，你一個新生居然瞭解。

這可是競賽壓軸題，稍微追問下來，居然又提供了一條新的解題思路給我？！

雖然有理由懷疑這個學弟在裝B，但陳季給的新思路卻是不假。

柳天明又盯著題幹看了一會。

雖然步驟有些繁瑣，但是解題思路有了，只要按圖索驥，證明只是時間問題。

學弟只是寥寥數語，但字字珠璣。

對柳天明來說，簡直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柳天明本想再和陳季交流一下，但前桌女生已經對他的行為不滿了。回過頭把食指放在嘴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在自習室保持安靜是基本的禮貌。

柳天明看看陳季，尷尬的撓撓頭，給前排女生道歉：

“對不起，我小點聲。”

“我還有最後一個小問題……”

但這次，全班同學卻不給他這次機會：

“過分了啊，柳天明！”

“大家犧牲休息時間湊在一起，都是為了準備數學競賽。你在教室裡聊天喧譁，已經影響到其他人了。”

“對啊，我剛有點思路，全被打攪了！”

“你要是做不出來就回去睡覺，我可要第一個向吳老師交答案！”

“……”

似乎因為今天晚自習的題有點難，班級裡的戾氣很重。這邊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大家就群起而攻之。

數競隊的學生，哪個不是老師們的“掌中寶”，藉著學習成績不錯，在學校紀律上享受各種“特權”，往往恃寵而驕。

現在是貧困生在教室裡喧譁，擾亂教學秩序在先，他們就更加得理不饒人了，一些侮辱人格的話都用上了。

陳季直接中槍：

“那個掃地的貧困生，你著個掃把在班裡晃盪什麼，看不到自習室門口貼著‘閒人免進’告示嗎？”

“競賽隊可承擔著重振臨川二中榮光的重任，耽誤了你可擔待不起。”

“掃完地就趕緊滾！別在這礙事。”

“對啊，貧困就去搬磚嘛，在學校一邊打工一邊讀書賣什麼慘？”

“……”

陳季雖然後世成為了享譽盛名的科學家，但少年時期可謂歷經坎坷：

陳季是孤兒，被同村的陳姨收養長大。今年中考，透過“圓夢助學”計劃，作為“公費學習”的貧困生進入學臨川二中。

入學不久，陳姨就因為腰間盤突出，而無法從事重體力勞動，只能在村裡做些縫縫補補的雜活。

這讓本就不富裕的陳季，不得不透過參加助學值日、食堂幫廚之類，勤工儉學賺取生活費，甚至還要留出一些補貼家用……

而“貧困生”、“農村人”、“打工”等等標籤，讓陳季淪為一些同學眼中的笑柄。

陳季望著教室裡所謂的“精英學生”，實則一群烏合之眾……

此情此景似曾相識，再見卻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

柳天明“依依不捨”的望著陳季，好奇他會怎麼反擊，並且隨時準備和他一起“舌戰群儒”。

但陳季的表情很平靜，對教室裡的喧鬧置若罔聞，他撿起地上的兩團廢紙，默默離開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