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未至,海笙便早早地起身,貧民區的人們似乎都對這種起早貪黑的生活習以為常。

他提起木桶,推開那扇漆色剝落的門,步入屋外。寒風如凌厲的箭矢,從他身邊呼嘯而過,刺骨的寒冷,如刀割般令人疼痛。

貧民區內沒有自來水通入各家各戶,只有零星散佈的水井,為居民提供水源。每天清晨,這裡的人們都必須前往水井打水,以滿足一天的生活所需。

海笙走在青石鋪就的小道上,青石上殘留著早起居民提水灑下的水漬。“小海,今天又是你來打水啊。”一位身著厚厚軍大衣的老伯,提著一桶水迎面走來。

“是啊,王伯。我爸媽這週上夜班,還沒到下班時間呢。”海笙微笑著回答。

住在這片貧民區的人們,彼此相處融洽,沒有爭鬥。左鄰右舍在平日裡都會相互照應。

“你這孩子真是懂事,哪像我家那調皮搗蛋的小孫子。我先回去了,這天氣可真夠冷的。”王伯說著,嘴裡撥出一股股熱氣。

“好的,您慢點走。”海笙提著木桶,與王伯擦肩而過。

到了水井邊,儘管天空依舊矇矇亮,但早已排滿了等待打水的人。海笙向幾位熟悉的長輩打過招呼後,便加入隊伍,耐心地等待著。

他的前面排著一個陌生的小女孩,瞧那模樣,似乎比他還要小上一些。

海笙今年 18 歲,1 米 73 的個頭,不高不矮,中等身材,肌膚白皙,五官端正,猶如鄰家大哥哥一般,給人溫暖的感覺。周圍許多人都說,他看著並不像出身貧民區的窮苦孩子。

站在他身前的這個小女孩,戴著一副黑色框架的眼鏡,頭髮如瀑布般柔順地披落在背上,被凍得紅撲撲的小臉稍顯稚嫩,宛如初升的太陽,散發著朝氣蓬勃的陽光氣息。

十幾分鍾過去,終於輪到小女孩打水了。她緊緊握住井上的輪軸,吃力地轉動著,裝滿水的木桶緩緩升了上來。或許是水桶太過沉重,小女孩的雙手都繃得緊緊的,口中也喘著粗氣。

海笙看著這個比自已還小的女孩,心中不禁湧起一絲不忍,於是邁步向前,將手搭在小女孩手掌旁邊的轉軸上,與她一同轉動起來。

小女孩微微側過頭,如水的目光落在了這個幫她的少年身上,有點害羞地說道:“謝謝了,哥哥。”

“不用謝,小事一樁。”海笙回應道,“以前好像都沒見過你呢。”

畢竟來這打水的都是這片附近的人,大家經常見面,多多少少都算半個熟人,突然遇到一個陌生的人,海笙不禁隨口問了一句。

“我和奶奶是最近才搬來這邊的。”

“哦,原來如此。”這時水桶已經升到了頂,海笙連忙提了過來,倒進小女孩放在水井旁邊的桶裡。

“謝謝哥哥。”小女孩再次道謝,向海笙揮了揮手。

她雙手吃力地提起裝滿水的木桶,邁著小小的步伐,向著來時的路走去。

海笙望著她那單薄的身影,也輕輕地揮了揮手。

海笙動作麻利地打完水,回到家裡時,天空已經微微泛起了魚肚白。

海笙在廚房裡簡單地煮了一鍋粥,盛出一碗,就著鹹菜快速吃完後,將鍋裡的粥保溫好。這樣,下夜班回家疲憊的爸媽,就可以吃到熱騰騰的早餐了。

海笙穿上校服,推出那輛破舊的單車,鎖好門。每天,他都要騎上大半個小時的路程,從城南的貧民窟趕到城區的市三中上學。

市三中在市裡的學校中排名靠前,每年的升本率都很高。所以除了大部分透過考試進來的學生外,還有少部分富家子弟,透過繳納高昂的贊助費進入學校就讀。

海笙剛到班級,就聽到有人在談論寒假班裡組織去香山旅遊的事情。幾個男同學和女同學圍在一起,嘰嘰喳喳地興奮地籌劃著到時的路線。

海笙從他們身邊走過,彷彿聽到了他們心中那充滿期待的歡笑聲。坐到自已的位置上。剛放下書包,就聽到其中一個同學對他喊到:“海笙,過來一起聊下冬遊的事啊。”

