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是止住了情緒,不料後方一聲譏諷再次將其引燃。

“文兄,你夫人怕是看上這個小白臉了,這年紀輕輕的,你看看,這身板,絕對比你能幹活。”

曹文峰身旁眾人鬨然大笑,有的甚至吹起了口哨。

平易近人的文鍾此時臉色也陰沉了起來,“曹文峰,別太過份了!”

武娘怒容滿面,兩者矛盾由來已久,若換做平時武娘也不過嘴上鬥鬥,並不會被影響多少。今日兩次失態,實則是文鐘的表現令她羞愧,南袖閣中就她和秦玉薇兩個女子,自然也就走得近些,這就使武娘認為,丈夫的行為,讓她在秦玉薇面前蒙了羞,一口怨氣堵滿胸腔,至今未消。

見身旁兩位同僚,一個皺眉看著曹文峰一方,雖有不滿,卻並未聲援。

另一個則是個懶散模樣的男子,一副看戲姿態。

餘安無法坐視下去。

只見他抬手攔住了將要怒罵的婦人,突然一臉嫌棄得表情,望向曹文峰道:

“你這老狗,找個墩子撒泡水照照自已的德性,膽小如鼠,口出汙言,你還知不知道羞恥?幾十歲的東西人,都活到了狗身上!”

語出驚人,連暴怒的武娘聞言也為之一愣。

對餘安來說,市井的生活離他尚不遙遠,罵街之舉屬實是難不倒他,走街串巷賣香油的這些年裡,不知聽了多少汙言穢語,當然,這是餘安第一次將其搬來罵人。

眾人愣神間,餘安又搖頭嫌棄道:

“你說你,這麼粗,這麼長一個,歲數又比我大,都不好意思說你,偏偏你還要吠!”

青年拇指與食指瞄著曹文峰比劃了一下體型,描出來的體型,只有芝麻粒般大小。

大殿內一時間陷入寂靜,都沒想到這個小青年嘴會這麼毒,太羞辱人了!

曹文峰短暫驚愕之後,便一直冷眼看著餘安,待其說完,陰沉著臉對餘安道:

“你上前來,再說一遍!”

額頭青筋畢現,目露殺機。

餘安當然不會傻乎乎上去,不過既然已經撕破了臉,那也不再顧慮。眾人將視線放到餘安身上,不知他將如何應對。

“怎麼?沒聽清楚?您要是聽不清,回頭等你掛了我再刻您碑上。”

果然沒讓眾人失望。

餘安嘴上罵得兇,身體卻紋絲不動,並未上前再罵一遍。

孟霖等人見曹文峰不再說話,於是紛紛怒指餘安,張口欲罵,然而對上餘安一副“你考慮清楚”的表情,一行人張開的嘴巴僵在那裡。

“行了。”曹文峰撥下孟霖手臂,深深看了一眼餘安,預料中的暴怒並未到來,方臉中年轉身便帶領一行人出了大殿。

餘安深知兩人之間的矛盾已經不可調節,卻並不後悔。起先並未打算與曹文峰計較坑害自已一事,但之後三番兩次的煽風點火,欲置自已與死地,到剛才口無遮攔羞辱武娘時,餘安意識到,以曹文峰的秉性,哪怕忍氣吞聲,其結果也是永無止境的欺辱,倒不如趁由文鍾夫婦一事撕破臉皮。

曹文峰雖是高階修為,但餘安也不是吃素的,若與武娘聯手,必能將其斬殺。

念及此,餘安轉頭望向武娘。哪知武娘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盯著自已,眼神怪異。

“你小子嘴夠狠的。”

“還不夠狠!只恨自已詞窮,否則定要為武娘出這口惡氣!”餘安憤慨道。

武娘聞言大翻白眼,還不夠狠,怎麼才狠?要把人罵得經脈逆轉走火入魔才算狠嗎。

“你還是歇歇吧,”

武娘說完,臉色嚴肅起來,“你今日把他得罪的太狠了,以他的性子必然不會放過你,今後要小心行事,沒事別亂跑,在南袖閣內,他應該還不敢拿你怎樣。

我知道你能打,但也要當心,萬一動手,不可意氣用事,趕緊跑,或者弄出點動靜,我會盡快來幫你。”

