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光堂,聚靈陣內。

唰...

唰...

異響聲從鼎內傳來,像瓷器刮擦時所發出的聲音。

餘安正忙著最後的收尾工作,舀完了玄漿,見內壁上還沾著一層薄薄的漿液,當即有些不捨,於是將瓷碗一掰兩半,當成了一個簡易的刮子,又開始繼續忙活。

最後一下刮完,餘安撐起身子,向下方看了一眼,臉上露出滿意笑容,內壁刷的那是比自已家裡的鍋都乾淨。

滿滿一罈子玄漿,摺合成瓶子的話,至少該有五十瓶以上!

餘安不由咧嘴一笑,將口子紮好收入納戒中。

跳出大鼎,再次施法,緩緩開啟了一道口子。

餘安出了門,人沿著牆邊向外圍院牆靠去。

青光堂眾人此時正踏入大門,自然看不到後院的餘安,只顧著議論方才發生的事,一個個心有不甘。

墨烏跟在眾人後面,憂心忡忡,雖然他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但從堂主的反應來看,應該不是什麼好事。

晦氣!

想到馬走田,心裡罵了一聲,碰上那貨就準沒好事。

見自已要掉出隊,墨烏又嘆了口氣,準備進門跟上。

目光不經意瞥到大院上方,忽見一個黑影從後院位置離開,正往水上浮去。

墨烏又施法瞧去,還是不太清楚,但其背影卻有些熟悉。見速度不快,心想大概也不是什麼高手,當即出了避水陣跟蹤上去。

游到一半位置後,前面那人突然又改變了方向,開始往下游方向而去,墨烏不解,只好遠遠跟著。

一路跟隨數十里,前方身影終於停下,開始向岸上游去。

待那人上岸,墨烏在水中露出腦袋看去,日光之下,墨烏終於看清那人衣著。

馬走田!

他不是已經走了麼?

怎會在青光堂附近?

難道是又轉了回來,發現無人開啟避水陣離開了?

想想確實有這個可能,雖然還是有些想不明,離開時為何要繞這麼遠的水路上岸,但對墨烏來說不重要了,也沒有要上前挽留的打算,巴不得這遭瘟的馬賊趕緊走。

事實上,餘安上了岸邊也沒有停留的意思,腳底抹油般的,消失在林叢之中。

墨烏見其遠走,當即打道回府,將腦袋縮回了水中,正巧躲開上游飄來的一隻鳥類屍體。

脖子掉裂,只餘一層皮吊著,腹部是被利爪破開的痕跡,約是猛禽獵殺所致。

千里之外,宮殿上空。

啁。。。

一聲鷹唳,驚空遏雲!

下方一老者昂首仰望,臉上露出滿意笑容,雖說此鷹還未成年,但其兇猛程度也確實對得起五顆玄元丹的價格了。

“總管,下面回了訊息,失手了。”

老者臉上笑容不改,也不接話,仍舊望著上空。

稟報的下人見老者不說話,知道對方已有些不滿,當即將頭壓得更低,趕緊道:

“我們的人在青光河下游守了五日不見人影,屬下猜測應是改了路線,才未能將他截到。二人發出訊息後,已立即趕往城中商會尋找此人,再伺機下手。”

老者這才轉過來,低頭看著下人,問道:

“你的意思是龐無疾辦事不力?”

“屬下以為,此事龐無疾也已盡力!”

“哦。。”老者輕輕點頭,“龐無疾盡了力,也不是你們的責任。這麼說,是老身的不是了。”

下人聞言驚懼,連連磕頭:

“屬下絕無此意,總管息怒!”

老管家任由後者磕破了頭皮,也不阻攔,許久才說道:

“老身將此事交給你去做,你便是負責人,出了岔子,下面的人可以找理由,唯獨你不行。若殿主大人讓去你辦事呢,辦不好,一句盡力了便可置身事外?你自已認為說得過去嗎?”

下人聞言一愣,面露慚色,低著嗓子道:

“總管教誨的是,屬下無能,請總管,責罰。”

老總管這才放緩語氣道:

“事態脫離計劃,下面能迅速反應,說明你用人還是可以的。責罰就免了,家有新妻,帶著一身傷回去,再嚇著人家,不好。”

說到最後,老者語氣已明顯帶有笑意。

輕飄飄幾句話,使跪著的漢子情緒略微失控,當即慚愧道:

“謝總管憐恤,然屬下有錯,當罰!”

老者越是這樣說,他便越是要領罰,前者一番認同下,他自然不願讓老總管看輕了自已。

笞(chi)龍鞭,專門為修士量身定做的刑罰工具,鞭上帶鋼鉤,封了法力的肉體根本抗不住幾下就得皮開肉綻。

見屬下一臉固執模樣,老者伸手指了指,最後無奈搖頭,道:

“領個一鞭就好,別想著打完了往家中一趴便清靜了,還有事情交給你做。”

“是!”

“下去吧。”

隨著老者揮手退下了,轉過身迎面又來一人,對老管家行禮道:

“總管,殿主傳喚。”

“知道了。”

老者不敢耽擱,身軀拔地而起,飛向群殿拱衛的孤峰之上。

來到峰頂大殿前,老者降落下來,規規矩矩地走向殿內。

殿中顯得冷清,只有一人居首座,手中握著法碟,明顯在施法將文字內容刻入法碟內。老者一路不停,來到這人身邊,兩手抱腹,安靜候著。

男子中年模樣,一身粗料布衣服飾,兩鬢摻雜些許斑白,單從相貌來看,除了個子高大以外,其餘特徵是再普通不過。但一身久居上位者的氣質,昭示此人不凡。

正是赤鸞殿殿主秦衡,麾下統御勢力多達九府八十一閣。

男子招來信鳥,將法碟放入小皮袋中,再揮手放飛。

忙完此事,秦衡才面向老者,笑道:

“烈血鷹訓得如何?”

老者恭敬道:

“御獸門的遷魂針名不虛傳,如今只需植入小姐的髮絲就大功告成了!”

秦衡聞言點頭:

“如此便好啊,年底去青庭府的時候給她吧。只是。。。,這烈血鷹兇戾嗜殺,是不是。。換一個外貌陰柔些,品階高一些的靈寵給她?”

“殿主您也知道,小姐向來要強,從不張口索要什麼,若是給她高品階的靈寵,以小姐的性子,老奴認為,大概是不會接受的。如今給她一隻相當於赤玄高階的靈寵,再說是殿主您怕小姐孤單,送個伴兒給她,想必問題是不大的。”

說著,老管家又笑著搖搖頭,那是發自內心的笑意,“咱們這位小姐,從小就喜歡舞槍弄棒,從未見她對紅妝感興趣過,想來,送她這烈血鷹,應該會滿意的。”

秦衡聞言嘆道:

“薇薇這丫頭從小就跟你最親近,既然你心裡有數,那就這麼辦吧。”

“殿主折煞老奴了,您對小姐疼愛至此,小姐心裡都知道的,只是性格如此,不善表達罷了。”

秦衡揮揮手,不再此話題上糾纏,臉上嚴肅起來:

“兌心宮發來訊息,青庭府境內,青光堂的聚靈陣發生了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