“不了,我寒假還有事要忙,就不去了,你們玩的開心哈。”

自家事自已知,海笙的爸媽都在廠裡上班,兩個人一個月才掙2000來塊錢。自已要是跟著同學出去旅遊一趟,起碼得花去父母大半個月工資,別說父母肯不肯,自已也得心疼半死。

“喲,還有事要忙呢。是沒時間去啊?還是沒錢去啊!”一個刺耳的聲音響起,一個穿著一身名牌的男同學嘲諷道。

“志明,你怎麼說話呢,一個班級的同學,別太過分了。”人群中,一個女生憤憤不平的說道。

她是校園裡一道亮麗的風景線,被譽為班裡的“班花”——嚴梓娜。

與其他女孩子不同,她總是素面朝天,從不刻意濃妝豔抹。然而,正是這份清新自然的美麗,讓她那精緻的五官如同一幅細膩的畫作般引人注目。

她時常微微上揚的嘴角掛著一抹淡淡的笑容,彷彿春日暖陽灑落在大地上,溫暖而親切,令人不禁心生好感。

不僅如此,良好的家庭背景也賦予了她獨特的氣質和修養。平日裡,她對待同學也很友善,誰遇到困難,她都會毫不猶豫地伸出援手,幫他人解決問題。

這樣的性格使得嚴梓娜在班級甚至整個學校都有不少傾慕者。

“開個玩笑而已啦。”志明見說話的是嚴梓娜,隨口回了一句。

海笙遭人嘲諷後,並未露出被揭短後的羞惱之態,也未作任何辯解。

正所謂“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海笙除了日常幫家裡乾點雜活外,父母對他極其疼愛,並未讓他過早地踏入社會,去打暑假工、寒假工之類的。

他的父母一直深感虧欠孩子,沒能給他提供一個良好的物質環境,一家人只能租住在每月幾百塊的貧民窟裡。

而自從海笙考入三中後,他的學習成績一直徘徊在班級十多名,雖不突出,但也不至於墊底。其實,這並非因為他不夠努力,有時天賦確實也很重要。

他時常暗自埋怨自已,為何不能更加優秀,畢竟對於貧困家庭出身的孩子來說,考上一所重點大學,畢業後找到一份高薪工作,可謂是最為理想的出路了。

上課鈴聲響起,同學們紛紛回到各自的座位上。一位中年男士手持書本走進教室,他便是他們班的語文老師,一臉嚴肅地開始上課。

“海笙,你真的決定不去香山了嗎?”同桌低著頭,小聲問道。

“嗯,你又不是不瞭解我家的情況,哪有閒錢參加這種活動啊。”海笙和同桌相處得不錯,可以說是他在班上唯一的好朋友,至少他自已是這麼認為的。

“其實我也不想去,集體活動都是那副鬼樣子,一大群人跟木偶似的,聽著指揮這邊走走、那邊看看,真是彆扭至極。到時候,我也找個藉口溜之大吉得了。”沈舒一臉無奈地嘟囔著。

海笙見狀,露出明顯一副不相信的表情,調侃道:“你的女神可是去了,你能有這麼瀟灑地推掉?”

沈舒長得胖乎乎的,圓滾滾的腦袋,胖乎乎的身體,活脫脫就是一個小西瓜疊在大西瓜上。

他家裡條件優渥,是個不折不扣的“礦二代”。他也是眾多暗戀嚴梓娜的男生之一,別看他平日裡大大咧咧的,可在感情方面卻羞澀得很,不敢輕易向人吐露心聲。

他喜歡嚴梓娜這件事,除了海笙,再無第二人知曉,還是海笙偶然間套出來的。

“她去了又不是會被人搶走,再說我去了也沒什麼機會啊。”沈舒嘴上雖這麼說著,可還是明顯地猶豫了一下。

“哈哈,那你自已看著辦吧。萬一錯過了這個機會,到時候可別後悔得腸子都青了。”海笙笑著打趣他。

“那你和我一起去吧,費用我包了。嘿,平時每次考試都抄你的,我也得表示表示啊。”海笙知道這是沈舒照顧自已的自尊心,找的一個爛藉口,但還是委婉地拒絕道:“我還是不去了,趁著寒假有時間,多學習學習,爭取明年高考考個好成績。”

