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前輩,說了多少次了?……啥時候來的?”

陶樹有些無奈的問。

“嗯……差不多公子躲在那座院子裡瑟瑟發抖的時候把。”燕青竹想了一下,說道。

“……哦,來看戲是吧?”

“沒有啊,沒看戲,我一直在這裡等前輩回來,沒在那邊,那邊是師姐盯著的。”

“……啊?那你不幫忙?坐等我噶是吧?不愧是你!不知道我現在就一普通人?哈,也是,我要是噶了,那幫老不死的又可以安心一段時間了。”

陶樹翻翻白眼,有些氣憤的說道。

“哎呀,公子不要誤會,衛巫的那個小姑娘不是在嗎?而且縣令那時候已經趕過去了,再說了要是縣令也打不過那個小怪物,不是還有師姐嗎?”燕青竹抱起貓貓,順便將那些吃食給陶樹拿了過來,“公子吃點,消消氣嘛。”

燕青竹將吃的推到了陶樹面前,陶樹不屑的撇撇嘴,身體很誠實的拿起了一塊糕點吃了起來。

“衛巫的那個小姑娘為什麼偏偏找上我?”

陶樹可不信那個叫烏念冉的副史,能這麼巧的就正好在找上自已,還讓自已去幫她。再加上燕青竹的出現,陶樹現在右眼皮都快跳房頂上了。

看著善良溫婉,讓人自然的親近,但就是這麼一個人,當年跟著陶樹的時候,殺人不眨眼,滅人滿門順帶掘地三尺,蚯蚓都給你砍三段!

完了還在陶樹面前抱怨蚯蚓怎麼這麼醜?

這是醜不醜的事嗎?你都砍成三段了!

陶樹的鹹魚眼瞪著燕青竹。

“公子幹嘛這麼看著我?我可是一直站在公子這邊的,這不是好久沒見了,過來看看公子嘛。”燕青竹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柔媚,還有些許的哀怨。

“叫前輩!說了多少次了!還有啊,這招對我不管用,騙騙別人就算了啊。”陶樹抿了一口酒,將酒壺遞給了燕青竹,“別用在我身上,喝點?”

“咦~,前輩現在混的這麼慘呀?怎麼都喝的這種酒。”燕青竹有些嫌棄的接過了陶樹的酒壺,然後拿起旁邊的杯子,看了看杯子裡的土,說道:“沒人照顧前輩,不知道前輩還習慣嗎?”

“我去幫前輩洗洗吧。”

“不……用,算了。”

燕青竹說是幫著陶樹洗洗,但是隻拿著自已的那個杯子,好像根本看不到旁邊那幾個似的,燕青竹杯子中憑空凝聚出一團水,自行將杯子沖洗了一遍。

然後倒上了一杯酒。

眨了眨眼說道:“洗好了前輩。”

“說吧,找我來什麼事?”

“就不能只是單純的敘敘舊?”

“鬼才信你!”

“好吧,確實有個事需要前輩幫忙。”燕青竹淺嘗了一下杯中的酒,就放了下來,明顯是有些喝不慣這種酒店自釀的酒。

“和那個冰塊烏念冉有關?”

“嗯……是的,前輩別這麼說人家,冷是冷了點,人挺好的,人家拼著吐血,都要給了前輩保命的東西呢。”頓了一下,燕青竹接著道:“前段時間的人口失蹤案前輩知道嘛?聽說前輩是這個縣的令史,應該都有耳聞吧,烏念冉在調查此事,但是出了意外。”

“啊,然我想想,那個西夜人嘴裡的什麼靈漆祭祀把?能在大秦地界傷到二十四節氣之一的,怎麼也得靈丹巔峰?不過這種人不是在進大秦的時候就會被注意到嘛?還能被他打傷衛巫的人?”

“這就是想讓前輩幫忙的原因了,靈漆此人進入大秦的時候並未被衛巫注意到,而神奇的是,後續幾次此人出手,也未被當地縣令發現,前輩之前見到過的那種詭異的陣法,就是造成此種情況的原因。

而且此人還屬於紅月谷的一個邪教,按西夜語的意思是——眾合,他們不知為何擄掠活人,將西夜鬧的雞犬不寧,最後被西夜聯手西域幾大勢力趕出了西域六國的範圍,本以為會在紅月谷自生自滅,但是沒想到發展壯大起來,竟然將手伸到了大秦。

雍州變成了他們在大秦的據點,因為那詭異陣法的原因,衛巫發現的時候,不只有多少人已經被其偷運出大秦邊境,生死不明,衛巫下令斬草除根,然後那個姑娘找到了眾合的老巢,結果沒想到差點交代在哪裡,用了她母親留給她的保命蠱才逃出來,後來的事你就都知道了。那個阿姆頓就是靈漆派來追殺的。”

“所以?為什麼她找到了我?”

“我告訴她的呀。”

燕青竹理直氣壯。

“那個靈漆呢?”