餘安鬆了一口氣,有這句話他就放心了,當即老實點頭。

一場鬧劇暫時得以收場,殿外已是深夜,皎月高掛,蟲鳴啾啾,一行人回到各自住處。

剛進到廳內的餘安還未歇下,便隱隱聽到隔壁傳來一陣怒罵與嫌怨聲音。

餘安輕輕關上房門,轉身走進自已房間。

趴在桌上的小白在窗外照進來的月光下呼呼大睡,忽然,正在睡夢中小傢伙似乎被什麼氣味吸引,鼻翼微微煽動嗅尋起來。

餘安拿出玄漿仔細打量了一番,小心翼翼開啟瓶口,正準備使用時,小白忽然從桌子上跳過來,鼻子湊到瓶口不停的聞著。見小白略有焦急的圍著自已打轉,餘安動了動瓶子,小白則趕緊跟到瓶子邊上。

“這可不好吃啊,這是玄漿,玄漿懂嗎?”餘安試圖跟它溝通,指著瓶子說道,“裡面全是靈氣,吃下去你吸收不了。”

小白見餘安磨蹭半天不給,當即伸出雪白小爪輕輕撥了撥餘安的手。

“哎~”餘安趕緊拿開,同時推開小白,一路上放著好好的獸肉不吃,慣得毛病都是。

被驅趕回桌上的小白委屈巴巴,軟綿綿地叫了一聲。

餘安不再理會,盤腿而坐,將濃稠玄漿滴入口中少許。

口腔內頓時靈氣漫溢,當下趕緊收斂心神,行起功法,法源外口處,那已許久未有動靜的陰陽魚盤此時也快速旋轉起來,源源不斷地牽引著靈氣進入盤中,將其分離出黑白兩色,即靈氣與負欲所化的黑氣。

魚盤正中心處,一縷縷全新的玄氣進入到法源內,久違的滿足感使餘安身心愉悅。

餘安大概明白陰陽魚盤為何要將靈氣分開,接著再融合。

正常修士煉化時,需要將負欲剔除,而混元訣的不同之處就在於,不管是純淨的靈氣,還是黑色的負欲,都是它煉化的目標,最終將二者煉化成更為精純的玄氣,一定程度上來說,混元訣對玄漿的利用率遠非其他功法可比。

口中玄漿在被緩慢吸收著,與此同時,法源內稀薄的玄氣變得凝練起來,餘安周身抑制不住的法力波動慢慢趨於平穩。

餘安定坐於床榻上,只有倒映在牆上的影子從一端緩緩移動。

月光與黑影一同褪去,青年依舊紋絲不動。

直到耳邊傳來敲門聲,餘安才睜開雙眼,起身開門。

“餘兄弟,收拾收拾,去聚靈中樞。”

文鍾兩手一攤略無奈道。

“本來想先帶你在閣內轉轉,熟悉一下,可武娘鐵了心讓你去當值,我也沒辦法。”

餘安杵在原地盯著文鍾。

見餘安不說話,文鍾估計這位是心生不滿了,愣了一下後,文鍾尷尬一笑:

“那什麼,不去也沒關係,說來還是因我才牽連了你。這樣,我去吧,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平日大多也是我頂替武娘去當值的。”

說罷,小個子就要轉身而去。

餘安趕緊抓住文鍾衣袖,一個勁搖頭,口中“嗚嗚”。

最終,在文鐘不解的眼神中,餘安取出納戒中的玄漿,開啟瓶蓋,嘴巴對著瓶口湊去。

文鍾見餘安如此,大概是想到了什麼,雙眼當即睜大。

“別別別,,”

趕緊叫住了要吐進瓶子裡的餘安,文鍾此時知道這是什麼情況,自已初次煉化玄漿時,沒有掌握好攝入量,也遇到了這種尷尬的狀況。

哪怕換個瓶啊。

瞧見文鍾略帶怪異的眼神,餘安欲哭無淚,找遍了納戒,還真沒有。。。

“不著急,剩得不多的話你就接著煉化,我等你。”

餘安感激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