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 章 都是苦命人

何楚舟年齡其實比陸野還大上兩歲。

今年22歲。

可他卻是心甘情願叫陸野這一聲“大哥”的。

他爸爸十年前意外去世。

媽媽蛇蠍心腸的賣掉了房子，偷走家裡所有的錢跟人跑了。

只留下他和兩個弟弟妹妹相依為命。

那段時間，他們兄妹三人，吃過餿食，睡過大街，甚至還和野狗搶奪食物吃。

有一次小妹何楚蓮生病。

高燒不退，意識昏沉。

眼看著再不送小妹去看大夫，小妹就要病死了。

被逼無奈的何楚舟找到一把又鈍又生鏽的柴刀，準備搶劫比他小兩歲，卻隔三差五有錢買肉包子吃的陸野。

誰曾想，陸野年歲雖然比他小，但拳頭卻比他硬多了。

更為可怕嚇人的是，陸野和人打架的時候又兇又猛，像是一個不要命的狼崽子。

何楚舟當時覺得陸野一定會活生生把他打死的。

他不怕死，可何楚舟怕自已死了，他的兩個弟弟、妹妹就再也沒人照顧了。

於是何楚舟哭了，跪在陸野面前，求著他說：“你要打死我報仇，我沒怨言。但是可不可以在打死我之前，讓我的弟弟和妹妹吃上一頓飽飯。”

當時何楚舟都想好了，與其留著兩個年幼的弟弟妹妹活在這黑暗窒息的世上，倒不如他帶著兩個弟弟妹妹一起去死。

結果陸野不但沒有打死他，還出錢給他治好了妹妹。

甚至陸野還把他們兄妹三人帶回他家裡去住。

從那天開始，在何楚舟心裡，陸野是他的好兄弟，更是他們兄妹三人的大恩人。

而這些年，他跟著陸野做黑市生意，不僅買下了一份蜂窩煤廠的鐵飯碗工作，還在縣城買了一套房子。

雖說他現在已經算得上是有房有工作有點兒小存款的成功人士了。

可他上無父母幫襯，下面還有兩個弟弟妹妹要撫養。

媒人介紹物件，對方一聽說他要撫養兩個弟弟妹妹到成家結婚，便紛紛不樂意了。

以至於到了現在，媒人給他介紹的物件，不是帶著孩子的寡婦，就是腿瘸，手殘，嘴啞耳聾，腦子有點兒精神病的。

想到這裡，何楚舟眼底一片苦澀自卑，同時看向陸野的眼神就更加羨慕了。

陸野雖然是個有大本事的人，為人也仗義，有良心。

可陸野的這些情況只有他們這些當兄弟的知道，外人不知道啊。

但在外人眼中，他陸哥就是一個扶不上牆的爛泥，臭水溝裡的蟑螂，讓人惹不起的混世魔王。

別說讓女同志和陸哥相看了，就是母蚊子見到了陸哥，都會趕緊腳底抹油的飛走。

而秦薇薇卻願意嫁給這樣名聲極差的陸哥，可見她有多好。

“我媽媽在生下我沒多久就去世了。”

秦薇薇一臉歉意，落落大方告訴何楚舟、程家年道。

“我爸爸和繼母生的是一個兒子，所以我沒有姐姐，也沒有妹妹介紹給你們。”

程家年、何楚舟兩人一愣。

兩人都是跟著陸野混了好幾年黑市生意的人，雖然他們腦子不如陸野精明，但也不是蠢的。

再看喬薇薇那明顯一副營養不良，猶如枯樹皮的雙手，兩人立馬就猜到，他們這嫂子恐怕也是和他們一樣，都是命苦之人。

與程家年、何楚舟兩人想的不同，一旁的金光偉心裡則高興得意壞了。

從小到大，他明明家世比陸野好上幾百倍，父母疼愛他，還上過學。

可不知道為什麼，身邊所有人都說他不如陸野，只是陸野身邊的一條哈巴狗。

沒有陸野罩著他，他金光偉連個屁都不是。

但此時此刻，金光偉卻打從心裡覺得，陸野就是一個假聰明。

看看他找的都是一個什麼婆娘。

長得醜就算了。

老丈人家還是一個拖累。

不像他。

找的物件不僅漂亮，還是一個高中生，物件父母更是縣彈力絲廠的工人，下面就一個弟弟。

換言之，物件家裡的一半財產，都是屬於他物件的。

想想都覺得美滋滋。

金光偉由衷覺得，他這一輩子，從這一刻開始，就會永遠把陸野狠狠踩在腳底下了。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沒有任何人注意金光偉，何楚舟語氣十分惋惜道。

然後，何楚舟轉頭看向陸野，語氣極其認真道：“陸哥，這麼好的嫂子都被你找到了，你以後可得對嫂子好一點兒。”

“就是。”程家年也立馬錶態道：“嫂子，你放心，以後陸哥要是敢欺負你，我們兄弟幾個幫你收拾他。”

“哼！這還用你們說。”

陸野心情大好的白了何楚舟、程家年一眼，看向一旁秦薇薇的眼神，卻溫柔得好似含了蜜糖一般。

“老子可是修了幾輩子的福氣，才娶到你們嫂子的。你們嫂子啊，就是我的心肝兒，我的寶貝。”

秦薇薇被陸野這露骨甜蜜的情話鬧得臉頰羞紅，忙嬌羞氣惱的抬手捶打了一下陸野滿是腱子肉的胳膊一下，嗔了他一眼道。

“這麼多人，你瞎說什麼呢。快點菜吧，大家都餓了。”

“對對對，點菜。”陸野開心深深的看了秦薇薇一眼，抬眼看向金光偉。

“光偉……”

“陸哥，這可是我的地盤，到我地盤了，哪能讓你點菜請客吃飯呢。”不等陸野點菜，金光偉就豪氣大方的開口道：“你們都坐著，我這就去端菜過來。今天中午，保證讓兄弟幾個吃好喝好。”

“光偉大氣！”

“光偉豪橫！”

金光偉話音一落，何楚舟、程家年兩人便開心真切的誇起金光偉來。

要知道這年代光有錢沒用，還得有票。

哪怕是來這國營飯店吃飯，也是要糧票的。

但自古以來有句話叫做——朝中有人好辦事。

這金光偉身為這國營飯店的員工，肯定是有法子請他們吃一頓好的。

結果沒想到，何楚舟、程家年兩人話音一落，一個穿著的確良襯衣，黑色長褲，一雙軍綠色膠鞋，面板白皙，梳著兩條麻花辮的女同志氣沖沖的走了過來。

指著陸野、何楚舟、程家年幾人的鼻子就開始罵。

“你們是窮鬼，還是餓死鬼投胎啊。沒錢沒票，就別來這國營飯店吃飯，想讓家偉當冤大頭，請你們幾個白吃白喝，做夢去吧！”

“燕子，不是這樣的，你誤會了。是我主動要請陸哥他們幾個吃飯的。”金光偉急忙解釋道：“陸哥、肘子、老年，這是我物件，劉春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