“哦,被我順手砍死了。我嫌他有點噁心。”

“……你是想借此機會讓我重出江湖嗎?”陶樹有些無奈,繼續說道:“當年為了保全大家,那群老傢伙藉此和我簽訂契約,我現在就是一個普通人,去了也沒用啊。”

“我可不信公子現在是個普通人,之前不是陪人家小姑娘玩的很開心嗎?我想,公子也有點無聊了吧?”

“那些現在還在睡的那幾個合眾的人,要不公子問問他們?他們要說公子是普通人,我就信!”

燕青竹幸災樂禍。高興的揉了揉貓頭。

常威你還說你不會武功!

“對了,公子現在叫啥呀?我都不知道。”

“那是勞資天賦異稟!天資過人!天生的!現在叫陶樹,你也可以叫我——樹哥。”

陶樹對此表示,天生的!關我陶樹本人什麼事?

你要怪去怪老天爺呀!

“公子,亂世將起了。”燕青竹突然認真的看著陶樹,說道:“不管是這次可以遮蔽祖氣探查的神秘陣法,還是這幾十年一直不太平的東海和南海,甚至西方那幾個國家也開始蠢蠢欲動,歸墟那邊聽說也出了些問題,哪怕威壓世界幾千年的大秦帝國也不是永遠無敵,沒有人長生不死,也沒有那個國家可以一直強大下去。

古人言,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哪怕是大秦帝國也是如此。”

“當然,公子是個例外。”

“或許這次公子可以藉機探尋一直尋找的那個答案,到底是長生不死,還是死而復生的永生詛咒。”

燕青竹看著陶樹的眼睛,似是要尋找當年那個披靡縱橫天下丹書白馬樓樓主的風采。

可自當年那一戰之後,陶樹好像變了一個人,燕青竹明白,陶樹經歷了太多了失去、離別,已經麻木了,他那死而復生的能力就像是詛咒一樣,讓他無數次經歷離別之苦。

他和那些人簽訂契約,在那場戰鬥之前,陶樹和當年的那位皇帝暗中見了一面,皇帝答應讓丹書白馬樓其餘人安排進衛巫和禁軍中,繼續讓他們保護大秦百姓安危,就如當年丹書白馬建立之初一樣。

樓中不願意加入的,可以離開大秦,但是不得在大秦逗留。

皇帝答應此事,也沒有和陶樹要什麼條件,只是嘆息一聲就離開了。

至於所謂的死而復生,大秦皇帝曾經問過陶樹,陶樹說他也不知道,皇帝也未多說什麼,後來也沒有提到過。

那天之後,陶樹消失在大家的視野之中,後來除了少數的幾次露面,一直過著普通人生活,不曾娶妻生子,也不曾和誰有過過多牽連,不知道一人度過了多少次正常人的一生。

“可是當年一紙契約畫押簽字,不能反悔的。”

陶樹吃著手裡的糕點,有些含糊的說道。

“可那只是一張紙!一張三歲孩童都能撕碎的紙!”

燕青竹很氣憤,氣憤那些人欺負她的公子,也氣憤現在的陶樹。

“你是瞭解我的,男子漢大丈夫,一諾千金的嘍。”

“可那些人還活著又有幾個?好,我去殺了他們!這樣就不用遵守那狗屁約定!”

燕青竹有些失態,一位站在山巔獨自看風景多年的奇女子,罕見的失態了。

“青竹!”

屋子外一股微風吹過陶樹種的那些蔬菜,燕青竹懷裡的貓毛髮瞬間立了起來。

“對……不起,我只是……”燕青竹平復了下來,有些委屈的坐在椅子上,低頭撫摸著毛髮立起來的貓貓,不知道是在安慰貓貓還是在安慰自已。

貓貓立起來的毛髮出現了幾個小小的凹陷。

“哎呀,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現在不是挺好的嘛?再說了,那幫老傢伙是死的死,但是之前樓裡的人,大多數不都還在嗎?”

陶樹依舊像以前一樣,有些手足無措。

“這是衛巫的身份令牌,以及文書,公子如果願意去就看看唄,就當是散散心。”

良久,燕青竹將一個令牌,一封信放在了桌子上。

“公子可以拿著令牌去找那個小姑娘,你跟著小姑娘散散心也好。”燕青竹站起來,拿起了一塊糕點,一邊吃,一邊朝著門口走去,“反正你愛去不去,不去拉倒!”

陶樹站起來跟在後面,準備送燕青竹出門。

推門而出的燕青竹突然站定,陶樹差點撞在燕青竹身上。

“自公子將四歲的青竹從紅月谷那個小鎮的地下勾欄帶出來以後,公子就永遠是青竹的公子。以前,現在,以後。”

“好,都是都是。”

燕青竹頭也不回的走了,傍晚微風吹拂著門口的陶樹。

陶樹喜歡竹子,綠意盎然。

那年,陶樹還不叫陶樹,叫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