沈舒也不勉強,只是說如果有意去的話,隨時告訴他。

不知從何時起,原本晴朗的天空漸漸被烏雲所籠罩,彷彿一塊巨大的黑色幕布緩緩降下,將整個世界包裹其中。

這些烏雲層層疊疊,濃密得如同被墨汁浸透一般,給人一種沉重壓抑的感覺。不時傳來的陣陣雷鳴聲,猶如戰鼓轟鳴,震耳欲聾,似乎預示著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

終於,雨點兒紛紛揚揚地灑落下來,起初還是輕柔細密的小雨,但很快便變成了瓢潑大雨。

雨點打在窗戶上,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響;打在地面上,則濺起一朵朵小小的水花。

一天緊張而繁忙的課程結束後,晚自習也下課了。此時已是晚上 21 點 30 分,外面的雨卻絲毫沒有停歇之意,反而越發猛烈起來。

電閃雷鳴交相輝映,使得夜晚變得愈發恐怖陰森。許多學生的家長早已開車趕到學校門口等待,接上孩子後匆匆離去。

沈舒走出教學樓,來到校門口,鑽進了一輛等候多時的商務車。

他透過車窗看到海笙正站在不遠處,於是搖下車窗問道:“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海笙心裡很感激沈舒的好意,但他知道兩人家的方向不同,而且自已的腳踏車也無法放進車內,如果坐上車,明天早上上學可能會比較麻煩。

所以他向沈舒道了謝,並表示自已可以想辦法回家。

原本,海笙打算等雨勢稍小一些再騎腳踏車回去。

然而,半個多小時過去了,這場暴雨依然沒有減弱的跡象,狂風依舊呼嘯著,肆虐著這片大地。

海笙咬了咬牙,騎上破舊的單車,離開了遮雨棚,投身到雨幕中向家裡騎去。

很快雨水打溼了他全身,冰冷的感覺讓他不自禁打了個寒顫。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突兀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打破了此刻的寧靜氛圍。

海笙原本計劃先找個能避雨的地方稍作停歇,然後再給對方回撥過去。畢竟如此瓢潑大雨,萬一淋溼了自已那臺破舊不堪的二手手機可就麻煩了。

然而,讓人意想不到的是,手機鈴聲剛剛消停片刻,緊接著便再度急切地響了起來。

\"平日裡幾乎從未響動過的手機,為何偏偏選在這樣惡劣的天氣下頻繁作響呢?\"海笙低聲嘟囔了一句,但終究還是停下腳踏車,靠邊停靠,並迅速掏出手機檢視。

當看到螢幕上顯示的來電號碼竟然來自父親時,海笙心頭不禁一緊。父親怎會在此刻焦急萬分地致電給他呢?一種不祥的預感瞬間湧上心頭。

\"喂,爸。出什麼事了嗎?\"

\"小笙!你媽媽剛才在工廠上班時,或許是因為過度勞累,操作不當,導致她的手被機器碾壓斷裂了......\"話筒那頭傳來父親略帶哭腔的話語。

\"什麼!!\" 海笙呆立當場,腦海中頓時一片茫然,彷彿整個世界都在旋轉顛倒一般。

剎那間,一道耀眼奪目的閃電劃破長空,宛如一把利劍欲將蒼穹割裂。

緊接著,一聲聲驚天動地的驚雷響徹雲霄,似乎要震撼整個世界。

就在這驚心動魄的一刻,海笙毫無防備地直直倒下,身體如雕塑般僵硬。而他原本緊握著的手機,則已面目全非,漆黑一團,不時閃爍出微弱的火花,彷彿訴說著剛剛遭遇的慘烈電擊。

更糟糕的是,命運弄人,海笙竟然不幸成為了雷電的目標,遭受了致命一擊。此時此刻,他完全失去了所有的知覺,彷彿陷入了無盡的黑暗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