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選題

“你的選題非常的鬆弛，但是呢，你貧瘠的文筆又彌補了這一部分。”

導師冰冷的手敲出了冰冷的文字，發來的話直接凍結了溫嵐的心臟：“如果取消論文，把畢業的可能性去掉的話呢，可能會顯得你的文章就比較合理了，可能會有白讀了四年的情況。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把你的文件刪掉然後再去新建一個。”

扭曲！爬行！尖叫！溫嵐直接將手機一甩，由四肢接觸地面後猛然發力向空中彈跳，發出尖銳的爆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那個魔女又把我的選題給斃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畢什麼業！論什麼文！死刑！全部死刑！大家一起跟她爆了！讓她看看我們這團勾史的驚人爆發力吧！”

在長達一分鐘的尖叫輸出結束之後，溫嵐重新恢復了後肢著地的形態，撿起了剛剛被丟開的手機，安靜地開啟了聊天框：“好的老師。”

發瘋歸發瘋，在外還是要維持一下人形勉強過過日子這個樣子。

隔壁床的孫柯敷著面膜安靜地躲在床簾裡觀賞了一分鐘，看溫嵐終於拉扯住了自已的理智才探出頭：“都斃了三個了怎麼還沒過，魔女審得這麼嚴啊。你這次題目是什麼？”

溫嵐抬起頭慘淡一笑：“論證貞子在水井高溼度環境不腐的可能性與應對策略。”

“……”“……”“……”“……”

一片死寂，整個寢室瀰漫著荒謬但又笑不出來的呼吸聲。

“其實我覺得還不錯。”王潔承擔起了安慰的工作：“畢竟這個世界都不太正常了，這個不正常的題目看起來還蠻正常的。”

是的，世界不正常了。無論是穿越穿書還是別的什麼理由，總之她們整個寢室無緣無故在論文選題的第一天集體進入了“恐怖世界”。這裡充斥著隨時可能發生的靈異事件，似乎這個世界原住民的三觀認知也和之前生活的正常世界有著很大的區別，這一點可以從導師給出的參考選題裡看出來——《探究國內鏡中鬼的普遍作息時間及規律》《畫皮鬼融入人類社會的歷史變遷與改進》《國內鬼的交流與繼承方式探究——以三渡河水鬼為例》……如此種種。

“你們都過了嗎？”溫嵐思索再三還是忍不住詢問：“選的什麼題啊？怎麼就我過不了。”

“我們老師還蠻松的。”林四三划著手機調出了自已的選題：“我說我沒膽子去跟鬼進行訪談，我老師說沒關係，到時候她帶我一起去，她在那問，我只要準備稿子和在場記錄就可以了。”手機螢幕上“鬼城中學鬼鬼管理體系探究”的標題格外晃眼。

王潔和孫柯也亮出了自已的選題：《新鬼標指導下“中國精神”融入鬼城教育的研究》《小學鬼課驚嚇課程的實踐與探索》。

“應該是你題目不對吧。魔女沒跟你說嗎？”許意嘉認真地研究了溫嵐的標題後，發表了重要建議：“今年所有的選題都要和中小學教育課堂有聯絡，你跟教育一點邊都不搭肯定不能過。”

“搞什麼啊。”溫嵐臉都拉了下來：“我跟鬼談教育？當年實習的時候也沒跟我說以後面對的一課堂全是阿飄啊。”“沒辦法，入鄉隨俗，入鬼鄉隨鬼俗。你看我的標題。”手機亮起，螢幕上顯示《閃現能力在鬼城中學課堂培養路徑探究》。“……”

抱怨是要抱怨的，選題還是要重選的。既然來都來了，至少要畢個業才能不浪費苦讀這麼多年的時間。溫嵐只能苦思冥想重新選題。雖然把周圍人問一圈以此獲得靈感是個捷徑，但顯然這對於她來說還是有點太超過了：“顯得我好像要偷他們的題一樣。”

在選題截止的前一天，溫嵐的題目才終於敲定——《現代恐怖電影對鬼城中學鬼育的影響及對策研究》。魔女對這個選題並沒有很滿意，但是迫於死線將近，只好皺著眉給透過了。

“'你這個選題……嘖，行吧。'她是這麼說的。”溫嵐在寢室裡模仿著魔女的口氣和表情進行了表演。眾人沉默，然後開始鼓掌：“不錯嘛溫嵐，又安穩活過一關。”“太好了，這下全員定下題目了。開題報告幾個月後才交呢，今天出去吃個飯吧！”

鬼城銀泰，太鬼酸菜魚店內。

“……”熟悉的尷尬，熟悉的沉默。

出門吃飯遇上破防哥，戲劇生活就像呼吸一樣簡單。

溫嵐感覺自已已經呼吸不暢了，整個寢室的目光集體向她看齊讓她有點抬不起頭。她抬起眼睛朝桌邊的人形生物看過去，又痛苦地低下了頭：本來糾纏不成就大破防的男人已經讓她在寢室中丟盡了臉面，在這個世界裡居然還能碰到，甚至現在已經連人都不是了。她已經能夠想象今晚回去後舍友圍繞著她進行“羞辱儀式”的場面了。

“我……你……滋滋……在……”人型生物張嘴發出了一連串音節模糊且帶有電流聲的不知名語言。舍友的目光讓溫嵐的頭格外沉重，在這羞恥心的刺激下，她終於忍不住舉手大叫：“服務員！這人站在這裡影響我們了！請把他帶走！”

無人應答。

溫嵐驟然想起，這裡的世界已經不再是普通秩序的人類世界了，也許店裡也沒有服務人員也說不定……這個念頭還沒想完，桌邊的人型生物突然消失，空氣中憑空響起一道機械音：“您的投訴已收到，3306號竭誠為您服務。祝您用餐愉快。”